王解放和袁小顺肯定得回去一趟,最后两人一商量,赶早不赶晚,吃完饭就得回去就准备。
另一个糟心的就是钱的事,这时候银行也接受个人存款,但大多数情况也是小额,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默认银行就是为企业服务的,平头老百姓都不知道银行的门朝哪边开。
真正能办理个人存储业务,估计也得等到明年。
出了货,收回一万多款子,恨不得挖洞埋起来。这么一闹,买房这件事就迫在眉睫,倒也先不图住,能放钱也好,另外也能当个库房,放点货。
本质上周扬是个懒得生蛆的人,他一挥手,“钱也别都给我了,解放哥和小顺哥你俩背回去,让王卫红他们接着到南边进货,有这好机会抓紧了。”
王解放和袁小顺只好苦着脸应下,反正他俩也习惯了。
临走前,周扬说道:“德四儿,要是有转卖房子的你帮我留意一下,先可城里来,最好是独门独栋的四合院,一定要产权明确的,其他的新旧问题都是小事儿。”
德四儿不知道周扬的心思,他还是点头,说道:“这可不大好办,现在这情况挺复杂的,我尽量吧。”
周扬拍拍德四儿的肩膀,说道:“你帮着留意一下。”
对方的顾虑,他也知道,虽然京城这边开始发还房子了,产权也能办,但住户问题不好解决。
知青回城,一下子多出这些闲人没地方安排,四合院里就住满了各种租户,街道协调的,即使你拿着房本也赶不走。
另外现阶段周扬手头也不太宽裕,只能挑LC区的好房子买,所谓LC区就是东城和西城两个城区。
至于以后大放异彩的房山燕郊一带,现在连郊区都算不上。
王和平所在的人大,就位于中关村附近,勉强能算是京城郊区。
吃完饭周扬回了学校,刚到宿舍,白明亮问道:“老幺,下周末的聚会去不去?”
“啥聚会?”周扬问道,他确实不知道。
白明亮挤过来,说道:“可热闹了,有诗社,外语社,听说还有别的学校过来联谊。”
他这么一说,周扬总算明白了,这种聚会是时下挺时髦的一个活动,正赶上勉强能踏春的季节,光棍儿们这颗无处安放的心,在荷尔蒙的驱使下,决定向异性和同性展现魅力。
春暖花开吗,他理解。
“我就不去了,有那时候不如从寝室睡一觉。”
白明亮搂着周扬的肩膀,说道:“老幺,你年岁不大,咋活的跟小老头一样,你得去,你不是最好交朋友吗?”
烦不过,周扬最后只好嘟囔道:“行吧,去就是了。”
一转眼就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寝室几个掏出压箱底儿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再小心翼翼的把华清的校徽别在胸口。
白明亮最甚,头发梳得油亮,根根分明。
看着大伙一副相亲的模样,周扬也来了兴致。
“老幺,你就穿这身去?”
周扬转一圈,他这身虽然不光鲜,但也算得上整洁,而且这种聚会应该也没有什么西装革履才能入场的规定。
“我这身不合适?”
几个人都摇头,“你是204的一员,一言一行都代表咱204的形象,可不能马虎。”
“哪马虎了,我瞅着就挺好,我是农民的儿子,再说我又不是为了招蜂引蝶去的。”
他这话惹了众怒,最后不得不屈服于巴特尔的银威,换了一身更时髦的衣服。
聚会的地点在近春园,就是朱自青笔下荷塘月色的原址,下一个月的聚会定在京大的未名湖,华清学生自然不甘人后,就把和未名湖齐名的近春园选作聚会地址。
他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
也不以学校区分,大伙打散了坐在一堆儿,不看校徽很难瞅出谁是哪个学校的。
人差不多到齐,有人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炒花生,瓜子,铺好报纸,席地而坐。
白明亮的眼睛最毒,他只扫一眼,就能看出对面的女生是华清的,亦或是京大和外院还是师范的。
聊了一会,气氛逐渐热闹起来,有人开始朗诵诗歌。
拜伦的《当我们俩分别》,英文版,姑娘的声音很好听。
&wo parted,
In silence ——
and tears。
男生们兴奋的鼓掌。
白明亮默默的说道:“这位肯定是学俄语的。”
“老白,你咋知道?”问话的是吴双林。
白明亮给了他一个我就是知道的表情,紧接着解释,“按照这位同学的口音,伦敦离莫斯科也就不远了。”
明白过来的周扬给白明亮竖起大拇指,看来老白已经拥有泡妹子的必备条件之一,幽默。
朗诵完毕,姑娘大大方方的坐下,接着站起来一个男生,这位很绅士的把手横在胸前,朝大伙敬礼,接着拧眉瞪眼,以一种悲愤而磅礴的语气开始朗诵:
Oh,
My !
Our fearful trip is done,
The ship has weather"d every rack,,the prize we sought is won。
The port is he bells I hear, the people all exulting。
.........
随着最后一句“Fallen d dead。”结束,大伙像是被诗歌里渲染的场景感染了,都跟着握紧拳头,用力的挥舞着。
白明亮撇撇嘴,说道:“老幺,京大的在咱们华清的地盘上抢风头,你外语好,你上。”
周扬哪肯,他的外语水平仅限于听写背,虽说这几个月也在练习口语,但一张嘴还得露馅,按照白明亮的说法,以他的口音,英伦三岛恐怕也要归于东三省治下。
可这件事由不得他,他不肯,204的几个兄弟硬生生把他拉起来,让他明白什么叫“关键时刻,兄弟就是拿来卖的”这句话。
站起来,周扬整整衣角,笑着跟大伙点头。
有人认出他,欢呼着喊道:“小东北,来一首。”
周扬清清嗓子,第一句就破了音。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也不等人评判,朗诵完他就大喇喇的坐下。
其实说到诗歌,肯定是汉语古诗歌最有渲染力,周扬最喜欢的就是李白的这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和蜀道难。
大气磅礴,上档次,每次朗诵完都恨不得从寝室2楼跳下去。
可在这时候朗诵一首古诗就难免有砸人家台子的嫌疑,之前那名男生问道:“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扬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回道:“没啥意思,如果你要多想,那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