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打了两个馒头，一份红烧肉，一份芹菜炒粉。

程方圆瞅了一眼，皱眉，“你吃的可太少，都不如胃口好的女生。”

周扬也不解释，把餐盘推过去，“你尝尝就知道了。”

对方不信邪，先咬了一口馒头，仔细嚼了两口，“我吃着还行，馒头嘛，都这样，难道还能做出花来？”

“嘁，你再尝尝菜。”周扬示意，把筷子递过去。

程方圆是个爽朗的性子，从之前聚会上也能看得出，可周扬还是小瞧了她爽朗的程度。

接过筷子，程方圆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嘴里的话像是连珠炮一样吐出来，“你这个小同志，太矫情，想当年的时候，饭都吃不上，挖到块树根都当好东西，现在日子才过得好点你就飘，这我就得批评你.......”

先尝了一口芹菜炒粉，话音一顿，嘴硬着，“素菜，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马马虎虎。”

不甘心的又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是差那么点意思，不过也不算差了，食堂嘛，能做熟就够了。”

“你的要求还真低。”周扬也不揭破，以当下的生活水平来看，华清的食堂的确不错，但习惯了下馆子的周扬还是接受不了。

这年头不兴炫富，也没有地方可炫，周扬就只能让自己在吃用上精致一点，穿就算了，都是农民的儿子，他不想穿的太花哨被当成阶级敌人。

吃倒无所谓，不管你今天晚上吃的什么山珍海味，第二天早上起来抢坑儿的时候都得按规矩来，没人见你吃的是什么，顶多有坑友捂着鼻子嫌弃的看你一眼，心想，哥们你肠胃不好吧，真臭嘿。

“走吧，我带你上门口川菜馆，正好我都饿了。”

程方圆有点迟疑，周扬摊手，劝道，“放心吧，我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是真吃不惯食堂饭菜。”

这姑娘大大咧咧，心思倒挺细，知道替别人考虑。

“真的？”她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接着说道，“也行，反正一顿也吃不穷你。”

“你放心，你天天这么吃，也吃不穷我，我可是土财主。”周扬故作轻松的拍拍胸脯。

后者横了他一眼，“呸，想让姐们儿天天吃你，净想美事，赶紧把剩下的吃喽，不能浪费粮食。”

说着，她拿起咬过那个馒头，先解决掉。

周扬一看，人家小姑娘都开始了，自己也别拿褶了。

吃完，两人并肩往外边走，程方圆蹬着大长腿，浑身散发着一股魅力，笑呵呵的问道，“咋样，带着姐们儿感觉倍儿有面子吧？”

确实挺有面子的，周扬苦笑，程方圆长相偏向圆润那一种，身材又高挑，正符合他的审美。

出了食堂，程方圆问道：“我看你这人也挺有意思的，咋没女朋友？不应该啊。”

果然是京畿附近的大妞儿，又是外院高材生，这性格的确豪爽，周扬颇为无奈的说道：“咋说那，这里边情况挺复杂......

生人吧，没贼心开口。熟人吧，不好意思下手。我这长相也不讨喜，结构性硬伤，缺少一见钟情的条件，嘴又碎，没有日久生情的资本。”

他叹口气，在心里默默说道，人群中我是滔滔不绝的段子手，人群后我就是孤单寂寞的单身狗。躲得过灯红酒绿的街，却躲不过孤枕难眠的夜。

程方圆笑的花枝乱颤，扶着腰说道：“你这张嘴可够厉害的，我看你在华清屈才了，不如到我们外院，以后当外交官肯定行。

再说了你长得可不丑，顶多算是不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周扬哀怨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大妹子，有你这么夸人的嘛？”

凭良心讲，自己的长相的确不讨喜，尤其是在眼下，不过再过几年，自有眼瞎的老外欣赏他这种对不起观众的五官。

大眼睛，山根又高，眼间距长点，脸也显着宽阔不是，再加上身高优势，没准他也能到什么巴黎时装周走一遭。

可奈何自己一颗红心，长相上偏偏叛变了。

早春四月，傍晚还有点凉，程方圆抱着肩膀打了个寒蝉，抱怨道：“你说的川菜馆在哪，到了没有？”

“就前边，不远了。”他内心挣扎几次，说道：“按照外国人的传统绅士做派，这时候我应该把自己的外套解下来给你披上，可我里边的衣服实在有碍观瞻，不如咱们小跑两步活动起来，等到地方点几个辣一点的菜，管保你吃上两筷子，心口就像窝着一团火。”

程方圆红着脸呸了一句，嘟囔着，“谁稀罕你的衣服，都是汗臭味。”

说完，大长腿蹬起来，速度不比周扬慢多少。

进了川菜馆，先找了个桌子，帮程方圆拉开椅子。

“少来这套，现在想装绅士，晚了。”

这可生哪门子气，周扬无奈。

等他殷勤的沏茶倒水，点完菜坐下，程方圆笑了，歪头拢拢头发，许是由于小跑那几步起了作用，这姐们儿小脸和雪白的脖子微微泛红，鼻子尖儿都沁出几个汗珠儿。

“瞅啥那？可别往我身上打主意，我才十八，你还是祸祸你们华清的女同学去吧。”

“你十八？大几？”周扬一愣，问道。

“大二，你不信？要不要把学生证拿出来给你瞅瞅？”

周扬摆手，“不用不用，我也大二，大你一岁。”

程方圆皱眉，仔细看了他一会，说道：“你可不像十九，长得够着急的。”

不一会，饭菜做得了，一份水煮肉片，一份梅菜扣肉，水煮肉片辣口儿，梅菜扣肉甜口儿，也算是有选择的空间。

“哎呀，我这脑袋，要不再要个素菜？”

程方圆刚把碟子放到周扬身前，又递过去一双筷子，说道：“别，这就挺好，素不拉几没有一点油水，我可受不了。”

“行，听你的，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就得吃肉，吃肉才能长得壮，身体好。”

程方圆把筷子一撂，佯怒道：“你是不是在这指桑骂槐给我话听？”

“别，大妹子，我可没这意思，我就觉着你这样挺好，看着就舒服。对了，你有对象没有？”

程方圆肉刚塞进嘴里，闻言一顿，接着猛地咳嗦起来，说道：“水，水，快点，呛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