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因为楚楚住院,徐菲菲提出同事一起去探望她,都没意见。
下班后,苏烟同他们一起。
江野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看见空荡荡的秘书室愣了下,“苏烟呢?”
这话有点歧义。
问的是苏烟,而不是其他人。
刑安老老实实回答:“跟着他们去探望楚楚姐了。”
江野点了点头,臂处搭着西装外套,走了两步忽而转身,“你去买一束花,等下跟我一起去。”
刑安微怔,“去医院吗?”
江野轻飘飘扫他一眼:“身为老板,员工受伤住院,慰问一下不行?”
刑安自然不敢妄自揣测老板的用意,忙低下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楚楚伤了腿,正吊着。
精致好看的女人就算穿上病服都美,脸色稍白,倒真的跟她的名字楚楚可怜有的一比。
因为有苏烟他们来了,病房里很热闹。
张萌转来转去的给楚楚倒水削水果,问东问西的,很是体贴。
虽说楚楚是有些清高自持,不过能力是有的,平素里对张萌虽然有些严厉,但别无二心。
张萌自然能感受得到,所以也是真是待楚楚。
楚楚坐在床头,看着小陀螺似转着的张萌,忙叫停她:“你不用忙这些,去坐着吧,我们说说话就行。”
张萌讪讪的笑了。
“我把这花给换上就行。”买来的花都新鲜,张萌全给塞花瓶里了。
寡淡清冷的病房好歹有些鲜艳活跃的颜色。
聊着天,苏烟在旁边插不上嘴,只笑着。
楚楚叫她的名字,忽然话题落在她头上,人还有点茫然,“什么?”
楚楚勾唇笑着,“我问你那天去接江总,他有没有说什么?”
她的意思是想知道江野有没有怪罪于苏烟。
毕竟苏烟没接过,什么都不懂,楚楚怕她做不好。
苏烟却偏离了原意,以为楚楚问的是江野有没有问关于她的消息,“没有,江总什么都没说。”
这误打误撞,倒也是答上了。
楚楚缓了眉尖,松了口气:“没说什么就好。”
看在苏烟眼里,就成了楚楚以为江野没关心她,听到消息后的失魂落魄。
苏烟能懂,暗恋一个人并不好受,她深有体会。
大抵楚楚就是这样的。
江野那看着的风流劲,似万花丛走,却又不曾停留一处,当真的花花公子哥。
想要抓住他这个人,难。
更别说心了。
病房里说说笑笑,问及楚楚什么时候能出院,她看了一眼吊起的腿,开玩笑的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起码得百八十天。”
甘南川听闻,下巴都快掉下来,“这么严重啊?”又道:“好歹没什么生命危险,也就只能好好养一阵子了。”
楚楚笑笑不说话。
病房的门,恰时被人推开了。
众人都寻着动静看过去,先是见到捧着鲜花的刑安,后又是江野。
大家都愣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似乎谁也没想到,江野竟然会来。
还是楚楚最先反应过来,“江总,您怎么来了?”
楚楚的声音拉回了他们的思绪,都站起来看着江野,“江总好。”
江野抬了抬,示意他们不必拘谨,上前两步,从头到脚扫了一眼楚楚:“来看看,感觉怎么样?”
楚楚说:“好多了。”
徐菲菲腹诽,刚才还说得百八十天好不了,现在就又好多了。
女人啊女人。
为情所困的女人。
江野微微颔首,鹤立鸡群的站在那里,不像是来探望下属的,反倒是来巡视工程的,眉宇间的冷然戾气丝毫不减。
碍于楚楚是病人,需要休息,时间也不早了,众人在病房待过片刻便散了。
从下午时,便在下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雨依旧没有停歇。
站在医院门口,大家相互告别。
苏烟和他们不顺路,也搭不了顺风车,说自己打出租车回去。
江野的车是由刑安开来的,理应是由刑安再送回去,碰巧他家就在附近,江野是知道的,所以让他把钥匙交了出来。
自己拿着伞,不卑不亢的站在江野跟前:“江总,那我就先回去了,您路上小心。”
江野点点头,目送了他,不过半分。
便转头看苏烟,笑了笑,晃着指尖的车钥匙,“走吗?”
那笑太痞了,又勾人。
苏烟恍了下眼,瞬间回神低头:“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你可真没意思。”江野皮笑肉不笑了。
就这么直白的盯着苏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医院门口不见得有几辆出租车经过,有都是已有乘客满座不搭的。
苏烟被江野盯着有些恼,加上天公实在不作为,她硬是没拦到一辆车。
好歹等来一辆出租车。
她凑过去问,报了地址,司说:“唉哟那不顺路,我朝电力公司去的。”
与苏烟家的方向背道而驰。
车没坐上,雨倒是被淋了。
雨大,飘着,细细密密的落下来,砸在苏烟的脸上。
冬雨都带着寒意,更何况是夜晚。
温度更低。
苏烟哆嗦了一下,抹一把脸,额前的头发都湿了。
甩了甩,冰凉的猛被一股温暖干燥的包裹,江野牵过她,往里带了点,微微附身,打量着她的脸,“瞧瞧,头发都湿了。”
眸眼也湿漉漉的,可怜见的。
看得江野心痒痒。
苏烟挣了下,没挣开,“你干什么?”
语气很不好,带了点气。
也不知道怨谁。
大抵是让江野看了笑话,自己在他跟前失了脸面,苏烟尴尬又气恼。
江野依旧勾着唇,另只摸了下她的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微抬起她的下巴。
“干什么你不知道?”
苏烟偏过头,没那和他的心思。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在拒绝江野。
江野怎么会看不出来。
微微眯起眼,漆黑的瞳孔深极了。
时间也的确不早了。
江野离她远了点,站直身体,但握着她的动作没变,拉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
车是停在医院底下的停车场,坐电梯直达。
江野的车的确多,这是辆黑色的别摸我,苏烟没见过。
江野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她塞了进去。
自己转身走到驾驶座。
车灯亮起,投射到对面,一排排的车。
“安全带系上。”
江野人往后仰了下,在后座拿了一条毛巾出来递给苏烟,“没用过干净的,擦擦。”
苏烟接了。
脸上湿答答的不好受,头发也是湿的。
出了停车场,江野开了雨刮器,上下动着。
苏烟整理好了自己,偏头看窗外,因为下雨雾蒙蒙的,雨珠落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的痕迹。
外面灯火阑珊,看得并不真切。
但这是京城的夜。
是美的。
过了会儿,苏烟转回头打量着车的内设结构,目光落在仪表盘上再到副驾驶。
江野抽空瞥了她一眼,“看什么?”
“这是自动挡的吗?”
“动。”
苏烟哦了一声。
江野蓦地笑了,“你真想学车啊?”
苏烟:“对。”
“想学自动的?也好,适合女性。”
自动挡相对动挡要简单些,好上。
苏烟摇摇头,“不,我想学动的。”
江野挑了下眉。
苏烟大四那年因为同寝室友的兼职,有幸接触过车展。
那时没有过想要学车的心思,等后来想学了,又有些怕,新闻上关于车祸的事情太多,苏烟也亲眼见过。
被那个血腥的场面所震撼冲击,彻底打消了想要学车的念头。
现在心情归于平静了,苏烟便跃跃欲试。
毕竟有车会方便许多。
“这车你拿去练,不懂的可以问我。”
江野妥妥的老司,车又多,无论那种挡的他都有。
不过他个人更倾向于动挡,因为开起来带感。
苏烟没说好还是不好。
江野笑笑。
抬打开了音乐,问:“听什么?”
“随便。”
江野没细问,他的每一辆车上都有他的歌,问苏烟不过是出于礼貌过场。
一首英歌。
旋律简单,节奏轻快,男音声入人心。
苏烟放松下来,又有些走神。
“听过吗?”江野突然问。
苏烟抬眼看了他一眼,“听过。”
很早以前了。
yreeafl,学生时代她很喜欢,有段时间特别痴迷詹姆斯布朗特,把这首歌一直循环播放,尤其是在深夜时,辗转反侧感受这首歌的魅力。
车停在苏烟家门口。
江野没着急放她下车。
把车门锁了。
苏烟推门不动,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这会儿雨小了些。
江野开了半点窗,摸出一支烟来。
烟雾留了些在车厢内,更多的顺着风飘出了车窗外。
味道并不浓烈,反倒清冽的。
但苏烟还是拧了下眉。
江野都看在眼里,懒懒的动了下眉眼,又抽了一口,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苏烟,你看我像好人吗?”
他盯着她,眼神跟锋利尖锐的勾子似的。
黏在苏烟身上,就不舍得松。
任凭她怎么闹腾拒绝,都俨然不动。
苏烟语气淡淡:“你不是。”
“嗯?”他低哼,慵懒贵公子的气派又出来了。
苏烟看着,更像是强盗坏人。
“所以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不懂。”
“是听不懂,还是说懂了非装不懂?”
他掐着烟的那只落在方向盘上,人轻轻凑过来,离她近点,稳在一定的距离,眼睛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苏烟冷冷清清的,面无表情。
听闻他的话,睫毛颤动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捏紧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野笑,沉吟了一会儿,“你在怪我?”
苏烟抬眸,她说:“你真好笑。”
江野猛地咬紧了牙槽,眼神瞬息万变,“说来听听,我哪里好笑了?”
苏烟抵在他的胸膛,轻轻一推,有点妩媚之态,神色却是冷的。
她忽然笑了下,很甜,江野的脸色缓了一些。
“你怎么会喜欢我啊?”
她问。
又说:“你配吗?”
江野又沉了脸色,眼神都是冷的。
苏烟慢条斯理的顺着头发,是打算把话说清了,免得江野这人死缠烂打。
“我不是很不入你眼吗?”
她的唇很红,因为笑着,眸眼弯弯的,“你看我长得不算漂亮,看起来呆呆的,很傻,搓衣板身材,你不怕在床上是死鱼吗?”
江野心头上火,看着她:“你乱八糟说的什么话……”忽而一顿,微眯起眼,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霎时紧绷了下颚。
烟灰落在他指,有点烫,江野抖了下,把烟甩了出去。
指尖还是烫,那种烫似乎要灼穿他的心。
苏烟笑眯眯的,“江总想起来了?”
虽然笑着,眼里却全无一丝笑意。
藏着冷然。
跟绵里藏针似的。
看似柔软,实则危险。
不是江野想要去回忆,随着苏烟的话说出来,他的脑就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幕场景。
高时,他打完篮球和几个男生坐在操场边。
不知道谁来了句说苏烟喜欢他。
江野冷冷瞥了那男生一眼,“你眼瞎?”
有人说:“别起哄,阿野明明把苏烟当妹妹。”
那男生讪讪,摸了摸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听别人说的,说苏烟暗恋阿野来着。”
江野不以为意。
但是年少轻狂,热衷于八卦也正常,于是有人多嘴问江野,“你真把她当妹妹啊?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江野记得,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她长得一般,又呆又傻,搓衣板似的,我为什么要喜欢?”
众人都哈哈大笑指着江野说:“说的也对,阿野一向喜欢长发大波浪的,苏烟看起来,在床上可能都是死鱼样儿。”
那个年纪说话逗口无遮拦的。
江野抽着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少年碎发垂落,遮住了他的眸眼,看不出什么神色来。
阳光落在他身上。
没人注意到,身后步履匆匆,跑得极快的人影。
有个抱着篮球跑过来的男生咦了声,在他们身后说:“这谁点的奶茶啊?”
江野的脸僵着,格外难看。
半晌后他哑声说:“我可以解释。”
“不想听。”
江野指尖颤了下,想去抓她的。
苏烟躲开了。
她才不理江野脸色有多难看,直接越过他。
江野怔怔的看着她凑近,脸颊贴近他的下巴。
“做什么…”声音有点哑。
江野的呼吸都快凝滞了。
苏烟笑着在他眼前晃了下。
随后伸过来,绕到他身侧。
淡淡清甜的香气飘来,江野喉结上下滚动,眸色很深。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
很诱人。
不由自主的舔了下唇。
几秒时间,苏烟靠了回去。
“再见”
她红唇微动,笑着下车,嘭的一声甩上车门。
巨响。
江野:“……”
操。
他刚才竟然以为她要亲他。
原来是过来开锁的。
江野狼狈的抬抹了下脸。
随即想到什么,抓着后座的伞冲了出去。
撑开,两步追上去。
替她挡去了雨水。
虽然雨小,但也没小到哪里去。
苏烟就这么冒雨下了车。
苏烟被猛地拽住,人往后倒,圈进了江野的怀里。
伞在两人的头顶,雨声噼里啪啦的。
江野摸了一的水意,皱着眉,有些恼意:“跑什么跑?”
苏烟抵在她胸膛,鼻尖涌动的间全是他的气息,清冽的烟味和木质香味,很干净清爽的味道。
江野没穿外套,只身一件白衬衣,此时此刻领口微敞,露出他的锁骨,苏烟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的热度。
苏烟挣了下。
“我没跑。”她为什么要跑。
只是回家罢了。
江野没动。
他垂眸,目光扫过她。
苏烟里面还穿着上班的制服,领口有些低,外套没合拢,因为雨意,打湿了她的衣衫,那布料变得有些透明。
肌肤白皙,玲珑起伏。
江野蓦然口干舌燥。
狼狈的移开视线。
恨不得时空穿梭,把学生时代的自己狠狠打一顿。
愚蠢又混账。
苏烟怎么会是搓衣板。
明明就很有……料。
怎么会不漂亮。
明明就跟天仙儿似的。
那气质,谁都比不上。
江野后悔不迭。
他头抵在她的头顶,下巴也是她头发传来的湿意。
揽着她,也是湿的。
“我道歉。”
低哑的男音从头顶落下来。
苏烟愣住。
江野头滑下来,落在她腰间的往上移,来到她的脸际,替她擦脸上的雨水。
“我替无知的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时至今日,江野也不明白,为何当初会说出那番话,而且还被苏烟听了去。
可能就是混蛋。
苏烟冷笑,拂开他的,“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伤害已经造成了。”
那时的苏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江野。
喜欢到卑微到骨子里。
真就差从尘埃开出花来。
或许是开花了,但从未结果。
又或者,结果了,但果实又苦又涩。
能怎么办。
只能逼着自己吃下。
“那我弥补。”想也没想,江野脱口而出。
“不需要。”
苏烟摇头,“太迟了。”
江野,你来得太迟了。
苏烟对他的那份感情,早就随着时间被磨灭了。
不知怎么的。
江野的心蓦然酸涩得疼了起来,他喉咙又干又哑:“要的,一定要的。”
苏烟还是摇头,不想闹得太难看,“你走吧。”
江野站着没动。
苏烟推他,他还是不动。
沉默。
雨声不断,抨击着雨伞,无端升腾起一股不耐。
“你到底想怎样?”
江野:“我说了我想弥补。”
苏烟:“我也说了不需要。”
她去看男人的脸,紧紧抿着唇,隐隐的压抑着,眉宇间的阴郁却泄露出他的情绪。
苏烟身上的雨水打湿了他,江野本就穿得单薄,冬天的雨夜里,他也不觉得冷,竟然都没颤一下。
苏烟微微拧眉,以前没觉得江野执拗,或许是满心满肺的喜欢,所以他的缺点完全看不到,而优点却无限放大。
现在,苏烟的眼里,江野全是缺点。
他放荡不羁、花心、执拗,讨厌反驳、讨厌麻烦、讨厌拒绝。
两人僵持了一分多钟,终于江野撑不过了。
苏烟身上都是湿的,担心她生病感冒。
“我送你进去。”
苏烟眉眼微微松动,没吭声。
江野把伞压得低了些,伞偏向她,送她进屋。
苏烟开锁,进去,看也没看江野一眼,顺就关门。
被一股阻力压着。
她神色平淡的掀眸:“还有事吗?”
语气委实冷落。
江野听得出来。
“我是真心想弥补,也是真的想追你,以前是我混蛋,我很抱歉。”
无意间伤了她的心。
苏烟冷冷的:“说完了吗?”
江野:“说完了。”
苏烟重新关门。
又停下来。
江野还抵着门,不让她关。
苏烟掀眸,就这么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江野被她看得有几分尴尬,他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我还有个事儿。”
“说。”
他看着她,“想亲你。”
苏烟的眼神霎时冷了下来。
有些不可置信。
似乎在惊讶他的厚颜无耻。
用了力气要关门。
江野力气大,苏烟没弄赢他。
“江野!”
她蓦然出声低吼。
人是真的生气了。
江野松了点,苏烟顺着力道关门。
“欸压着我了!”
苏烟眉心一跳,猛地停下动作,丢了门。
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阴影就落下来。
江野说被门压着的那只揽住她的头,落在后脑勺处,带着她往前靠。
自己贴上去。
苏烟被他堵住唇。
男人的眸眼狭长而带有深意,苏烟瞪他挣扎。
在力气上。
她总归是吃亏的。
江野一点儿都没放软,一如既往的霸道,苏烟的唇他亲了好几次,唇瓣软软的,又甜又舒服,亲起来特别有感觉。
他很食髓知味。
上瘾了。
怎么亲都亲不够。
江野快疯了。
那股占有欲从心底窜出来,迅猛不及,他压不住。
江野扔了伞,另只揽上她的腰。
没隔着外套,就只是薄薄的上班制服,质地丝滑顺,他有力的臂圈着她的腰肢。
脑就一个想法。
真他马的细。
还软。
怀里的人挣扎更厉害了,江野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于是松开她。
“啪。”
苏烟甩给了他一巴掌。
江野舌尖抵了抵被打脸的一边,没觉得疼,笑着勾唇,偏头看她被亲的水光潋滟的红唇,“还有一边儿没打,要不整个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