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梁氏拍掉了楚辞的手,又故意把浅浅往自己怀里揽近了些。亲娘做起这些事情来毫无压力,顶着楚辞的眼神梁氏接着道:“月儿刚委屈着呢,这会来了?”
言下之意浅月是她哄好的,责怪楚辞没有护好浅月,这会才来。
楚辞闻言整个人明显绷紧了些,无言的看向浅月。
又转向梁氏,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还是顿住了。
梁氏看着楚辞紧张的模样,心里多少是有些感慨的。
她自己这第一个孩子,从小就睿智聪慧超于常人。楚帝也因此很是疼爱楚辞,甚至梁氏这么多年来在后宫地位稳固,一定程度上都有楚辞的功劳。
可也许是万物都有所缺,楚辞哪方面都满足了梁氏对孩子的盼头。偏偏有一点,无论自己从小怎么对楚辞好,楚辞却也对自己不亲近。
总是礼貌有余,却再也没有更多了。
梁氏一度因此烦心苦闷,郁郁不欢。觉得自己母亲做的失败,直到第二个孩子生下来,才让这样的情况好转了些。她也慢慢看开了。
梁氏又不自觉的看向了被她半抱在怀里的慕浅月。
这个孩子出现在自己和楚辞身边的时间都很短,可她明显觉察出自己孩子对这个小姑娘的情绪不一样。
楚辞会很轻易的被她挑起情绪,甚至从李公公口中得知,今晚罕见的发了怒。
梁氏心里一瞬闪过许多念头,但很快止住了。
她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楚辞心情有点不愉,梁氏有点好笑,把浅月小手松开了些。嗔怪道:“倒是连母后也碰不得了不成?”
楚辞只定定的望着浅月,半响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梁氏也不故意作弄了,顺水推舟道:“罢了,你带月儿去席下坐好。快开宴了,月儿的位置…”
楚辞冷不丁打断:“与我一道。”
梁氏一愣,无奈的摆摆手:“快走快走。”可别赖这碍我眼。
不过浅月被带离位置时,梁氏还是温声嘱咐了一声:“月儿无事常来陪陪本宫。”
浅月应下了。
此时人已齐全的差不多。浅月问道:“还有多久开席?”
回答的却不是春巧春笑,楚辞偏头答了一声。道:“将近一刻。”
不少人都看到楚辞牵着浅月从上席走下来,不由窃窃私语。
楚辞没管,浅月没在意。
等到了位置上坐好,两人一时寂静。
浅月沉默的看着面前的茶盏,实则在和识海里的九曜对话。
九曜担心浅月的状态,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忧心道:“苏苏,你没事吧?”
浅月在识海里的状态与在外界无异,因此进来时眼睛还是有点红。
“没事。”浅月想了想还是道:“我控制不住的。”
她前世钻进了死胡同,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温暖的家。偏偏自己不能拥有,不仅后妈总擅长些表面功夫,爸爸也把她当联姻工具,还要被大家暗地喊“扫把星”。
凭什么她就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是她…不够好吗?
后来她情绪脆弱,总爱胡思乱想。整晚整晚的难以入睡,甚至有时会难以自控的落泪。
浅月知道自己病了,她待人待事的热情越来越低,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她独自去开了些药,也总能表现出一副笑颜的模样。直至她精神崩溃选择了轻生,也从未有人发现过自己情况不对。
浅月干脆的躺在了这一片空茫茫的雾气腾腾的识海里,轻声道:“我以为来到这里便是全新的自己了。”
不会有不爱自己的爸妈,不需要独自一人对抗精神崩溃,也会有关心自己的人。
九曜一愣,与此同时,脑海里闪过星都通告声:“警报,警报。九号星耀官的使命者即将灵魂易色,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还望星耀官提起重视,及时挽救。”
九曜连忙看向浅月,只见它的视线里,浅月的灵魂颜色正从深蓝色像浅灰色转变。
一旦真的完全变成了灰色,浅月将被强行剥夺使命者的身份而变成缺灵者。
若自己都深陷泥沼,又谈何救赎别人。
九曜有些着急,飞快的跑到浅月身边。焦急道:“苏苏,你忘了吗?你现在已经不是苏浅月了,你是慕浅月啊。”
浅月迷蒙的眼里多了一丝清明。
九曜道:“你遇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人。无论是慕行忠、太子殿下还是我们,都在这里。我们一直都在这里!”
浅月喃喃重复:“都在这里?”
“苏苏!你忘记了吗?我还需要你送我回家,楚瑶还在等着你带她脱离泥潭。我们都很需要你。”
浅月眨了眨眼没说话,九曜听着星都不断的嗡嗡警报声,忽的忍不住也落下泪来。害怕的哽咽道:“我很喜欢你的。你是除了我姐姐以外,唯二我想珍视的人…”
浅月觉得眼眶酸涩,只她没哭。难过道:“我以为,它会就没了的。原来我还是会控制不住。”
说来好笑,这种凌驾在精神上的疾病,连重生的自己都摆脱不了。
随着浅月的冷静,九曜脑海里的警报声也越来越小。
它小小的松了口气,有些委屈的擦了擦泪。带着哭腔道:“苏苏,你可别吓我了。”
浅月的灵魂颜色不仅没再变成灰色,反而色泽慢慢淡了起来,这是越来越好的现象。
“苏苏…”九曜犹犹豫豫的道。
“没事。”浅月帮小团子擦了擦眼泪,望着小团子的眼神温柔又有些愧疚。
浅月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识海,敞开心扉道:“不过是后遗症罢了,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不用担心我。”
九曜还是皱着眉不说话,刚刚连星都的警报都下达了,它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浅月若无其事道:“我还要去参加晚宴呢。你说的对,阿瑶还等着我帮忙。我会好好努力,不会放弃的。”
九曜还没来得及表态,浅月话落就径直出了识海。
小团子委屈巴巴的看着进度条,在这空无一人的诺大空间里。小声咕哝道:“苏苏,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