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才半刻，这二人已经盘坐屋中，开怀饮酒，言子墨今日似乎心情格外好，竟改了那平日的冰冷表情，转身举着斟满的杯，对站着的青烟道，“你也试试，这苏合酒可比上次那无上耐喝多了，还好...”说了半句，又没继续说下去了。

青烟眯了杏眼，表示存疑，还是勉强接过玉碗，小口抿了一下，这顺滑...点了点头，笑曰，“确实，口感软绵...香料恰到好处地掩了酒的辛辣。”

等等，黑心书生刚刚说这是苏合酒，寻常店家的苏合酒就是用了现成的苏合香丸浸入酒中，是要比那辛辣的烈酒好些，可这口感...这里面不是平常能买到的苏合酒，手札中所记的苏合酒与商铺所授略有区别，足料统共用了十六味，苏合、龙脑、安息、白檀香、朱砂....除了基础的部分外，为了口感顺滑微甘，还添了枇杷蜂蜜。这一丝甜腻尝着...是枇杷蜂蜜，难道...这酒出自沈檀之手？

“无上哪里不好，可是我前些年北边征战好不容易收的，舍得才赠予你...这苏合酒，你带来煎茶的小仙女觉得好喝就罢了。”荆闻说着还瞅了一眼青烟，暗赞此女真是眉目如画，凝神注视了一会儿又觉不妥，忙看回对面。

见言子墨叉着腿随意斜在榻上，目光却追着那侍茶美人，啧啧道，“没想到，你也是这口味。”眼里充满鄙夷，说完话背过头去，招侍卫过来吩咐拿自家的存酒来。

青烟倒没注意荆闻这话里话的意思，倒是现下见侍卫抱着个特制酒坛递上来，只明了一件事，冤有头债有主，那日在高台所饮的无上酒竟是荆闻赠予书生的。

转念又忆起那日在梦中听得，书生同沈檀对弈所谈，他体内作祟的丹华，便是他的致命弱点吗？若是强行使用，他会丧命吗？万一...他知自己知情...不会的，不会的，那天偷溜进他梦里，藏得挺好，肯定没被发现。

“尊中无美酒，是酒就行；我今有佳酿，自然择优。”言子墨端着正了正身子，在光下举高玉碗，细细端看，盛尽琥珀光华，又尽一杯。

两人一杯复一杯，带来的苏合酒倾尽，又开了坛无上，二人酣畅也聊得肆意，你一言我一语的忆起当年他俩带着言子茗一起收拾山贼窝的事，荆闻放声大笑，活阎王就歪着头浅笑。

青烟就在旁，听到说他们仨那时为躲避流窜的山贼报复，钻狗洞逃跑蹭了一身不知是泥还是什么的时候，也跟着捂嘴笑得轻快。看着他俩这样，心情有点好怎么回事，感叹难怪初见听二人对谈就觉其关系匪浅，道原是少时相识，同患过难的好兄弟，是过命的交情。

近三更，荆闻邀言子墨不如夜宿于此，他却谢绝说书院还留了些「求书令」未整理，不得不归。

荆闻未坚持，只凑上前轻声问了句，“那这侍茶美人...今日起...就先留在我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