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送”回书院实在是离谱,青烟是裹了里外三层锦被,天寒地冻的被直接丢在书院门口的。荆闻顶着大将军之位,自然是不方便露面,风口浪尖上,暗处盯梢之人更是不少,若是被有心之人目击到大将军与书院有联系,就麻烦了。他也只好几经转折,托了自家经商叔父的院里侍卫,叔父听闻嘿嘿意味深长地一笑,本以为征战久了他脑子里只有军营,没想到这小子...便接了荆闻给的信物,花钱遣了城郊的轿夫速速去送。
到了书院门外,外院侍卫见轿夫匆忙丢了个东西就跑,书院所处位置本就隐秘,有门路能一路顺顺利利,毫发无损的上门来的,自然是持有信物之人,忙靠近去察看,才发现这东西...竟是位小娇娘。侍卫当差多年,送美人上门的不在少数,小儿如此送来的倒是也见过几回,只是女子这么像个包裹似的送来,的确是头一遭。这人也是机灵谨慎的紧,生怕是疫病什么的,忙赶去禀告青阁的人来瞧。
言子茗起个大早,正在青阁忙着指挥配药,被外院侍卫支支吾吾地唤去门口自然是极不情愿。唤药童拿了件大裘,就斜着随意地披着,惯地眯了眼不情不愿地跟着来人缓步往外走,直到他走至门外才略睁了眼,将视线上移,那柔弱女子...杏眼娥眉...是阿目?
心下一急,言子茗身子本来就弱,寒冬自然是不能在外久驻,打青阁一路这么走过来,难免受了些风,禁未忍住咳嗽,忙憋住道,“来人!快把姑娘送到青阁去!”
“阁主...这?”侍卫动作略顿,还在原地,他担心是疫病,如果他将此人抬进了书院,一旦招致祸灾,青阁阁主有书生罩着自是无人动得,他一个小小外院侍卫,可就注定是那“罪魁祸首”了。
咳咳,“费什么话...”,言子茗正色愈严肃道,“违令者自去洗髓楼领罚。”
少有见得青阁阁主如此厉言,众阁主里面他可是向来最温和的那位。洗髓楼?侍卫只是略听得这名,便不禁吓得一颤,忙上前去抬人。书院人都知,若将书生称作活阎王,那这洗髓楼可就是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去了那的,哪里是领罚,是送命才对。
返回青阁后,言子茗上前仔细一察,脉象上来看并无风寒之症,周身却寒意惊人,只是靠近都觉冰凉,裹着这么厚的锦被在屋内,徒手抱着暖炉,藕条般的白臂上都烫起了泡,可阿目却还不断蜷缩着身子模糊地念叨,“好冷...冷...”
言子茗判断不出究竟是何病症,只得划破手腕,放了碗血,又尝试沾了为她施针,可她的病症却仍无起色,只是人偶尔会醒。
“竟连我的血都...无法救治吗?”言子茗恹恹自责道,连自己血医百疾都无法施救,复又望向榻上昏迷不醒蜷成一团的阿目,她又瘦了,言子茗皱眉,难道不是病症,而是...?灵光一闪...
上一次遇到这般无解的情形,是自己入主青阁前...是那些随言子墨同去寒冰谷的书院新生,返回之后,明明正值仲夏,除了言子墨周身多处外伤并无伤寒之状,其他完好归院的众人均出现了相似的寒病症,周身发寒却脉象无异,听闻不足一月,这些人陆续周身血流停滞暴毙,尸身如冰,上任阁主便也引咎自缢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