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中模糊看见的那个匆忙赶来阻他吞服丹华的女子，难道是青烟？言子墨不禁恍惚，倘若那时...算了，都已至此，丢了命是他咎由自取，也罢。不过她这寒毒，莫非是因入梦？倒是个好奇起来不要命的，那自己吞了丹华的事情，她莫不是...

言子墨念着，目光不由又看向言子茗紧锁的眉眼，当年寒冰谷那事...还好子茗平安无事，如愿入了青阁，行医治病，虽身在书院却双手清白无需参与那些肮脏之事。不禁想伸手抚下他的额，又觉得不妥，只好顺应着捻了手故作轻巧地自他身前取了根偏细的银针，轻唤道，“去门外等，没事的。”

言子茗闻言不禁一愣，在书院里听惯了书生那低沉且不带情绪的发号施令，他很久未听过言子墨这般随意地唤他了。就好像年少时，二人寄居在城外荒废庙堂时，哥哥备好了饭菜唤子茗去院里摆好木凳等着似的那般。

若真是千年寒毒，言子墨担心自己运功过甚被丹华反控，一旦丹华与寒毒冲撞必会伤及旁人的。待子茗出屋后，他才放下心，翻身上榻，从背后将躺卧的青烟从厚重的锦被中扶起坐卧态，正色凝神拈扎向食指，旋即拔出迅速封住青烟颈后的神道。

是不是寒毒，拿存有丹华的内力一试便知，随即运功，掌心隔衣对上青烟瘦弱的背。

青烟只觉瞬时自背部灌入一道暖意，眼前混沌黑暗也好似有株红色异光，好像解散了周身寒意，骨痛也瞬时匿迹，一时嗅到了沉檀同水墨混合的味道。

“竟真是寒毒。”言子墨恍然道，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周身松散惬意，见青烟面上有了血色，担心一次注入功力过甚送她见了阎王，惹得外面那小子无故伤心，不知还得多恨自己，立即收了掌。

当年历练，本就是前院主知寒冰谷十年逢春开谷，谷中丹华催生，才拟下秘令派一众新入院的门生前去的。此令名为生死令，命门生抵寒冰谷谷底，最终扛过千年冰峰历练，接触到丹华之人才有命活。其他门生惜命，不断往谷深处行进中，被寒毒侵体，饱受刺骨挖心之痛，最终不得不在命和令之间选择留命，中途放弃，匆匆折返。

而书院规矩，违令者死。

仅有言子墨一人，视死路为生，舍了半条命，为夺取丹华寒毒灌体，遍体鳞伤却还不肯回头，一来为抵林氏灭门却漏放一小儿之罪，二为获异能入上阁，佑其弟不受此事牵连如其愿入青阁。

只是前院主未料到，言子墨最终在谷底竟无知吞了丹华。以他自己当时的功力，贸然吞服都需闭关数月，恐有性命之忧。

万物相生相克，千年寒毒与丹华本就可作互解之用。

言子墨并不是一心求死，而是他承师父身前之言，知丹华可逆天改命，斩获异能，如此一来便可护其弟。便毫不迟疑吞了完整的丹华，自己所中寒毒是解的彻底，可却因难承丹华之力日日经受蚀骨灼心之痛。

当年返回书院后，众师兄弟因寒毒侵体陆续暴毙惨死，而他昏迷余月苏醒，待周身外伤恢复后，被众人妄议，又只得为遮掩逆天吞服丹华才获异能一事，蚀骨之痛也只得面无表情扮作无，日子久了，好像竟也真的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