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道“先别说咱们是不是菩萨心肠,他们一年四季劳作,才有了咱们的锦衣玉食,他们受了灾,咱们也帮不了太多,只能尽一些力所能及”司承瑾本想吃一块糕点听闻又放下“这些也留给他们”康王笑道“我早派人送了一些粮食过去,你吃你的。”说话间,马车停下来了,康王闲下来,又让人搀着司承瑾下来,司承瑾道“这就是四哥安置灾民的地方”康王道“这寺庙香火不旺盛,僧人也不多,昨个就同他们借了地,只不过要添一些香油钱。”
靠墙的地方搭着一架粥棚,灾民们正在排队领粥和窝头,看见康王过来,有人喊道“大善人来了”有人跪下磕头,康王扶起他们道“这可使不得。”
众人道“使得使得,大善人不仅施粥,还找人医官为我们治病,我们只是跪上一跪,又少不了半块肉。”
康王道“我知道你们家乡受了灾,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难处,等春暖了,我送各位一些种子,各位不用在流落他乡。”
司承瑾突然发现,这些年他竟都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位四哥,他竟如此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博施济众。
众人又道“大善人菩萨低眉,必当前程锦绣。”
康王笑呵呵道“我也不图什么前程锦绣,只求安乐度日。”遂后又问了他们穿的暖不暖,夜里冷不冷。众人都说暖不冷,又闲聊了一会,康王竟黯然伤神。
司承瑾问道“四哥何故如此?”康王道“若不是那日偶然遇见这帮灾民,我尚且不知道在宋国还有这等惨事发生。你也知道,我自小没离开过京都城,还以为宋国各地如京都一样繁华,昨日今日听的他们言谈,才知自己生活的圈子有多狭小。”
司承瑾道“我虽然去了不少地方,那里都充斥这黑暗人心险恶,才知,我被父皇母后保护的有多好。陪眠儿省亲,亲眼见识到了残酷,他们为了一个区区太子之位竟然相互诬陷指责,甚至是谋杀。我时常感叹,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真的有那般魔力,让人不惜一切代价。”
康王道“瑾儿不喜欢?”
司承瑾道“我厌恶,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我这身子骨先别说能不能过一辈子,能捱过年后就不错了。”
康王道“又胡说”
司承瑾道“这几年一直靠着名贵药材养着,等哪日我去了,府里可怜的幼子”
康王连呸了好几声,又爱又怜说道“竟说那些有的没得让人伤心,瞧我不告诉父皇母后去。”
司承瑾央求道“好哥哥,你就别告了。被父皇母后知道了,府里的女眷就惨了,我以后连房间都出不了。”
康王戳了他一指头“以后在不胡说,我便饶过你。”
司承瑾连连保证不再胡说。那日回来后司承瑾就病了,宫里的宴会他都没出席,皇帝皇后都以为他旧疾复发格外紧张,又是派医官又是送药材,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不能受一点冻的司承瑾。
称病的这几日,他一直都在梳理永县灾民的事情,其他灾民一切正常,只有那名老妪,行为举止皆跟其他灾民不同,而永县以农业著称,至于针黹秀坊之类全都是外县的,徐漫漫从老妪那里拿出来的绣品质量上乘,不像一般的农妇的手艺。他不禁怀疑老妪的真实身份。
徐漫漫再一次找到了老妪道“婆婆的手艺真好,速度也快,想必是多年经验积攒。”
老妪道“唉,别提了。老婆子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绣娘,后来主人家没落了,老婆子被迫流浪,最后到永县。”
徐漫漫道“那这孩子?”
老妪道“这孩子十分可怜,老婆子刚到永县,就发生了水灾,他父母皆被洪水冲走,不知去向。这孩子的父母对老婆子有一顿饭的恩情,才捡了留在身边。”
徐漫漫道“也是他父母行善。婆婆说的主人家,是在何方?”
老妪道“挨着永县不远,虞洲城闻家,可惜一场大火,主人,小姐都死在火中,公子也不知去向。”
徐漫漫道“婆婆说京都有亲戚,那亲戚姓甚名谁,我找朋友帮忙打听一下,看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老妪警惕的看着她道“姑娘帮老婆子的恩情老婆子都记在心上,老婆子的事情姑娘不要参与了”说罢把徐漫漫赶了出来。
此时徐漫漫心中已明白了几分,把老妪的原话告诉了司承瑾,又说了一下自己的疑虑,司承瑾道“你可愿意去虞洲城查明情况?”
徐漫漫道“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
司承瑾道“花满楼属于江湖,行走在江湖中的人,重情重义,本王信你!”
徐漫漫道“爷这不是信任,是利用!”
信任也好,利用也罢,他们不就是这个关系么?
宫里赏了一些布绢绸缎让府里的女眷做过年穿的新衣裳,司承瑾原本让流云给各园送去,因而想到上次手炉的事情惹眠儿发了脾气,今个特地派人去凤麟洲请她过来。
眠儿正同柳儿从安三个人玩游戏,输了的人脸上贴纸条,柳儿和从安满脸都是,眠儿脸上也有少许,流云在门外道“王爷请王妃过去一趟。”
眠儿正在兴头上,没理会,又玩了几局。流云在外门等了一会没人吱声,心想是不是出去串门了,这凤麟洲的侍女侍从只有两人,出去连门都不关,正想离去,听见里面的人说“有何事?”
流云这才打起门帘进来,看到他们三人,忙低下头。“王爷得了一些上好的布料,特请王妃挑选。”
眠儿起身道“快过年了,是该做件新衣裳了。”柳儿忙扯纸条,又帮她画了一下眉,选了一双厚底棉靴,挑了一件夹棉带扣连帽披风“外面积雪厚,王妃穿暖和些。”说罢又让从安撑着伞,又把手炉塞在眠儿手中,跟在后面。风一吹,积在树枝上的雪撒了下来,雪洒进他们的脖子里,可怜的他们三人,凉的缩了一下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