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力挺好的听完了厨房里两人的聊天,柏宿笔尖微微停顿,紧接着漫不经意的转了转,侧过棱角分明的脸问:“你什么想法?”
容知推了下高挺鼻梁上的银边眼镜,长睫微低遮掩眸底神色,“我尊重他的意见。”
容佳则不是她,他有迫切希望他归家的父母,有未来璀璨夺目的人生,不能因为这些儿女情长而夭折在这里。
柏宿点点头,轻嗯一声,视线落到她的眼镜上。
薄凉冷戾的眉眼被遮在其后,碎发散落轻搭在侧脸,脸颊白嫩,线条优越,这般安安静静坐在这时,浑身气息宁和又平静。
他看着看着,手指就鬼使神差的抬起,等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抬起那双形状漂亮的狐狸眸,眼神似有疑惑不解。
微微怔愣,他毫无心理负担的捏了捏。
手感真好。
也没见她用护肤品,怎么能这么软。
“怎么了?”容知轻抿了下唇。
柏宿骨节分明的手将少年软软的脸往两边扯,扯就算了又合在一起动作过分用力地揉了揉,最后他没忍住,整张俊颜凑到容知面前,松开手,猝不及防张嘴就是一咬。
容知:“”
大晚上的什么毛病?
京城人民法院。
容知到时才九点半,一审开庭前她要和原西耀聊聊。
她原本想把口袋里的口罩拿出来戴上,刚有动作,身边人就摁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不容抗拒的放到自己上衣兜里。
容知面无表情:“你到底想干嘛?”
柏宿摩挲着她冰冰凉的指骨,清隽眉梢微挑,盯着少年精致的脸上他咬出来的杰作十分满意。
对于她的问话只是笑了笑,嗓音温柔的低声开口:“宣布主权。”
容知:“?”
什么玩意?
等到庭审直播的摄像头对准她的脸时,掠过摄像头和后面的摄影师惊讶又诧异的视线对上,她就大概懂了。
昨天晚上吃饭,有听到江故君说柏宿一个人在六角亭里看直播下棋,后面又和她详细描述了当时全国赛弹幕有多热闹,她没仔细听,只记得江故君说,那些网友多数在讨论她。
联想一下开庭前男人说过的那句话。
容知没什么情绪的轻啧一声。
幼稚。
原西耀换掉病号服,一身黑色西装穿在身上颇为帅气,律师刚正不阿的形象顿时体现出来。
他先是把整理好的起诉书交到法官手里,法官下达命令带罪犯上庭,便有两个警察压着面容憔悴无比的容其绰走上前。
关在监狱里特殊关照了这么些日子,容其绰浑身傲气现在被磨的七零八碎,低着头连往前看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他还穿着被抓时候的衣服,但容知目光往他头以及微微弓起的背看过一眼,就知道他受过不少折磨。
警局的人秉公执法是不会在开庭前动手,那么就只有不算编制内的人员搞事情了。
她想了想,给宋越发信息。
宋越很快给回复:有啊,看他不顺眼踢了两脚。
容知秀致的眉微微皱了下,又往容其绰头上看:他的头受过重击。
刚她就觉得容其绰反应不对,按照容其绰对她的恨意和方案,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他一个脑热也有在法庭上公然和她开怼的场面。
但容其绰现在头部受伤影响到神经系统,估计还被人给警告过,从走到庭前这一路,连个头都不曾抬一下。
太反常了。
她正想着,宋越的信息又发送过来。
宋越:头?等等,我想起来了,离开警局的时候我在门口碰见了江故君,他身边跟了个金色头发的男人,有点眼熟,好像是在何小姐的葬礼上见过。
金色头发,能跟在江故君身边的。
除了嬴云霖不作他想。
容知细长手指敲击屏幕:我知道了。
江故君的话可能是得了柏宿的命令来给容其绰教训,而嬴云霖单纯就是发泄,把她在容家人身上受的气全发泄出去,下手自然没轻重。
容知熄屏,指尖不紧不慢的摩挲着手机边缘,精致迤逦的脸上神色浅淡。
重就重吧。
反正有她兜着。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任由被告方怎么努力想要拜托局面,原西耀依旧从容应对,精准击中要害反驳对方观点。
被告方律师节节败退,最后无可奈何的坐下。
法官见事态明了,拿起槌体圆柱形的法槌在方形底座上庄重严肃的一敲,沉声宣布审判结果。
无期徒刑。
容其绰从头到尾没有开过口,等宣判结束,他就被人从半开放的铁笼里带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似有所感的回头遥遥朝原告席上看过一眼。
容知姿态合宜的坐在那,双手闲散交叉搭在身前,脸色疏淡冷漠,触及他陡然变得痛苦万分的眼神稍稍挑唇。
而就是这一眼,给旁听席上的人争取到了时间。
额头缠着绷带的应曼整张脸惨如白纸,不管不顾从旁听席上起身,飞扑过去想要去抓容其绰,结果被看押罪犯的警员给拦住。
见这边行不通,她想也不想转过头朝容知跑来。
“容知,算妈求你,算我求你行吗,我给你跪下,你放过其绰一马。”
总想维持的礼仪和脸面在此刻崩溃瓦解,应曼直直对着少年的方向跪了下去,膝盖磕到地板发出闷声,她像是不怕痛一样磕着头。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容知,”她痛哭流涕的,声音满是悲戚,“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我的命你拿去都无所谓,你放过其绰吧,放过他可以吗。”
容知听着耳边带着哭腔的诉求,没什么表情的闭了闭眼。
让长辈跪晚辈,是不孝,会折寿。
旁听席上柏宿眉宇皱紧,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散漫交叠的长腿踩地,起身几步往应曼身边走去。
“柏宿。”
未近身前。
身后便传来一道淡漠疏冷的嗓音。
他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等少年靠近。
容知双手随意插兜,低着眼看向自她从座位后走出又挪着膝盖往前动的应曼,微微侧过头望向一边依旧稳坐其中,完全不想管应曼的容宪安。
她唇角勾着浅淡弧度,似笑非笑。
看啊,这就是人性。
凉薄至此。
“容知,容知我求你”应曼想要伸手来扯少年的裤脚。
材质冷硬的帆布鞋鞋尖就抵在她脖子中间,鞋子主人稍稍用力,顿时压迫的她不能呼吸,控制不住的直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