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跟这么重大的项目,而且任务艰巨,连刘跃章他们都严谨蹲守在实验室里研究,他自然也不会走。
容知点点头算是了解,她摆手让陆肆先下去。
柏宿把那沓资料放到右手臂里抱着,侧过棱角分明的脸问:“回去了?”
“等会。”
容知掏出手机点进一个没有名字空白图标的软件,横屏,素白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跳跃。
不多时,实验室忽然啪的一声,陷入黑暗。
研究人员惊叫声顿起。
“停电了??工程院怎么会停电??我的数据!!”
“我天我天,我正在做二期研究方向预测,怎么突然停电了?!”
“快,打电话给工程院负责人,问问什么情况!”
黑暗中,只有少年手里的手机亮着微弱的光。
她打开手电筒,对着眼前这群混乱无比的人轻声道:“别喊。”
许是少年音色过于特殊,又或者是她的语气太过镇定,这群人还真就迅速安静下来,不一会就没声了,然后学着她的样子,打开手电筒。
灯光打在脚下,一半碰到少年的帆布鞋。
她抬步慢条斯理地朝前走,侧头拧眉看了眼实验室内控制灯光的地方,走过去把让陆肆替她照明。
拆开盖子看一眼,她拨动两下闸门没反应。
“可能是哪里烧了,”放下盖子,她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疏淡的扫过这群人,直截了当下定论:“先回去,明天早上让人来修。”
“那数据怎么办?”刘跃章着急上火的走来走去,晃在眼前,绕的人眼花。
容知:“我来恢复。”
她招手示意柏宿离开。
刘跃章:“???”
没听过您还会这个啊??
见他这幅难以置信的表情,容知面无表情地往后仰了仰头,“有问题?”
“没!”林齐明赶在刘跃章之前开口。
他是见过容知那手出神入化的编程技术的,她说能恢复,那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刘教授,您别着急,容老师会编程,上次陆肆的原稿数据就是她帮忙恢复的,”林齐明简明扼要的把当初容知帮陆肆的事说出来,而后拍着胸脯保证,“您就放心吧,容老师肯定可以。”
刘跃章听得云里雾里。
敢情容知她还真就会!
虽说技多不压身,但技多成这样还个个巅峰,真的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刘跃章努努嘴,没开口,也开不了口。
毕竟实验室都停电了,除了被迫下班,还能咋办?
而且工程院根本没预料到会有这种场面,他想着,以后还是得备台晋级发电机才行,算了,干脆自己搞一台!
在门口和众人道别,容知系好安全带,扭动钥匙驱车离开。
柏宿剥颗棒棒糖吃着,一边脸颊鼓鼓的,他舔了舔唇上的糖浆,一手支着下颌懒散笑问:“我记得你算是黑客,刚停电,你弄的?”
容知没否认:“嗯。”
柏宿挑唇淡笑,桃花眼定定的凝视着她,仿佛这天地之间,只盛的下她一人的身影。
容知下意识的侧头,不期然间撞进那双熟悉的眼眸里就是一愣。
越野车已经调转成自动驾驶模式。
柏宿挺随意道:“天门网里也有个技术很好的黑客,老樊是那人的忠实粉丝,只要是有关他的东西,都会关注。”
“你当初掉在院子里的眼镜,我捡回去了,没装好,”他眨了眨眼,略显无辜的继续:“嗯据说是千机阁还没上市的新品,找不到人修,等上市了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容知面微微眯起眸子。
试探吗?
好像不是。
柏宿却以为她不开心了,当即拧眉两三下嚼碎糖果,凑近她道:“抱歉,我不是故”
“没事,”容知伸出手指抵在他额头将他稍稍往后推,“坏了就坏了。”
反正现在也不差这一个了。
柏宿凝视她半响,抬手,一把将她按到自己怀里。
柠檬薄荷的冷香缠绕木和沉香。
容知怔愣瞬间,没有第一时间从他怀里起身。
“崽崽。”
柔和力道落在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抚平她骤然绷紧的后背和冷凝的情绪。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呼吸间带着好闻清香,耐心轻哄着:“别总是想着别人。”
“你最该记着的,只有自己,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最先照顾到的,是自己,就算是我也不行。”
容知额头抵在他胸口,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紧紧抿着唇,空气中没有旖旎与暧昧,只有薄荷薄凉的味道在蔓延。
柏宿微微低头,捧起她的脸,指腹摩挲过滑嫩的下颌,他深邃眸底敛过心疼,认真的请求着:“答应我,好不好?”
柏少爷二十四年的耐心全都耗在一个人身上。
不是低三下四的请求,只是单纯希望,她能好好照顾自己一点。
哪怕这辈子都等不来她回应,看着她平安无恙,他就心甘情愿。
容知缄默。
她深吸一口气,清凉味道流入心扉,那些烦乱的思绪被安抚到,她抬起眸望进那双只映有自己的桃花眸里,低低嗯了声。
柏宿勾唇一笑,笑靥灿烂,十分克制的碰了碰她的额头,“就知道崽崽最乖了。”
从医院的窗看出去只能望到白茫茫一片。
容梦挺尸般躺在病床上,艰难转动着眼珠子,往日温婉明媚的面容此刻变得阴沉可怖,她凸瞪着双眼,面无表情看着每个想要靠近的人。
手废了,腿截肢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沙哑又绝望的笑声从嗓子眼里溢出,她笑的嘴角酸痛,笑到眼泪涌出。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容梦闭眼,满身满心都在痛。
早知道容知那么厉害,哪怕当初再讨厌她,再容不下她,她也不会动手。
一个人像活死人的躺在病床上许久。
病房门被人推开,光亮从外间流进来,她不适的动了动眼,而后睁开。
待她终于转动头能看清来人时,那人已经提着手中的东西往她身上砸,一边砸还一边喊:“都怪你,都怪你这个贱人!”
容梦胸口承受重击,猛地就是一口血吐出来。
她惊恐地盯着眼前形容恐怖的应曼,尖声喊道:“妈妈,我是梦梦啊!”
“不、不、你不是梦梦!”
应曼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般,自顾自的用不知从哪顺来的铁管狠狠敲在她身上。
容梦想躲躲不开,痛到浑身抽搐,口中不断嘶喊着医生和护士。
终于,在应曼想要往她头上砸来的前一秒,护士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