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时20分。

离晨会还有10分钟，陈一新今天来得有点晚，办公室门还没开。

早到的记者，各自在办公桌前整理着资料，有的在啃着早餐。

牛益斌和杨眉看起来有些呆，六神无处安放的样子。

杨眉：“牛同学，这消息，你说是真的吗？”

牛益斌干咳几声：“咳，咳咳，谁知道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等主任来了，到时问问他，他应该最清楚了。”

杨眉：“我是昨天深夜11点多收到私信的，打死我也不信，如果是真的，那不是奇迹了么？”

牛益斌：“传得像模像样地，我……”

正说着，许凡一脸倦容地走了进来。

二十多道眼神，“刷”地投射到他身上。

许凡立即感受到了聚焦，摸摸脸，似乎有些不自在。

牛益斌和杨眉突然坐了下来，装出忙碌的样子，不敢和许凡对眼。

陈一新大步走进了办公室。

他的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

“王副，您找我？”

“什么？许凡现在起就借调到专题中心，由钱穆亲自指挥？王副，昨天会议上不是说，要等他找到全曲才开始报道工作么……什么，怎……怎么会这么快？”

刘副主任凑上前来：“陈主任，什么事？”

陈一新目光呆滞，喃喃地：“王副说，昨晚11点多，许凡就把全曲音频传给了王副。他……他找到原唱者了。”

轰……

整个办公室仿佛发生了一场惊天大爆炸。

资深记者老刘，带着整个团队，花了五天时间，动用所有资源，甚至联合市旅游局出手，几乎把蜀都市翻了个底儿朝天，却连根毛都没捞着。

一个刚入职的菜鸟，半天时间就找出了真相？

杨眉的吃惊，从她那张可以吞下一只恐龙的嘴巴中就可以感受到，她的眼神，从许凡身上，移到牛益斌脸上：“传……传说，是真……真的。”

牛益斌沮丧的声音：“嗯。昨天会议上许凡说，只有他一人可以找到真相。是……是真的，他没有装逼。”

许凡麻利地整理完办公桌，抱着一堆资料，朝陈主任微微鞠了一躬：“陈主任，不好意思，那我先去专题中心报到了。实际上，今天上午6点，王副就把我叫来，写稿改稿，忙乎了两个多小时。”

陈一新：“你刚才……”

许凡：“刚才我一直在王副办公室改稿呢，哦对了，还有专题中心的钱主任、赵副主任也在。”

许凡和王副总编、钱穆三人都是一宿没睡。

晚近11点，在民族大学艺术学院排练小厅，李芷兰初步将全曲唱了下来，并大致扒下了吉他伴奏的谱。

女声版《城都，更有一种过人的意韵。

不得不给美女点赞，她的天赋，高得惊人。

许凡随即手机录音，传给了王副。顺带解释说，男性原唱者不是专业出身，改由专业女声来演绎此曲。

王副当即叫来钱穆和专题中心副主任，三人在办公室连夜讨论许凡的策划稿，并由许凡为主，开始草拟提示稿件初稿，也就是预发新闻。

直到凌晨五点多，稿件终于被确实下来。许凡随即赶到报社，对准备对外发布的定稿作最后修改。

一个晚上时间，许凡在出租屋写一稿，传给王副，领导亲自改一稿，并根据策划推进程度，不断调整着遣字用句。

此刻，许凡转身又朝所有人微微鞠了一躬：“各位老师，谢谢这几天的照顾，我去专题中心忙几天。关于神曲事件真相的预发新闻，应该可以全网发布了，请老师们批评指正。”

陈一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去吧。”

就在许凡走出办公室没几分钟，牛益斌大喊起来：“报业集团全网发布，演出开始了！”

所有人都同时打开官网，蜀都报业集团网站、蜀都日报公众号、都市报公众号、商报公众号、娱乐报公众号……还有旅游局官网、旅游局公众号、下属各区县网站、公众号等，同时首页置顶，发布了一条消息：

“神曲事件”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敬请期待《蜀都都市报明天推出的深度报道。

消息内容不长，只有六七百字，大意是说，经过记者数天采访，前几天火爆网络的“神曲事件”真相，终于被彻底揭开，这首百听不厌的神曲到底是什么，它的全曲如何，它有什么背景和内幕？将由《蜀都都市报以专版特稿的形式，为读者解谜。

消息发布的时间点掐得那叫一个准，刚好是各媒体上班，正如饥似渴地搜索着当天新闻线索之时。

蜀都广电，总编辑立即拿起电话：“各中心主任立即到我办公室开会，蜀都都市报已经要出深度报道了，你们呢，为什么一点线索都不掌握？”

蜀省广电，负责采访组的老总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大办公室：“蜀都报业集团的置顶消息，你们看了没有？这是打脸，对我们省级媒体赤果果的打脸。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找到线索，否则自主任起，扣罚奖金。”

蓉城大众报社，社长脸色一片灰暗，连声痛骂：“一个个都成哑巴了？我们以文化新闻为主体，这种新闻抢不到，就是报业发展历史的耻辱！没本事，全是一帮没本事的废物！”

社长拨出一个号码：“幸亏我跟报业集团副总是大学同学，这事，多少得拉兄弟一把。”

“喂喂，老兄，有些天没联系了，改天兄弟请你吃个饭，叙叙大学同窗之谊么。嗬嗬，有事，找你自然有事咯。那个啥，神曲事件真相，你们真采访到了？分点线索给兄弟……什么？这事由你们集团老总一个人和下面单线联系？老兄，无论如何，你得帮兄弟一把，看在大学的面子上……”

蜀都最大的文化与民生类网站蓉城网，全员都趴在电脑前，神色紧张地搜索着网上一切和神曲事件有关的线索，网站老总念经似地：“找出，必须得找出。这事要让报业集团独吞，咱网站只能转载他们新闻，没面子，以后见了纸媒只能低声下气了。”

蜀都市所有自媒体作者，打了鸡血般亢奋，一遍遍刷新着报业集团网站和公众号，期待着进一步消息。

这一波，他们又可赚得盆满钵满，想想都兴奋，每一个字，都钱钱钱啊！

可是，报业集团的新闻，为啥还不快更新呢？不科学啊，难道不怕新闻被别家媒体抢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