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县大牢,田宇半边身子都沾满了屎尿,一股腥臊恶臭扑鼻而来。抬起胳膊,用干净的袖口把脸上的窝头渣擦掉。
放眼看向对面的牢房,阿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一看就是在牢房住了有些时间。少年身材匀称,双手扶在牢门上,右腿一颠一颠的也在打量自己。
田宇对着痞气十足的阿福说:“多谢兄弟,出手解围。”
道完谢后,田宇拎着恭桶挪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把身上仅有的一件贴身衣物脱下,晾在地上,浑身上下就剩下一条亵裤。
“呵,无需言谢,我就是看不惯猴崽子欺负人”阿福笑道,“对了,你饿么?”
正在整理茅草的田宇白了一眼小福子,心想“明知故问。”
田宇躺在床上,把茅草都摊在身上。聊胜于无吧,至少比刚才暖和了不少。
见田宇不理自己,阿福从怀里掏出一个窝头:“诶,拿去吃把。”
说完之后,阿福把窝头仍在田宇的牢房门口。
饿的头重脚轻的田宇,又看见粮食,赶紧起身到牢房门口用手拿窝头。胳膊已经卡在牢房门上了,还是差点。田宇又把脚伸出去,这才把窝头钩回来。
看着田宇狼吞虎咽的吃窝头,阿福坐在自己的牢房门口说:“兄台贵姓?”
因为吃的太快,窝头噎得田宇直用拳头捶胸口。“咳咳咳....”终于把窝头咽下去,这才对阿福说:
“叫我小宇就行。
将来若是我大难不死,定衔环结草,报福子兄弟的恩德。”
“一个窝头而已,不值一提”阿福摆摆手。
田宇朝阿福点点头,急忙钻回自己的茅草窝。
见田宇没有任何聊天的意思,阿福也不在自找没趣,躺在床上和衣休息去了。
茅草窝里的田宇,发现吃完这个窝头后,肚子更饿了。
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
一个穿越者,难道要在大狱里终其一生?出去,一定要出去。只有重获自由,才能惩治这些凌辱自己的人。
如何重获自由呢?这可不是判了有期徒刑,数星星,数月亮有盼头。
现在就相当于是判了无期徒刑,没有任何的希望。
卖身契又到了曹天浩手里,无疑是雪上加霜。
似乎能做的只剩下祈祷,祈祷有一波梁山好汉来劫狱。到时候,就随了好汉,落草为寇。
又或是祈祷文武朝皇帝驾崩,到时新皇即位,大赦天下。可是现在文武朝在任皇帝是哪一位,如今年龄多大,身体是否有疾,这些都一无所知。
貌似自己并不是犯事入狱,大赦天下跟自己鸡毛关系都没有。
留给自己的难道就剩下越狱这一条路了么?文武朝的监牢,没有放风,也不用做工,最主要的是自己不是肖申克啊。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是冷兵器时代,没有人可以在自己手握人质的情况下,远程射杀自己。
对,曹天浩是自己重获自由的唯一机会。现在自己一定要隐忍,只要曹天浩在来监牢,这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田宇知道这个办法实施起来,难度堪比登天。但是心里有了重获自由的寄托,整个人就轻松下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中秋佳节,钱府上下都在急匆匆的忙活晚上的团圆宴。钱家历年来,每当有节日时,都会设宴款待各个铺子的掌柜。
“刘管家,晚宴准备的如何?”钱有财问道。
“回老爷,今日晚宴都是照往年的规格,还额外增加了串串”刘管家恭敬道。
钱有财满意的点点头说:“好,莫要穷酸了,寒了各个掌柜的心。”
正在两人说话时,一个中年人边跑边喊冲进正厅:“老爷,老爷不好了.....”
“王掌柜,何事如此惊慌“钱有财看清来人,正是钱家粮铺的王掌柜。
王掌柜一拍大腿,面色沮丧的说:“老爷,咱们的运梁车,在秘阳和青州两县交汇处,被流寇劫走了。”
“什么?“钱有财双目圆瞪,一脸震惊之色,脑子快速运转之后说:“秘阳和青州两县一马平川,无任何险阻,何来的流寇?”
王掌柜急得直跳脚,生怕钱有财不信说道:“此事当真,老爷。押送粮车之人,无一不被打伤。若不是这些人脚下撩得快,怕是性命都交代在外乡了。”
见王掌柜不似说谎,钱有财急忙问道:“可曾报官?”
“事发之后,就上报了秘阳县令。秘阳的张县令非说运梁车已经到了青州县,不归秘阳管辖”王掌柜赶紧回答。
眼看就要入冬了,粮食囤积不够,钱家的梁铺怕是只能关门歇业。
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县衙马上就要征粮。这批粮食被劫,钱家所剩得粮食根本不够征粮之数,曹县令一定会借机发难。
钱有财哪里还能坐的住,粮车被劫之事,必须赶紧上报曹县令。征收得粮食肯定是免不了的,上报至少能争取些时间。
刚刚走到正厅门口,又一个上了岁数的中年人,匆匆忙忙的和钱有财撞了个满怀。
“哎呦,谁这么不长眼,敢撞我”钱有财揉着胸口,抬眼一看是茶叶铺子的赵掌柜,赶紧问道:“赵掌柜?你也听说粮车被劫了?”
“老爷大事不好,咱们在南阳府定的茶叶出了岔子”赵掌柜此时是心急如焚,哪有心思管粮车的事,“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往日何坐的掌柜,全都拒绝供货给钱家茶铺。”
钱有财身子一晃,倒退一步说:“咱们可是下了定的,若是不能供货,是要罚银的。”
赵掌柜赶紧说:“南阳托人传来口信,罚银和定钱于中秋后一并归还。”
“茶铺的存货,还能维持多久?”钱有财再次问道。
“尚能支撑两月”赵掌柜犹豫再三之后说:“只是王家定了一大批茶叶,眼看要到交货的时日,这个节骨眼突然说不能供货.....”
失魂落魄的钱有财,缓缓的走到圈椅前坐下。两件事来得如此突然,绝对不是巧合。如此雷霆手段,一定是蓄谋已久,这是要置钱家于死地。
“王掌柜,速速去周边县收粮。不管开价几何,定要把县衙所需的军粮备足”钱有财不愧是钱府家主,片刻时间就做了对策,“赵掌柜,把茶叶都出给王家。若是不够,就按字据赔付银两。”
“可是老爷....”王掌柜和赵掌柜两人同时开口。
钱有财挥手打断了两人:“我知道铺子无货可卖了,那就把铺子关了,岁末红利不会少了二位的。”
王掌柜和赵掌柜见老爷如此绝决,也不再劝说,赶紧出府去照章办事了。
刘管家一脸的疑虑:“老爷,这两件事蹊跷的很啊!”
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难不成是得罪了什么人?孙家和吴家?这么大手笔,这两家怕是没有这个胆量。
难道是林家和王家?还是笑面虎曹县令?
不管是谁,也不能断了钱家的基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以钱府的家底,即便关了粮铺和茶叶铺,也不至于穷途末路。
怕就怕这些都是前奏,还有后手没有使出来。
“只怕不是蹊跷,而是有人对钱家图谋不轨啊!”钱有财意味深长的说。
一时间,正厅鸦雀无声。钱有财和刘管家都陷入了沉思。
钱坤这时候倒腾着小短腿,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因为跑的太过着急,钱坤被门槛绊了一跤,连滚带爬的跪在钱有财面前:
“父亲,大事不好。酒楼.....酒楼多了好些闹事的人。”
原本就担忧此事不会就此结束,听到儿子的话,钱有财声音颤抖的说:“坤儿,莫慌。有什么事慢慢道来。”
“今日好些腹泻之人到酒楼生事,非说是吃了咱们的串串所致”钱坤心有余悸的说:“这些人好生蛮横,扬言不赔银子就砸了酒楼。”
“坤儿是作何处理?”钱有财问道。
乾坤委屈的说:“孩儿认为,定是有人眼红酒楼的生意,横生事端。
随即召集酒楼的伙计,将这些生事之人轰了出去。没成想,腹泻之人越聚越多,酒楼被砸的七零落。
孩儿找了个空挡,才侥幸逃了出来。”
钱有财听后,双目紧闭哀嚎道:“钱家大难将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