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徐徐升起,整个文武朝银霜便地,迎来第一场初雪。大大小小的冰凌,倒挂在房檐和树枝上,点缀着冬日的萧条。
林仙儿手撑一把油纸伞,身披一件大红色的裘皮大氅,脚步轻盈的来到宇记串串香。时间尚早,酒楼内只有一群伙计跑前跑后,忙的可谓是热火朝天。
并非是伙计们见到东家来了装样子,而是宇记串串香生意太过火爆。从中午一直到晚上,可谓是高鹏满座,座无虚席。伙计们只有抓紧上午这点时间,把今天一天的原材料都要准备好。
自打林家酒楼交给林仙儿打理,专营串串香后,门外挂的林家酒楼牌匾就换成了宇记串串香。
这并不是林仙儿为了睹物思人,而刻意为之,而是当初田宇将配方告诉年伯之前,便和林四平做了约定。若是林家想要经营串串香,配方免费提供,但是必须将酒楼改名为宇记串串香。
林四平当初问田宇为什么时,田宇只是半开玩笑的回答,若是林家能将串串经营个百十来年,那就是百家老字号了。配方都免费提供了,总要有个署名权,没准哪天还能沾沾光。
对于是否经营串串,林四平并没有当回事。在林四平看来,田宇尽快离开青州,别拖累林家才是头等大事,便爽快的答应了。
谁承想林仙儿像是着魔一样,一门心思要经营串串,不惜用绝食相要挟。林四平爱女心切,又赶上家大业大,索性就任由林仙儿折腾去了。
林四平不愧经商多年的大商贾,做人还是颇讲诚信。不管心里如何不愿,还是如实将约定的事告诉了林仙儿。这才没让串串香,变成文武朝昙花一现的产物。
“我还道今天下雪路滑,大小姐没准不来了呢”酒楼的伙计,快步上前接过油纸伞和林仙儿脱下的大氅。
“我若不来,你们怕是要偷懒”林仙儿说笑着,来到炭火盆旁,烤了烤被冻的通红的手,轻轻揉搓着。
“大小姐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们肯定不敢偷懒”伙计将油纸伞立在门口,把林仙儿衣裳挂好。
“别人我到不担心,就是狗蛋你啊,跟着小贼学坏了”林仙儿身子渐暖,环顾一圈后问道:“狗剩呢?”
“他啊,在后厨熬高汤呢”狗蛋指指厨房答道。
“这才刚刚入冬,天气就变得天寒地冻的。让狗剩多准备些高汤,只怕今日的生意比平常还要好很多”林仙儿吩咐道。
大小姐发话了,狗蛋高喊一声“得令”后,麻利的跑向厨房。
林仙儿摇头轻笑,迈步来到店门口。
望着店外飘零的雪花,林仙儿思绪飘远,眼神变得迷离。
早已见怪不怪的凤儿,取下了林仙儿的衣裳,悄悄走到身后,为林仙儿披上。
“凤儿,你说他现在身在哪里?过的好不好?那边是否也在下雪?他冷不冷?”林仙儿声音轻柔的近乎空灵。
凤儿何尝不知小姐口中的他是谁!奈何这些问题,总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个专偷人心的小贼!“凤儿面露怒容,小声的嘀咕道:”日后见到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害的我家小姐为你都走火入魔了!”
“日后真的还能相见么?这一别会不会就是永远?”林仙儿语气哀怨的再次问道。
怎么可能还会相见,小贼离开青州,就是去逃命了。若是他再回青州,分明就是嫌自己命长。
纵然心里这么想,凤儿还是口是心非的安慰道:“不会的小姐,今后一定还能相见的。”
林仙儿将纤纤素手伸出门外,任凭雪花落入掌心,化成一滴滴的水露。
另一边的万福客栈,大壮他们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吴家蹲点。
起初,田宇多少有些担心。这师兄弟三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别在出了什么岔子。转念一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不是傻子,盯梢肯定没问题。
大壮他们师兄弟三人不回来的话,就意味着田宇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下,田宇想去找双凝和梁初雪聊聊天。
到了梁初雪房门外,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回应。
这姐妹两,肯定是秉烛夜谈了,只怕现在没睡醒呢。田宇不在打扰,溜溜达达来到万福客栈门口。
还没来得及感叹下雪了,一阵冷风直面吹过。顿时,田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上牙不停的碰着下牙。
老话说的好,自古穷人难过冬。田宇看看身上的单衣,愈发觉得文武朝的冬天太TM冷了。
一时间,田宇甚至认为全球变暖,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不会在大冬天被冻死。
刚要转身回房间,只见一个乞丐拉住田宇的脚:“大爷,行行好,赏点钱吧。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可怜可怜我吧。”
没穿越前,田宇就有个习惯。凡是街边行乞的被田宇碰到,都会给一块钱。
若是骗子,一块钱,富不了你,穷不了我的,也不会生气上火。若不是骗子,一块钱怎么也能买两馒头,也算是救人一命,行善积德了。
原本还想慷慨解囊,把身上的一些铜钱给了乞丐。低头一看,田宇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见地上的乞丐衣着破烂,披散着头发,一绺一绺的泛着油花。又赶上下雪天的缘故,乞丐身上带着泥浆。一只脚有鞋,另一只脚被冻的都有些红肿了。
按理说,这套妆容也算走心,不管如何,总该赏两铜板安慰下。田宇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这个乞丐胖的像是个水桶。
这年头都这么**了么?一个乞丐都能吃的这么胖,怕是文武朝已经奔小康了。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没有吃不饱饭的人了。
“兄弟,出门行骗能不能走点心?”田宇言语间带着鄙夷。
话音刚落,乞丐突然出声道:“田宇?”
田宇一脸的疑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乞丐,越看越眼熟:“钱.....钱胖子?”
钱坤急忙将眼前的头发拨拉开,脸上带着笑容:“是我,是我,我是钱胖子。”
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钱坤,田宇再次打量了一遍乞丐,不是钱坤还能是谁。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些日子,还是高高在上,跺跺脚青州都要颤三颤的富二代。再次相见,就成了走街串巷,靠行乞苟活的要饭花子。
“何故落到这般田地?”田宇心生好奇,开口问道。
只见钱坤几次欲言又止,不知是不愿意提起往事,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不停用那支被冻的红肿的脚,蹭着另一条腿来取暖。
这时,客栈的掌柜看到一个乞丐当着门口,出言道:“哎,臭要饭的,赶紧走远点。大清早就挡着门口要饭,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钱坤连连低头,小声道:“这就走,这就走。”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钱坤么?
遥想自己刚刚穿越后,那个趾高气昂,花50两买自己当下人的钱坤去哪了?
进而回想自己在钱家做下人时,每日里花天酒地,夜宿花船的钱坤去哪了?
再想在自己钱家酒楼做掌柜,前来讨要配方,咄咄逼人的钱坤去哪了?
即便现在,田宇也忘不了,当初得罪势大的王家,怒打曹天浩后,钱家父子如何对的自己。
按理说,钱坤落到这步田地,田宇应该拍手称赞,大快人心。不知怎么的,田宇多少有些可怜眼前的钱坤。
或许是当初眼睁睁看着,钱有财死在自己面前。亦或是,两世为人,自己的心智比年龄成熟太多。钱坤的所作所为,在自己看来,就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眼见钱坤一脚高一脚低的走出了数步,田宇喊道:“哎,你不是饿了么,随我进来吃点饭再走把。”
听到田宇叫住自己,钱坤顿时留下两行清泪。泪水把黢黑的脸颊,冲洗出两道干净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