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正红朱漆大门,左右各一个椒图门环镶嵌在大门上。大门顶端悬挂着黑色牌匾,上书两个烫金大字林府。
田宇在门外徘徊了许久,迟迟没有上前叩动门环。这倒不是田宇改了主意,实在是这么贸然的不请自来,只怕是林仙儿的面都见不到。有心想翻墙过去,奈何院墙太高,自己还真没有飞檐走壁这两下子。
思来想去,田宇还是决定在门口守株待兔。这个办法虽然蠢了些,但至少可以做到不见兔子不撒鹰。毕竟,这次田宇拉下脸来求助林仙儿,是真的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念头。
起初田宇还不觉得冷,还在一遍遍的想着说辞,如何得体的把银子借来。时光流逝,太阳渐渐西落。一阵冷冽的寒风,带着呼啸声吹过。田宇已经被风吹透,不自觉的打个冷颤,抱紧肩膀。
然而,这并没有让田宇暖和多少。只能抱着膀子,龇牙咧嘴的在林府门外来回小跑,心里还不时的祈祷,林仙儿快出来吧,快出来吧。
眼看太阳已经落山了三分之二,田宇满脸的失望,看来今天是白等了。只能寄希望于明日林仙儿会出府,自己还能少受些罪。田宇手脚被冻的僵直,颤颤巍巍的朝客栈方向走去。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马的嘶鸣,一两马车停在了林府门外。赶马车的家奴,纵身一跃,快速将下马凳摆好。丫环凤儿先一步下了马车,回身搀扶着林仙儿。
林仙儿下了马车后,迟迟没有迈步,只是望着远处,被夕阳拉长的一抹身影。
“小姐,你在看什么?”凤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调皮,神出手在林仙儿的面前左右摇晃。
“我.....我好像看见小贼了!”林仙儿也不确定那抹身影是不是田宇,用了模棱两可的说法。
“小姐又说笑了,他早就离开青州了”凤儿顺着林仙儿的目光望去:“你看他步履蹒跚的样子,定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林仙儿自嘲的摇摇头,他都已经离开了青州县,这道身影又怎么会是他呢!不在驻足观望,林仙儿迈步进了林府。
万福客栈这边,双凝不停在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朝窗外眺望。从双家回来,都过去了小半天的光景,恩公迟迟未归,双凝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正在双凝坐立不安时,房门被人叩响“咚咚咚......”
双凝雀跃的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到门前将房门打开:“恩公,你可算......”
一句话没说完,双凝声音戛然而止。门外之人并非时田宇,而是昨天来的乞丐,钱家的大少爷钱坤。
“双凝姑娘,钱某前来赴田兄之约”钱胖子抱拳施礼道。
短暂的错愕之后,双凝急忙行了个万福:“钱公子,恩公外出尚未归来。不如进屋喝杯茶少坐片刻,想必恩公正在回来的路上。”
按理说,有双凝这样的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相请,钱胖子应该是连声称好。如今,钱胖子一反常态,非但没有进房间,还要在门外等候田宇。
双凝熬不过钱胖子,若是独自回屋,未免让人笑话不懂礼数,只好陪着钱坤在过道里等候。
好在田宇没有让两个人久等,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田宇迈着小碎步走来。
“额......是......是房间里太热么?”田宇缩着脖子,上下牙不受控制的直打架。
“恩公莫要说笑,是钱公子忌讳男女共处一室,特要求在门外等恩公归来”双凝出言解释为什么两人都站在门外。
田宇不由得多看了钱坤两眼!这还是当初那个见虎妞就精虫上脑得钱胖子么?
钱胖子自然知道为何田宇看自己得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便开口道:“今时不同往日,钱某在不成材,也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
九泉之下,钱有财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变出息了,也不知是否可以含笑了。田宇拍拍钱胖子的肩膀道:“不错,果然长进了。”
双凝先两人一步进屋,待田宇和钱坤进来时,桌上已经沏好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几口热茶下肚,田宇觉得身上的寒气都少了几分。
坐在一旁的钱胖子每每要开口时,田宇就“嘶”的一声,吸两口热茶。好悬让钱胖子憋出内伤,索性不再言语。
田宇确实是刻意而为,其一是还没想好怎么跟钱胖子说,自己并没有想出什么锦囊妙计。其二是想看看钱坤是否能沉住气,长进到什么程度。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若是钱胖子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田宇也不想白白浪费力气,随便找个借口将他打发了就完事了。
足足喝了三杯茶后,钱胖子都是只字不言。田宇不得不承认,当真是自己小瞧了他。
“你看我,光顾着喝茶了,到把正事忘了”田宇将茶碗放在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昨夜在下整夜未眠,反复思量,觉得就算夺回钱府也只是一个空壳罢了。钱公子何故,如此执迷?白手起家,在创一份家业有何不可?”
原本还满怀期待,听了田宇的一番话,钱胖子露出苦笑:“这些我何尝不知!可.....那是我爹操劳了一辈子攒下的家底!与其这样喂了狗,倒不如拿出来救济苍生,还能为我爹积些阴德。”
田宇能听出钱胖子的真诚,每一字每一句都没有惺惺作态。果然,一些痛不欲生的经历会让人一夜长大。
“实话说,钱家沦为旁人之手,是因为青州县的父母官曹宏盛。若是你想重新夺回钱家,就一定要记住一句话,官大一级压死人”田宇说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些我当然想过,我都想过上京告御状”钱胖子愤愤不平的一拍桌子,转而神色暗淡道:“苦于囊中羞涩,这才将京师之行搁置了。”
田宇心里暗道,不管如何长进,终究还是纨绔多年的富家子啊!一句囊中羞涩,连冤都不申了?这事放自己身上,哪怕是沿街乞讨十万八千里,也得夺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钱兄为何舍近求远呢?县官不如现管,想要曹宏盛俯首称臣,那还不是徐知府一句话的事?”田宇说道。
“这可使不得!曹县令当堂宣判时,徐知府就在旁听”钱胖子一脸的惶恐,随即哀叹道:“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奈何家父一辈子都没有和朝中人有过深交啊!”
“你可知她是谁?”田宇一指双凝问道。
钱胖子一脸的不知所云:“她?不就是双凝姑娘么?”
“不不不”田宇连连摆手,压低声音道:“她可是徐知府的义女!在过些日子,还要去给徐知府请安呢!”
钱坤将信将疑的看看双凝,又瞅瞅田宇。田宇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没有说笑的意思。
这可真是久旱逢甘霖,钱胖子“哐当”一生跪在地上:“双凝姑娘,能否看在田兄的面子上,替我在徐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日后钱某重掌钱家,一定备一份厚礼相送。”
双凝坐在床沿,一直都在聆听两人对话。钱胖子冷不丁的一下,着实吓了双凝一跳。
“钱公子,快快请起”双凝作势就要扶起钱胖子。
“双凝姑娘,你答应了?”钱胖子喜出望外的说道。
双凝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助的望向田宇,却发现田宇耸耸肩,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没有办法,双凝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你只知其一,不知期二。徐知府是凝儿的义父不假,只是过些日子并非是拜访,而是去偿还利钱!”
见钱胖子一头雾水的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双凝只好将欠徐知府银子的事说出来。
一个月1500两利钱,一年后归还本金15000两,里里外外就是3万多两。听的钱胖子倒吸一口凉气:“既然是你义父,拆借些银钱何故要这么多利钱?还有,观你衣着素朴,想来也不是挥霍无度之人,何故要借这么多银子?”
不待双凝回答,田宇开口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钱胖子更加丈二的和尚,转头问田宇:“你们欠钱,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万多两银子,又不是我花的!”
“确实不是你花的!但是没有你,我的卖身契怎么会到徐知府手里?现在他开价15000两,才肯归还给我”田宇脸色平静,玩味的看着钱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