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距离田宇怒杀精壮汉子已经过去五日,距离三月之约也只剩下了三四日的光景。
早在数日之前就接到曹天浩的书信,说是今日将陪同着齐国舅一道驾临青州县,曹宏盛则是一大早就带着钱有道和杨大广二人,在县衙门口恭候齐国舅的大驾。
钱有道搓搓双手,朝手心哈了一口气,又是捂捂冻的通红的耳朵。
“曹大人,令郎何不劝劝齐国舅在等两三日在造访青州?眼下田宇这小子,可是手握巨款,齐国舅若是知道咱们办事不利,肯定会降罪于咱们啊!”
头裹纱布的杨大广,将双手揣在袖口里小声嘟囔道:“只是降罪而已,总好过让人割耳朵捅刀子!”
曹宏盛自然知道,杨大广之所以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的,肯定还在为自己拦下他去找田宇算账有关。
五天前,正当曹宏盛琢磨着如何对付田宇的时候,谁承想这小子带着一包血淋淋的耳朵,还有一具死的透透的尸身跑到县衙来喊冤!
曹宏盛为官数十载,可谓是什么样的穷凶极恶之徒都见识过,但像是田宇这般又是伤人又是害命,反过头来跑到县衙喊冤的人还是头一次见。
不待曹宏盛逼问这具尸身是何人,为何对其痛下杀手,田宇便像是如数家珍一般,将尸身姓甚名谁、现居何处、家中还有几口人一口气尽数说出来。
这还不算完,田宇更是将此人先前犯过的罪责一并说出来,还附带一摞子此人犯罪的事实,俨然根本不需要曹宏盛审理,只需要宣判就是了!
田宇这手恶人先告状不可谓不高明。
若是曹宏盛想要帮惨死的精壮汉子主持公道,那就必须要承认这伙人是受朝廷委派。朝廷委派一伙代罪之人去帮着搜捕疑犯,这要是传出去曹宏盛也算是活到头了。
既然不是朝廷委派,这伙代罪之人跑到大中华洗浴中心又是打砸,又是伤人,摆明了是罪加一等。
如此一来,田宇非但无罪,反尔帮着朝廷缉拿罪犯有功。更为可气的,田宇竟然厚颜无耻的以此邀功请赏。
在公堂上就大言不惭的质问曹宏盛,自己这算不算为朝廷分忧,为青州县除害,更是想要讨要赏银。
曹宏盛这次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愣是自掏腰包掏了100两银子,才将田宇打发走。
一肚子邪火无处宣泄的曹宏盛,前脚刚刚送走了田宇,谁知杨大广就带着一群头裹纱布的人跑到县衙讨要公道。
这个公道曹宏盛如何能主持,这不是变相的承认自己包庇罪犯,同这些有罪之人蛇鼠一窝么,曹宏盛当即否决了杨大广。
杨大广并非是多讲江湖道义,多么看重身边这伙手下,而是田宇公然当着青州县大多富户对自己的手下喊打喊杀,摆明了是打自己脸。
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颜面扫地不说,日后谁还怕自己这伙人。要是没人对自己这伙人心生畏惧,那放贷吃利的买卖就不用干了。
更为让杨大广觉得可气的是,自己成了一只耳不说,手下一伙兄弟都成了一只耳。日后自己在带着这些手下上街,知道的以为自己这伙人都是刀尖舔血的亡命徒,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这是个什么新兴的残疾帮会呢!
既然曹宏盛不肯主持公道,咽不下这口恶气的杨大广当即就准备带着头裹纱布的一众手下,杀回大中华洗浴中心,将田宇这个狗杂碎千刀万剐。
深知杨大广这些手下底子不干净,曹宏盛便语重心长的开导杨大广,田宇既然敢如此做,肯定不介意故技重施。
早就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杨大广,哪里听的进去曹宏盛的劝说,也顾不上尊卑有别,打定了注意要让田宇付出代价。
眼见杨大广越劝越赛脸,曹宏盛立马招呼来了衙役,将杨大广关进大牢才算是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平白无故在大牢里反省了五日,刚刚放出来的杨大广岂能有什么好气,言语间夹枪带棒的自然就是情理之中了。
“怎么?”曹宏盛颇为玩味的看着杨大广:“还为本官拦下你去找田宇的麻烦,心生不忿呢?”
钱有道适时的开导杨大广:“大广兄弟的事,我多少也有些耳闻!曹大人此举可谓是在保护你,用心何其良苦啊!”
早在大狱里,杨大广就想明白了,只是平白住了五天牢房,难免心生怨念。
“用你说,就显你能呢?”杨大广不屑的白了一眼钱有道,这才低头对着曹宏盛说道:“大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呼”曹宏盛长出一口气,见远处依然没有车马驶来,才回身对着钱有道和杨大广说道:“原本我以为当初在公堂之上,田宇说的什么血债血偿、不死不休只是逞口舌之利。谁承想转过头来,这个狗杂种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本官,并非是危言耸听。”
“大人该不会是是怕了这小子吧?”杨大广当即表明态度:“大人大可不必,这小子就算有三头六臂,老子照样将他的胳膊挨个掰折,脑袋尽数砍下来!”
“大广兄弟切莫冲动!”钱有道颇会察言观色,见曹宏盛没有露出任何愁色,便出言奉承道:“曹大人如此胸有成竹,想来是有了对付田宇这小子的办法!”
“马屁精!”杨大广撇嘴骂了一句钱有道,便兴奋对着曹宏盛说道:“大人可是有了什么惊天妙计,不妨说个一二,也好让我解解心宽!”
正在这时,只听车辕压着青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曹宏盛连忙说道:“先接驾齐国舅,什么事咱们稍后再说。”
自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杨大广和钱有道也不再追问,都是连忙整顿起了自己的衣裳。
随着一声嘹亮的马嘶声,一架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入到曹宏盛等人的近前,车帘一挑,曹天浩率先跳下了马车。
顾不上给久未谋面的父亲曹宏盛请安,曹天浩又是安排下马凳,又是帮着挑车帘,好一顿忙活,才将齐国舅搀扶下马车。
“青州县县令,给齐国舅请安!”
“草民杨大广,给齐国舅请安!”
“草民钱有道,给齐国舅请安!”
三人都是齐刷刷的跪下,大行跪拜之礼。
齐国舅慢步来到三人近前,先不言平身之事,开口就是怒声质问:“听说田宇那小子早早就赚够了三万两白银,曹大人难道忘记了当初本国舅临行前的嘱托?”
跪在地上的曹宏盛连忙拱手抱拳:“国舅爷的嘱托下官断然不敢抛掷脑后,只是此事说来话长啊!”
“哼!”齐国舅冷哼一声,当即对着曹宏盛发难:“不过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山野村夫,这么多时日过去了,曹大人未见任何见数,还不是将本国舅的话当作耳旁风?”
眼见父亲被问责,一旁的曹天浩连忙说道:“国舅爷,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先入府衙,在容家父一一禀报?”
齐国舅望了一眼曹天浩,有看看跪在地上的曹宏盛。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否口吐莲花!丑话说在前面,此次本国舅到访青州,是一定要带着两个可人回南阳的!要是本国舅这次铩羽而归,你们自行掂量吧!”
话音落地,齐国舅一撩下摆率先跨过门槛,径直朝后衙走去。
曹宏盛、杨大广、钱有道三人都是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起身。
曹天浩连忙帮着曹宏盛拍去腿上的浮土:“爹,不过就是略施手段,不让田宇那小子赚够三万两白银,何以托了这么多时日,未见任何成效?”
“公子有所不知啊!”钱有道插话道:“也不知田宇这小子是走狗屎运,还是上天垂怜,总能逢凶化吉!”
“好了,莫让齐国舅久等!”
曹宏盛率先一步朝后衙走去,曹天浩、杨大广、钱有道也是紧随其后的一同前往。
进五日一来,大中华洗浴中心门外一直挂着停业整顿的牌子,没有了先前的热闹,入目给人一种萧条之意。
五日前,田宇当着众人的面一刀将杨大广的手下毙命,或多或少的对那些前来退卡的富户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
众人如何也没想到,田宇竟然真的敢杀人,像是商量好的一般,绝口不提退卡之事,像是逃命一般的从洗浴中心搬回了家中。
问题尽数被解决,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
谁知,田宇将修复洗浴中心的一应事物尽数交给了钱胖子和小福子,自己则是一头扎进了后厨,一门心思的为双凝煲汤补血,在也不问旁的事情。
小福子和钱胖子两个死对头,破天荒的没有互相伤害,一同站在后厨的门口看着田宇围着灶台一顿的忙碌。
“真香啊!“钱胖子提鼻子一闻厨房内飘出的香气:“要是早知道受伤能有这般待遇,当初我就挨个十刀八刀的!”
“啧啧!”小福子咂咂嘴:“原本我只是以为你遭人憎恨,十刀八刀都不死,肯定是阎王爷也厌恶你!活到人憎鬼恶,你也算是头一个了!”
“你一日三餐莫不是都靠着吃粪过活?”钱胖子用手中的账本不停的在鼻子间扇风:“不然嘴巴为何如此之臭!”
“切,懒得跟你斗嘴!”小福子白了一眼钱胖子,指着厨房内的田宇说道:“就小宇子现在的样子,只怕你报账他也听不进去!”
“你当是百八十两呢?”钱胖子翻开手中的账册:“这次我可是秉着勤俭持家的原则,一应被损毁的器物是能补则补、能修则修,实在修补不了的才换新的!即便这样,也是花了5000多两银子呢!”
“不管这银子你是揣兜里,还是存在钱庄,都不能算是你的!”小福子随手将钱胖子手中的账册合上:“只有花出去了,才能算是你的!你品,你细品是不是这么个理?”
初听小福子的歪理,钱胖子就准备和其呛呛两句,猛然间想到了当初王家和钱家哪个不是家财万贯!
随着自己那个短命的爹还有王献之一道驾鹤西去,这万贯家财要不是落入了他人之手,就是被尽数充了公。
这要是当初将这份家财尽数花尽,那这些银子可不是就算自己的,任凭处置。非要等到成了他人之物,才后悔这银子没花了。
眼见钱胖子点头,小福子一拍钱胖子:“这就对了!那些银子挂在洗浴中心的账上,无非就是个数字,只有花了才能算是咱们的银子!更合况,别说是5000两,就是两,相信小宇子也觉得值!”
钱胖子一挑眉毛,斜眼看着小福子:“此话当真?”
一听钱胖子质疑自己,小福子摇摇头:“说你人头猪脑,真是一点没错!5000两银子,买了一条人命,十几只耳朵,你觉得这买卖亏也不亏?”
见钱胖子还是没有翻清这个扣,小福子举例道:“这么说吧,一伙贼人闯到洗浴中心到处打砸,更是伤了凝儿姑娘就此逃之夭夭,试问你准备悬赏多少银子查询这伙人的蛛丝马迹?”
“5000两银子,眨眼间快意恩仇,更是不用费如何唇舌就将那伙白吃、白喝、白嫖的祖宗尽数遣散了,你还觉得这5000两银子不值么?”
“不对,不对!”钱胖子拦住小福子:“当初可是你一直劝说宇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现在事情解决了,你又在这夸夸奇谈,什么5000两买一条人命,十几只耳朵值了!王八过河,怎么来回是你?”
“懂个屁!”小福子辩解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哪知道小宇子还有恶人先告状这一手!”
随手将账册收近怀里,钱胖子问道:“你这么能说会道的,那我问你凝儿姑娘的嫂子如何安排?林家二老爷那张卡,咱们是要回来还是如何?当初这两人一个是上公堂指证过宇哥,一个是想着乘人之危,在洗浴中心遭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简单!”小福子一指田宇:“你朝这看!”
钱胖子刚刚抬眼,就觉得后座挨了一脚,几步踉跄冲到了灶台旁。
街溜子混文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