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县县衙,齐国舅端着茶碗,翘着二郎腿坐上上座。
以曹宏盛为首,杨大广、钱有道、曹天浩四人则是恭恭敬敬的站在后衙正中,大气都不敢喘。
细品一口茶水,咂摸咂摸觉得不是滋味,齐国舅便一脸嫌弃的将茶碗饭碗放下。
“说说吧,这么多时日过去了,为何迟迟搞不定田宇这小子?”
趁着钱有道不备,曹宏盛稍做后撤,用胳膊肘一顶钱有道的后腰,便将钱有道推到齐国舅近前。
踉跄两步的钱有道有心骂娘,但发现齐国舅正轻挑眼皮看着自己,钱有道这才恭恭敬敬的一抱拳。
“回国舅爷的话,您不在青州的这段时日,曹大人可是没少找田宇这小子的麻烦!可这小子每次都像有神明庇佑一般,总能化险为夷!”
“哼,神明庇佑?”齐国舅冷笑一声反问道。
“对!”钱有道连忙点头:“就是神明庇佑!”
话音刚刚落地,齐国舅“啪”的一声怒拍桌子,连旁边的茶碗都震翻在地。
“你跟本国舅说神明?莫说这世上是否有神明,就算真的有,那也是庇护当今圣上,庇护本国舅!田宇不过一岌岌无名得小卒、凡夫俗子,你竟敢说神明庇护他?”
不等钱有道辩解,齐国舅当即吼道:“掌嘴!”
都说是疖子早晚出头,可这先出头的疖子就只有挨挤的份。钱有道心中暗骂曹宏盛是个狗娘养的,本来就没有自己的事,偏让自己先出头。
齐国舅发话了,总然钱有道如何心生不愿,还是抡起巴掌照着自己的脸颊开始左右开弓。
“用力!”
随着齐国舅又一声令下,钱有道抽打自己的脸颊更加的卖力。
齐国舅不在理会钱有道,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杨大广和钱有道身上。
“你们谁来说说,田宇这小子是如何逢凶化吉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于其让曹宏盛把自己推出去,倒不如自己站出来,至少还能让曹宏盛念自己一个好。
心里有了计较,杨大广当即上前一步:“回国舅爷,田宇这小子的洗浴中心光是搭建就用了两个月的光景!曹大人更是在洗浴中心开业之时,命我以缉拿贼人为由,将洗浴中心封锁,谁知”
齐国舅不耐烦的说道:“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
杨大广不敢耽搁,赶忙说道:“谁知一夜间,青州县的家家户户都有失窃,就连草民府上也是接连丢失了两样贵重物品!迫于无奈,曹大人这才解除了洗浴中心的封锁,将我等招唤回来满大街的搜捕贼人!”
齐国舅皱着眉头迟迟不作声,坐立不安的杨大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就在数月前,有一伙骗子假冒国舅爷,以开温泉洗浴的买卖为借口,愣是骗了我和现任的钱家家主一万两白银!”
“就在数日前,我和钱家主有幸又撞见了这伙骗子!我们和曹大人一合计,就准备将幕后主使的罪责赖到田宇身上。谁承想这伙骗子牙尖嘴利,就是不松口,恰逢林家的家主林四平又站出来为田宇澄清,这才又错失了一举将田宇这小子拿下的机会!”
“放肆!”齐国舅怒声问道:“这伙假仗本国舅的名头,行骗人之举的贼人所在何处?看本国舅不砍了他们的脑袋!”
豆大的汗珠子顺着杨大广的脸颊“扑簌扑簌”的直往地上掉,齐国舅如此震怒,这要是让他知道有三个活口从自己手上逃走,那自己这条命算是交代了。
“说!”
凝眉瞪眼的齐国舅,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噗通”一声,杨大广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原原本本的将梁初雪如何被劫走,自己的手下又是如何力所不敌放走了大江和大壮的事都告诉了齐国舅。
“废物!”怒不可解的齐国舅当即起身,一脚踹在杨大广的面门上,将其踹翻在地:“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
杨大广顾不上脸上的鞋印,连滚带爬的来到齐国舅近前,一把抱住齐国舅的脚脖子。
“国舅爷饶命啊,小人知错了!你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够将功赎罪!”
“滚!”齐国舅抬腿又是一脚,将杨大广再次踹翻:“色令智昏,连裤裆都管不住,小爷留你何用!”
眼见齐国舅一心想要处死自己,慌了神的杨大广连忙爬到曹宏盛脚下:“曹大人,帮小的求求情,让国舅爷饶了小人吧!”
看了一眼声泪俱下的杨大广,曹宏盛这才一拱手,对着齐国舅说道:“国舅爷,按理说将杨大广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是眼下正是对付田宇的紧要关头,不如留他一条狗命,也好让他戴罪立功!”
“哈哈哈”齐国舅一边大笑,一边拍着巴掌:“曹大人,本国舅问你,冒充皇亲国戚该,大行骗人之举,败坏我齐家的名声该当何罪?”
“回国舅爷的话“曹宏盛毕恭毕敬的说道:”此罪当诛,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好!”齐国舅再次问道:“那我再问你,如此重罪之人,在你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你该当何罪?”
“轻则充军发配,重则人头落地!”
终究曹宏盛是见过大场面的,即便国舅爷问责,曹宏盛只是跪在地上答话,不像杨大广那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知罪就好!”齐国舅回身走到椅子前坐下,再度翘起二郎腿:“那还愣着干什么,收拾收拾行李,即可启程吧!”
“下官遵命!”
磕头之后,曹宏盛双手托起头上的乌纱,恭恭敬敬的将乌纱帽放在了桌上。
一心想要活命的杨大广一看曹大人都落个发配边疆的下场,自己只怕是再无生还的希望,双目当即失去了神色瘫坐在地上。
一旁的曹天浩一点也不担心杨大广和钱有道的死活,在曹天浩眼里,这两位在青州县的叱诧风云的人物不过是一条家养的狗而已。
原本作壁上观的曹天浩,一看此事牵连了自己的父亲,哪里还能置身事外,当即跪在地上为父亲求情。
“国舅爷,家父纵然有千般万般不是,但也是受了杨大广拖累!家父一心为国舅爷鞠躬尽碎,还望国舅爷看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对家父网开一面!”
“正是因为本国舅网开一面,才将曹大人发配边关!”齐国舅面色一狠说道:“若不是看在这么多天以来,同小耗子你相谈甚欢,本国舅早就把曹大人咔嚓了!”
曹天浩刚要继续说情,齐国舅一摆手将其打断:“怎么?难不成在青州这弹丸之地,本国舅说话不好使么?”
摘掉乌纱的曹宏盛,不急不慢的说道:“国舅爷不说是金口玉言,称金科玉律一点不为过,在青州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自然是一言九鼎!”
“只是倘若我等发配的发配,砍头的砍头,国舅爷只怕是在青州县再无趁手之人可用!罪人曹宏盛斗胆求国舅爷开恩,姑且饶我们一回,待我们将田宇这小子拿下,再请国舅爷酌情发落!”
之所以曹宏盛如此气定神闲,有持无恐,是早在齐国舅来之前就预料到有此结果。
除此之外,曹宏盛还断定齐国舅只是做做样子,给自己这一伙人一点颜色看看,并非真的想要自己这伙人得性命。
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
就算齐国舅是当今圣上得小舅子,若是没有自己这一行人站班帮腔,在青州县也只能是孤掌难鸣。试想就齐国舅一个巴掌,拍都拍不响,还谈什么赢下三月之约!
诚如曹宏盛猜想,齐国舅确实也是打着敲打敲打曹宏盛这一伙人得心思。
眼下正是借坡下驴得机会,若是自己在不松口,后面得事反倒不好办了!但时隔这么久,这伙人又未见任何建树,若是就此轻饶了他们,实在又心有不甘!
“好吧,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曹大人暂且先官复原职,免去发配得罪责!至于杨大广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割去一只耳朵权当赎罪了!”
“下官谢过国舅爷!”曹宏盛俯身磕头。
有人欢喜有人愁,曹宏盛可谓是长松了一口气,面如死灰得杨大广此刻可谓是想死得心都有了。
这要是两只耳朵都没有了,自己这脑袋岂不就是一个圆滚滚得球。招人笑话不说,日后别管是三九天,还是三伏天,不带个帽子如何出得了门啊!
就在杨大广还想要继续求情,让齐国舅大发慈悲得时候,曹宏盛照着杨大广得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还不赶快谢过齐国舅不杀之恩!”
杨大广此刻也是在心里暗骂曹宏盛,谢你奶奶个孙子,敢情要得不是你耳朵!
曹宏盛也是看出了杨大广得心生不忿,生怕其在节外生枝,当即吆喝道:“来人,将杨大广得耳朵割下来,以儆效尤!”
“曹大人”杨大广一脸得不可置信,指着曹宏盛道:“你”
曹宏盛眼光一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耳朵没了,死不了人!这命要没了,人就真没了!”
不待杨大广开口,推门而入得两命衙役,一人驾着杨大广一只胳膊便将其抬了出去。也就片刻得功夫,就听外面传来杨大广凄惨得嚎叫声。
杀猪一般得嚎叫响彻云霄,跪在地上得曹家父子,连同不停掌嘴得钱有道都是起了一身得鸡皮疙瘩。
齐国舅摇摇头,拿话点怼曹宏盛:“若是曹大人在对待田宇这件事上,也能这般杀伐果断,何故还有今日这一出?”
“国舅爷教训得是,下官铭记于心!”曹宏盛出言奉承道。
对于曹宏盛得阿谀,齐国舅一点不买账:“莫要以为此事就算过去了,四日之后,就是揭晓胜负之时!至于曹大人得项上人头是暂时寄存,还是再无后顾之忧,就要看曹大人可有钳制田宇之法了!”
早有计划得曹宏盛,连忙回应道:“还请国舅爷容许下官近前说话,以免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
“哦?”
齐国舅先是一脸得惊疑,转而连忙勾手,让曹宏盛赶快上前。
顾不上谢恩得曹宏盛连忙起身走到齐国舅近前,在其耳边正儿八经得嚼了一番耳根,只听得齐国舅喜上眉梢,嘴都合不拢。
“如此说来,岂不是田宇挣再多得银子,到头来也只能空欢喜一场?”眼见曹宏盛点头称是,齐国舅当即眉飞色舞道:“好,好,好!本国舅不但抱的美人归,还让田宇这小子落了个坐牢得下场,秒啊!”
“杀人不如诛心!”曹宏盛献计道:“照下官看来,将田宇关进大狱,反尔是为他提供了避难之所!试想国舅爷若是放任他在青州游荡,到时光是那些办卡得富户就够他受得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齐国舅当即高兴得站起身对着曹天浩说道:“小耗子,你陪本国舅到田宇得洗浴中心走上一走!”
不待曹天浩反应过来,曹宏盛就将一塌子银票递了过来:“去大中华洗浴中心办两张银卡,好生陪着国舅爷!”
“走啦!”
急不可待得齐国舅一把拉起手握银票得曹天浩,就朝外走去。
随着齐国舅和曹天浩得踪迹全无,钱有道边抽巴掌边问道:“曹大人,小人能停下了么?”
“停下吧!”
随着钱有道将手放下,只见面无二两肉得钱有道,满脸都是血檩子,肿得像个猪头一般。
“嗨!”曹宏盛无奈得叹口气:“你也是带我受过,一会去领些上好得创伤药,好生敷上一敷,也算本官聊表心意了!”
钱有道愤恨得想,怎么齐国舅就心慈手软,没让你条老狗发配到边关当奴隶!
不管心中如何不忿,钱有道还是低声下气得客气道:“谢过曹大人体恤!”
“免了吧!”曹宏盛一摆手:“赶紧随我一同去看看大广如何了,他可是关乎咱们的脑袋”
钱有道暗自腹诽,这和杨大广比起来,自己就是后娘养得!曹宏盛真不是人揍得,掉脑袋都要拉着自己垫背!
就在钱有道陪同曹宏盛前去探望又丢了一只耳朵得杨大广之后,钱有道瞬间心里平衡了不少。
因为头裹纱布得杨大广和自己一样,一人捧着一包金疮药!
街溜子混文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