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细瘦，肩背纤薄，沉静端坐的模样，让她想起一句诗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美得不可方物，连她都不禁看呆了片刻。

一中师生们都在传的彪悍、野蛮、粗俗，很难跟她挂钩。

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陆一，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倪老师拍了拍讲台，第三次把陆一叫起来回答问题。

陆一前两次的作答，规矩平淡，往严可算错，往松可算对，倪老师并不满意，语文不像数学，答案唯一。

陆一随口说出自己的见解，倪老师听了，眉头拧起，“陆一，你是高三生，并不是高一高二的学妹！”

陆一面色坦然，目光与倪老师对视，语气平静：“这就是我的想法。”

倪老师下意识错开了她的视线，错过之后，心中又很恼怒。

在跟一个学生对视时，落了下风，太丢脸了！

倪老师转身，在黑板上边写边说：“那你就站着上课吧！”

傻子都能看出来，倪老师在故意针对陆一。

闫洛和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朝陆一无声地吹口哨，得意洋洋。

清凌凌的小鹿眼，轻飘飘地朝他递去一眼，眼神静得像一潭幽深的湖水，不见任何涟漪。

闫洛和却觉得胸口有种被什么击到的感觉，背脊窜起一股麻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股麻意是什么。

其他人没胆子明目张胆看陆一的笑话，就偷偷的瞄。

一不小心触到池乔那要笑不笑的样子，又赶紧嗖嗖地收回去。

连池乔都喊姐的人，笑话是他们能看的吗？

池乔回头，满不在乎地说：“一姐，坐啊，站着多累。”

陆一想了想：“不了吧。”

写完板报，回过身的倪老师，眼神如刀，看向陆一。

她从不了吧这轻飘飘的三字里，品出了轻视，甚至轻蔑。

“陆一，你……”

一直在睡觉的裴慎，忽然站起来，曲脚踢开椅子，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倪老师的话。

陆一侧头看他，眨巴了一下湿漉漉的小鹿眼，漆黑、纯粹、无辜。

裴慎心里一软，突然特别想揉一揉她的脑袋，兜里的指尖扣在烟盒上，到底忍住了。

他的嗓音清朗、磁性：“让一下，我出去抽烟。”

倪老师：“……”

裴慎这是无声叫嚣——有本事就来管我。

学生在课堂上堂而皇之地出去抽烟，作为老师不去管教，却为难回答出问题的学生。

他在故意打她的脸！

众人心想：

从来默默无闻的裴慎，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倪老师脸色难看，气的捏紧拳头。

裴慎是留级生，据说在国外的医院住了整整两年，回来插进一中，除了天天睡觉，还特别我行我素。

几位老师就他的问题，联合找过狄校长。

谁知，狄校长笑眯眯地说：“裴慎是棵好苗子，不用管他，他自己能茁壮成长。”

当时，所有老师都腹诽老校长年老昏聩了。

两年下来，事实证明，裴慎这棵好苗子就没成长过。

大概还是颗被煮熟过发不出芽的种子，老校长是真年老昏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