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今天真美”芷云谄媚的在沈清欢面前，走来走去。

“又不是不带你去，但是千万谨记，宫中不是咱们王府，你要是看中了什么吃食，回来我吩咐厨房给做”沈清欢一边戴上流苏垂坠的耳环，嘱咐着自家的吃货小丫鬟。

“那是当然啦，小姐我可是出门在外很靠谱的”

沈清欢站起来，轻轻的点了一下芷云的额头，“走吧”。

今日，沈清欢内里是对襟的齐胸窄袖粉色襦裙，上面是精致苏绣的浅浅梅花纹，外面披着广袖的褙子，淡紫色华贵的衣料，上绣着开的正艳的兰花。

飞天髻两边各自簪着步摇，淡紫色珠翠的长长的流苏，最近京城里似乎很流行这种小珍珠步摇，不过沈清欢很喜欢长流苏样式的，摇曳生姿，簪了几个兰花模样的精致珠钗，添了一丝端庄，贵气天成。

“九珍郡主”沈清欢走宫中去往御花园的林荫路石阶上，身后传来清朗的少年呼唤。

“小王爷”沈清欢福身行礼。

“私下里叫我阿布就可以了，我娘亲就这么唤我”他比沈清欢小了三岁，不过却比她高很多，沈清欢需要仰视着和他说话。

“也好”沈清欢同意了。

“那我应该唤你什么名讳？”

“当然是舅母了”安宁公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身湖蓝色广袖留仙裙娇艳动人，从身后抱着沈清欢，像显摆似得朝着赞布云阁瞪眼睛。

“舅，舅母？”赞布云阁深受打击，直直往后退了几步“君上舅舅？”

“这你就错了，当然是你的宸王舅舅了，还是年轻人，看的太片面”

“安宁，少胡说八道”沈清欢挽着安宁公主，两个人和赞布云阁一边往御花园走去，一边说。

“天呐！”赞布云阁好像更受打击，夙隽宸面无表情的脸在他面前，不断的闪现，和眼前笑起来像仙女一样的沈清欢，怎么看都不是一对啊。

“安宁，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一根银针，让你疼上一个月”

“别啊，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啊，看我这么可爱，你就忍心下手吗？”她可怜巴巴的，眼里似乎都有泪光闪烁，这么多年她一犯错，就在父皇面前这样，百试百灵。

“不许再胡说了，今日君上要给你几位哥哥选妃，你再不听话，我就奏请君上，给你这个混世大魔王嫁出去”

“我可不嫁人，清欢姐姐，我要做充满智慧的女捕快”

“那我也唤郡主为清欢姐姐，如何？”赞布云阁一脸笑意，纯真的少年气，和一边拥有更纯真理想的安宁公主一样，沈清欢只把两个人当做弟弟妹妹，一脸宠溺的笑着。

皇后程锦身怀有孕，脸色略微有点苍白，最近她时常晚上噩梦不断，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娘娘，你的脸色怎么如此惨淡”沈清欢快步走到皇后程锦面前，仔细为她把脉。

“珍儿，烦你劳心了，我这个做表姐的，总是让你牵挂”程锦无力的说。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沈清欢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前世君上对程锦，那叫一个不喜，独宠贤妃苏妍雪，不过自家表姐心悦君上，不论怎么样，都一心一意为着君上。

“你还有几日便要临盆，这几日因为睡不好，有点耗心血”

“珍儿，我累了，好累好累”程锦目光沉静，看向天空的眼神失去了光彩。

“我原本一直以为，只要我爱他，全心全意的为他，最后一定会感动他的，可是他恨我，他恨我为何还不死去，我占着皇后的位置一天，他就恨我入骨”

沈清欢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她握住程锦的手，“如果有来世重活一次，你还会选择今生的路吗？”

程锦惨淡的笑着，摇了摇头，似想到了什么，却什么都不说了。

沈清欢拍了拍她的手背，为她捏着穴道，缓解她的劳累。

君上是和贵妃一起出现的，两个人一脸灿烂笑容，仿佛一对完美的璧人一般。

程锦只是起身行礼之后，便继续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下面坐着的富家贵女，每个人脸上都是如娇艳盛开的花朵一般，看向她得眼神是敬畏羡慕的，其实她也不过比她们大了几岁而已，却觉得自己已经七八十岁一般，身心疲惫的她回顾自己的一生，太多太多的不值得。

先皇后病逝之后，她被群臣进谏，希望君上能封程锦为皇后，她父亲是辅国元老，是一心辅佐君上的老臣，舅舅便是沈泰之，如此贵重身份，自然是比文官之女出身的贵妃苏妍雪更适合这个位置。

程锦是做了皇后，不过是孤城里自己一个人的皇后，她是天下之母，尊贵无比，可是她没有丈夫，她的丈夫的人和心，都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他看不见她的孤独和伤心，只会顾着苏妍雪的喜怒哀乐，就连这个孩子，也不过是他喝醉了强行闯进未央宫里，完全不顾她不愿的情绪，在她挣扎和痛苦屈辱的眼泪里，有的这个孩子。

程锦无力的闭上眼睛，无数次噩梦醒来的时候，她都是满脸泪水，梦里她一直追逐在君上的身后，可他总是连一个衣袖都不肯留给她，多可笑，哪怕在自己的梦里，她也没有得到过自己夫君的一个眼神，何其荒谬？

“朕的几位皇子，如今都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今日朕把几位挑选好的大家闺秀召来，名义上是赏花家宴，实际是在你们之间，为朕的几位皇儿挑选正妃人选”

沈清欢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面上毫无波澜，到是聂怀瑾等人，一脸懵逼，继而惊喜异常的样子，实在是很精彩。

“今日好生热闹”夙隽宸手摇折扇，一身紫色衣袍出现，这一出现这些名门闺秀更是脸红心跳，好多人都交头接耳。

“你不是一向不爱出席这样的场合吗？怎么今日就急急的赶过来？”君上一脸看戏的模样，望了望一边正在喝茶的沈清欢一眼，自家的这个弟弟，可是欲求佳人而不得啊。

“臣弟只是觉得，我也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今日不如也让臣弟挑一位佳人，如何？”

“事先说好，人家要是拒绝你了，你可别怪我啊，和我毫无关系”君上多次赐婚沈清欢，可是人家都以年纪尚小为由拒绝了，等及笄之后，更是直言对宸王殿下毫无情意，不想耽误宸王殿下。

夙隽宸白了一眼自家哥哥，然后给了正坐在沈清欢对面的太子夙铭玺一个眼神，吓得堂堂太子殿下赶紧挪动位置。

他坐下之后，一脸笑意的看着沈清欢，而沈清欢眼睛左转右转，就不理会他。

聂怀瑾就在沈清欢隔壁位置，看着夙隽宸的眼神那叫一个痴迷，要是能嫁给宸王，哪怕立刻死了也是幸福的。

夙铭玺拿着牡丹花，从座位上站起来，这可是一国储君，未来的君上，现在做了太子妃，将来就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周围的大家闺秀们全都兴奋不已，唯独沈清欢淡淡的拿起糕点，她今日可是陪衬，自然无心选秀。

这样的选秀，都是朝中大臣进言选出来的，无论身家还是模样，有些都是内定好的，不管你喜欢与否，政治联姻无可避免的，就如程锦一般，一生的自由和爱情，都将在皇朝里走完，就算夫君不喜你，你名义上也是人家的妻子，一生喜怒哀乐，全都葬与他。

夙铭玺实在没有好的人选，他无心这里的女人，还不如逗逗自家皇叔，于是在夙隽宸要杀人的目光里，将牡丹花放在了沈清欢的桌子上“九珍，人比花轿，这牡丹花送你了”

“太子哥哥，加油！我佩服你的胆识”安宁公主给自家哥哥竖起大拇指，她就喜欢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

“可惜臣妹不喜牡丹花”沈清欢淡定的看着牡丹花，她自然知道夙铭玺对她无意，不过是因为被君上强行拉进来凑数，表示的反抗手段而已。

夙隽宸站起来，往御花园另一边走去，沈清欢看着他的背影，这样的宴会很是烦闷的，他这样的不喜人多场合的人，竟然还能坐这么久，也是实在不容易的。

不过一会儿，紫色的身影又回来了，夙铭玺心痛的看着自家皇叔手里的一大束花，那可是他静心照顾的紫色紫薇花树上小叶紫薇啊，早知道这报应来的这么快，刚才气他的时候，一定含蓄的笑呀，哪像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要哭了一般。

夙隽宸仔细的打理着，用自己怀中的手帕系住花枝，就像现代如今手捧花大小，直接走到沈清欢面前，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这是你喜欢的紫薇花”他看着她，“你若是不喜这花，我看皇兄的御花园不少珍贵的花，你说喜欢哪个，我便摘给你”

君上胡子都要气歪了，你这讨人喜欢用我培养的珍贵花送人，看着自己太子默默的暴风哭泣中，他紧张的看着沈清欢，意思很明显，你还是收了吧，这祖宗我得罪不起。

沈清欢刚刚接过手里，只觉凌空里气氛冷然一变，“君上小心！”她朝着君上大喊，身穿黑衣蒙面的几个男人，从寝殿的四周陡然出现。

四下里因为这些人的出现，大家闺秀惊呼不断，四散逃开“芷云，去保护我表姐”她从腰上解下缠绕的鞭子，她这条银色的玄铁钢鞭是师父赠予的，和夙隽宸那条黑色的如出一辙。

“我们只娶狗皇帝的命，其他的无关人可自行离去”带头的黑衣人开口。

程锦站起来，捂住肚子，刚刚受惊她肚子已经开始疼起来，不过此时之时，她不能给君上添乱。

“真是大言不惭”夙隽宸冷笑，看了沈清欢一眼，两个人相视而笑，好像很久没有一起作战了。

君上没有慌乱，帝王之尊不许他动摇。

沈清欢和夙隽宸配合的天衣无缝，夙陵靳看着两个人打斗的样子，拳头不禁握紧，此时只能在君上附近保护，若是现在不表现，更待何时？

“别动”一把锋利的刀横在君上的脖子上，是宫女打扮的刺客，夙铭玺护送安宁和赞布云阁回来之后看到，目次欲裂“父皇！”

几个人想上前，可奈何刀锋离君上的脖子太近了，如今要做的便是稳住。

“退后，全都给我退后”女刺客用力了一下，锋利的刀锋让立刻染上了鲜血。

“别杀我，别杀我！”苏妍雪大声的尖叫，刚才还与君上眉眼情意绵绵的美人，吓得花容失色。

“吵死了”女刺客的刀冲向苏妍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妃苏妍雪，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惊吓，大声尖叫着。

君上情急之下，连忙冲了过去，把苏妍雪拉了过来护在怀里，却把背后露了出来。

“君上！”

“哥哥！”

沈清欢和夙隽宸已经解决了黑衣人，在转头竟然看见刺客的同伙的刀，马上就要刺进君上的身体。

程锦忍着疼痛，一把推开生死相依的君上和苏妍雪，她本就是习武的，即使如今身怀六甲，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挡在了君上的面前，锋利的刀刺进了她的左胸前，温热的血液随着刺客拔刀之时，喷洒在了君上的身上和脸庞。

“噗”夙铭玺的刀刺进了刺客的身体。

“表姐！”沈清欢急急的跑了过去，看着在君上怀里的程锦，“别管我，救救孩子，珍儿，舍母保……子……子”

“别说傻话了，来人，来人”为什么？即使她从中捣乱，表姐还是嫁给了君上，上一世程锦死于难产，这一世多了这一场刺杀，完全在沈清欢预料之外，可要是还是这样的结局，那该怎么办？

君上，不，夙隽珩摁着她不断渗血的伤口“皇后，别说傻话了”他眼里布满红血丝，心为什么这么痛，只觉得这一刀是赐入了自己的心脏一般。

“夙贺，快回府将我四年前寻得的百年人参拿过来，要快！”夙隽宸吩咐着，夙贺领命迅速消失不见。

沈清欢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先撒在了伤口上，暂时止住了血。

“血已经暂时止住了，赶快将娘娘移到未央宫”御花园离着最近的，便是程锦的椒房殿了。

“我好累啊珍儿，好想好想睡觉”程锦脸色惨白，不过面容沉静，她似乎平静的在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表姐，不能睡啊”沈清欢在她中指，用银针扎了一下，稳住她的精神。

“程锦，你不能睡！朕不许你睡着”夙隽珩急了，满头大汗却紧紧抱着她。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程锦惨淡一笑，不愿再看他一眼。

夙隽珩将程锦慢慢的放在塌上，“芷云，快去让宫女拿热水去，快去熬催产药”，沈清欢检查一下了一下，要是靠程锦自己用力，现在时辰还早的很，若是平时还好，可是程锦如今受了重伤，一会儿哪里还有力气，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君上，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一会儿生产血腥之气过于晦气，请您移驾”太监总管上前“贵妃娘娘让我请您，说她受了惊吓，让您去看看她”

“君上，临走之前我求你最后一件事情，有些事情我怕来不及了”程锦表情平淡，“珍儿，将我枕边这个木匣打开”

程锦此时已经恢复一点力气，沈清欢急忙拿过木匣，打开里面只安静的放着一张卷好的信筏，她展开“表姐，这——”沈清欢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她想象不到程锦是怎么样的心情，书写的这一篇文字。

“帮我读给君上听，看他还满意吗？满意就盖上玉玺便好”

沈清欢犹豫了一阵，还是读了出来。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相离之后，二人自此不见，不愿冠君之名，死入轮回，愿君归还妾之自由，解怨释结，更莫相憎。愿一别两宽，此各生欢喜”沈清欢别过脸去，不敢去想程锦写这份和离书时候的心情，她爱惨了夙隽珩，也被他伤透了心，如今濒死之际，她只想放手了。

“你，你……”

“我嫁你本为我一厢情愿，也是君臣逼迫君上的，这几年我能做的都做了，我累了，所以夙隽珩，我不想死后藏在皇后的墓里，我这一世困在了深宫，困在了皇后这个位置，死后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

夙隽珩大步退了了几步，似乎刺激不小。

“小姐，催产药来了”正在此时芷云端着碗，小心的走了过来。

“等等”沈清欢接过催产药，仔细的闻了一遍“这个不能喝，这碗里被下了几样东西”

“怎么了？”

“喝了之后会大出血，到时表姐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什么？我可是亲眼看着熬的啊，就是催促热水的时候离开了一会儿，这，这也太可怕”芷云可是在府里长大的，没有勾心斗角，这眼前的让她害怕，这是一步错，万劫不复啊。

“来了来了”安宁跑了进来，拿着夙隽宸刚让人拿来的百年人参。

这回在宫里熬了参汤，喂了程锦喝了一点，精神恢复了过来，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发动了。

沈清欢自然没接生过，不过眼下情况她能信任的人，除了芷云哪里还有别人？还好太子去请了杨嬷嬷，他便是杨嬷嬷接生的，所以听闻皇后生产，他急急的去派人将杨嬷嬷接到宫里。

“嗯，娘娘情况很好，不过这肚子里似乎不止一个孩子”杨嬷嬷看了一下情况，点了点头，虽然程锦受了重伤，可是孩子并没有难产迹象。

“一切都指望嬷嬷了，若是有什么情况，一定舍了孩子，全力护住皇后”夙隽珩急的团团转。

“君上，老奴有一句话早就想说了，你啊一生为君上，治理天下有方；为兄长，你与宸王殿下兄友弟恭，团结一致；为父亲，你严格而又慈爱；可是独独做夫君，你啊看不清谁对你真心与否啊”杨嬷嬷是夙隽珩的乳母，有了太子便又是太子的教养嬷嬷，她在夙隽珩面前无需守礼，也是他的旨意，如今这一番话听的夙隽珩楞在那里。

杨嬷嬷已经开始接生了，这下沈清欢放心了，连忙去吩咐宫人去拿一会儿包裹孩子的襁褓去了。

“怎么样了？额娘怎么样了”安宁急得大哭，搞得赞布云阁和夙铭玺，还要先哄着她。

“情况还好，多亏了宸王殿下的人参，请受师妹一拜”沈清欢福身跪拜。

“我和你何须这样的虚礼”夙隽宸扶起她，还好，一切都来的及，前世程锦难产而死，沈清欢肝胆俱裂，她与程锦的情谊就如与尚子衿一样，情同姐妹，失去两位姐姐，可想她自然无法承受。

“这个给你”沈清欢从怀里拿出香囊，塞到他手里就进到宫里了。

夙隽宸摩挲着香囊上的莲花，闻着里面似乎没有味道，打开一看，是平安符。

安宁和夙铭玺对视，自家皇叔的嘴都要咧到耳后了，实在难看至极，两兄妹暴风眨着眼睛，皇叔得逞了不成？

刺客已经全部自尽，无从下手，不过给程锦碗里下药的事情，落在了太子夙铭玺的身上，这样的小事儿不出一个时辰，便全都牵扯出来了，幕后之人自然是贵妃苏妍雪。

满宫上下，只有她独得恩宠，可她多年无出，只得屈居贵妃之位，却没想到程锦会有了，不过君上十分厌恶她，到是让苏妍雪倍感欣慰，夙隽珩对她的宠爱无人能及得上，她现在和皇后的分别只差一个风印罢了。

程锦听到并未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自怀孕以来，明着暗里使绊子的脏事不少，可她不愿计较，唯有安宁和夙铭玺时常来逗她开心，夫君竟比不上先皇后留下的这一对儿女。

杨嬷嬷把君上“和气”的请了出去，一出来夙隽宸冷眼看着他“听说皇嫂给了你和离书”

“什么？和离书”那边的兄妹反应强烈，自程锦进宫以来，对两个人极尽宠爱，两个人这才感受到缺失的母爱。

程锦十六岁进宫，如今已经十年了，那时候太子六岁，安宁不过三岁孩童，虽然君上不喜她，可是老天待她不薄，赐给她两个贴心的孩子，虽不是亲生，可是这么多年安宁和夙铭玺和她，早就紧紧的系在一起。

“额娘，你可不能舍下我和哥哥啊，你舍了父皇便舍了，不能丢下我和哥哥啊”安宁崩溃大哭，拍打着宫殿的大门，“不许喧哗！娘娘还在用力产子，不可影响娘娘心情”杨嬷嬷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安宁立马噤声，不过憋着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她不想影响程锦，捂着嘴跑到另一边放声大哭。

“父皇，既然如此，儿臣便把额娘接到太子府，与儿臣和安宁同住”这么多年，他眼睁睁看着程锦的笑容越来越少，即使有他和安宁护着，可是却不能日日夜夜都盯着，宫里不干净的事情太多了，伤透了程锦的心。

夙隽珩还没说话，宫殿里传来孩童响亮的哭声，不过一会儿又是一阵啼哭。

“额娘生了，额娘生了”安宁开心的蹦跳，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掉。

等殿内一切都妥当之后，安宁和夙铭玺赶紧去看望程锦，程锦力竭，说话都没有力气。

“额娘，你还疼吗？”安宁紧紧握住程锦的手“怎么这样凉”她不断给程锦搓手。

“我，我这一生，有你们如此，死，死而无憾了”

“额娘？”安宁见到程锦没有声音，大吃一惊“额娘别吓我”

“表姐受了重伤，又加上生产双胎力竭，只是睡了而已”沈清欢扶起坐在地上的安宁，柔声安慰着。

听到程锦没事，夙铭玺也安心了，刚才他求着早殇的母亲保佑程锦，求老天不要带走她，他和妹妹已经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看小公主和皇子，长得多好啊”杨嬷嬷慈爱的看着襁褓的孩子“当初我也是为你们接生，如今竟然这么快，你们两个都做哥哥姐姐了”

安宁看着襁褓里皱皱巴巴的两个小包子，想要伸手摸摸，又赶紧收了回去，害怕护甲伤到孩子，赶紧急急的脱掉，像捧着珍宝似的“我是姐姐了，太子哥哥你看呐，她竟长得这么像我”

夙铭玺抱着另一个孩子，脸上是慈爱的表情“以后便是我们两个来保护额娘和弟弟妹妹了，安宁可不能在孩子气了”

“娘娘说，孩子的乳名要你们两个起呢”杨嬷嬷松了口气，总算一切平安。

夙隽珩面上不悦，他这个生身父亲还站在这里呢。

“阿宝如何？她是我们的珍宝，阿宝，姐姐定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安宁怕吓到孩子，赶紧把孩子交到乳母的手上，可是目光却一直紧随着。

“那这个小家伙叫阿曦，以后咱们两个男子汉，一起护着额娘”夙铭玺感觉这小家伙，就像早上的朝阳一般，照到他的心里。

沈清欢满头大汗，看着这幅画面，终于改变了，表姐没死，孩子没死，舅舅舅母也不会因为内疚，而早早的去了，一切都改变了。

她走到宫殿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没人知道她的苦楚，表姐出嫁之时，自己不过六岁，她哭闹着，可是所有人都把她这个行为，看做了不舍程锦罢了，没人知道她的苦楚，如今一切安好，终于改变了程锦的的结局，老天保佑。

“怎的躲在这里哭”夙隽宸从身后拥住她，“这里才是你最稳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