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3月21日，阴雨。

朝歌。

电影部，特效小组。

大家手上忙的正是《金蝉脱壳》，柳然的电影。

现在进程已经过了一大半，外加昨天放了一天假，小组成员都放松了不少。

“大家鼓起劲，坚持！”

早上赖岩极买着早餐走进来，在大家工作前，不忘鼓舞一下士气，说完就去旁边吃早餐了。吃了早餐回去，赖岩极在大家的背后转悠。

每个特效小组的成员都有一个电脑工位，每个人头上都分了专门的职责。

作为组长，有责任指导大家，完成不会的或者疑难之处。

虽说在背后，大家对赖岩极的评价不怎么好，称呼赖狗，但在工作上，只要有问题提出来，赖岩极还是挺耐心的，仔细解答。

认真工作的时间总是很快。

晃眼间，大半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伊洛看了眼时间。

“伊洛，你还不去吃饭吗？”背后传来了赖岩极的声音。

伊洛转头看去，同事们都被招呼吃饭去了。他们的时间其实很自由，只要上下班时间打卡，然后把安排的任务完成即可，现在的时间将近十一点。

“没事，我不饿。”

伊洛没有起身离开的想法，转头又专注在了电脑上。

赖岩极走过来，站在伊洛身上，将手拍在后者的肩膀上：“好了，快吃饭去吧，我一直在注意你，上午基本就没怎么离开过座位，还是要合理休息。”

赖岩极一番话说出来，伊洛有些动摇，最终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赖岩极笑着挥了挥手。

最近他的举动很反常。

特效小组的人走的干干净净，赖岩极这才从兜里摸出一个U盘，里面充满了病毒，这还是他花费一定的代价从黑市买的，他将U盘插在伊洛的电脑上。

“柳然，你怎么和我玩？”

赖岩极起身，看伊洛电脑屏幕上，锁屏解开，不断有乱码一行接一行的出现，把原本的电脑画面给替代。这就是病毒的威力。重复插在特效小组的每台电脑。

最后赖岩极离开的时候，把一个烧水壶接满水放在插线板，按下开关。

把后续工作落实好，赖岩极确认无误也离开了。

……

伊洛吃了饭回来，最近的状态一直浑浑噩噩，看到很多人围在特效小组，他的精神猛地一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加快了步伐，扒开人群。

看到特效小组的地盘，一片狼藉，好像是发生过爆炸。

“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我听到声响，过来看，就成这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组长！”

伊洛看到人群中，赖岩极的身影，忍不住凑近询问。

赖岩极拿着一个冰块敷脸，他把自己的脸上搞了点轻微的“伤势”，看着严重，其实不碍事，有了受伤，才能够让整个事件显得更加真实。

“我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就被卷入其中……”

赖岩极可怜兮兮的说，说的时候，还不忘扫视那几台被卷入爆炸的电脑，满目的可惜，但其实他心中开心极了，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发展。

“怎么回事？！”

很快，剩余的几名同事回来。他们明明比伊洛先去吃饭，却要回来的晚些。

伊洛代替赖岩极，把事件的经过，按照赖岩极的编造叙说了一遍。

众人听闻，唏嘘长叹。

“是那个王八蛋，敢跑来特效组搞事情？”有同事破口大骂。

赖岩极为了显得真实，还跟着咒骂了几句，装出懊恼的模样。

众人悲痛、难受的时候，伊洛在人群中深深看了赖岩极一眼，他离开时，最后留下的人是赖岩极。其实，他还是有点怀疑赖岩极，只是没有证据。

“柳导。”

“柳导。”

“柳导。”

柳然从外面走进来，沿途都是打招呼的人，这段时间柳然的名声，在朝歌也传开了，很多人都认识他，要么是羡慕，要么是嫉妒，正常心理的人却很少。

“这是怎么了？”

柳然走进来就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空气中还弥漫着焦糊的味道，满地狼藉。

“对不起，柳导！”

伊洛向柳然道歉，正准备说明来由，柳然却越过他，一把抓住赖岩极，大声责问，语气很重：“这是怎么回事啊，赖组长，找老实人替你背锅吗？”

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柳然知道伊洛的性格，老实本分且很努力。

“说什么几把话？”

赖岩极也急了：“没看到老子受伤了吗？血口喷人有意思？”

“柳导！”

伊洛拉住柳然，赶忙把事故原因解释了一遍。

顺便提及。

电脑都卷入了爆炸中，要想恢复内容，几率不到百分之一。

说话的过程中，赖岩极还是没有忍住在眼底欢呼雀跃，只要把柳然交付过来需要做特效的原片毁掉，目前还剩下两个月，就算柳然重新拍，重新找其他的公司制作特效，已经来不及了，在柳然和方运的对决中，柳然势必低人一等。

饶曼容和赖岩极说了，只要他可以拖延住柳然的时间，必有重赏。

真金白银面前，赖岩极也不含糊，直接整出一场爆炸，把特效小组的所有电脑牺牲。反正完成了和饶曼容的合作，他也不打算在朝歌呆了。

到时候直接去饶曼容给他安排好的文娱公司，同样二线，同样特效小组组长。

相比起来，虽然环境陌生了点，那也无所谓了，反正进口袋的钱多了。

赖岩极面部表情的微妙变化，怎么可能逃得过柳然的眼睛。

养活自己的部门被毁，还幸灾乐祸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草泥马。”

柳然忍不住了，一拳打在了赖岩极脸上，后者来不及反应，应声倒地。

伤上添伤。

“你疯了吗？”赖岩极大吼道，双目赤红。

“你忘了我是一个导演了吗？你难道觉得自己的表情变化能够逃过我的眼睛，那种明明很开心却又要很努力的压抑着，这种感觉不好受吧？”柳然居高临下。

赖岩极盯着柳然，冷笑连连，说着一些除了柳然，别人听不懂的话。

“这场对决，你输定了！”

“我草泥马。”

柳然冲过去，气恼的抓住赖岩极就是一顿暴揍：“你知道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就这样收了别人的好处，玩弄我的前途，同事们的感情。”

“你他么的还是人吗？”柳然情绪爆发的很强烈。

“你有前途吗？不过只是一个监狱出来的导演……”

赖岩极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缓慢的爬起来，冷笑道：“说到底就是废物！”

“废物你知道吗？”

赖岩极脸色阴森，就要冲过去反击柳然，但他被围观的人给牢牢的抓住。

周围人也是想要劝阻这场拳打脚踢的极端事件。

但赖岩极哪里领情，对着靠近自己的人拳打脚踢。

柳然这边，虽然也有人想来拉他，但柳然功夫高强，身体灵活如蛇，巧妙的避开那些抓过来的手掌，飞起一脚踢在赖岩极身上，把他直接踢飞。

原本拉住赖岩极的人，看到柳然的阵仗，纷纷四散逃开。

颇有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视觉。

赖岩极模样狼狈，吐出一口鲜血，盯着缓步走进柳然，双目血红：“就算杀了我又如何，你已经输了，输了之后迎接你的只会是一败涂地……”

柳然打断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大不了再进监狱一次！”

赖岩极听闻这些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但却没有真的想过，倘若柳然杀了自己，那他努力得来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看到居高临下的柳然，赖岩极害怕极了，径直跪在了柳然面前。

“我错了我错了……”

赖岩极抱着柳然的大腿，差点就要磕头了，声音颤抖。

“所以，这里发生的爆炸，都是你搞出来的？”柳然这时倒是冷静了不少。

赖岩极不假思索，点头道：“是我，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即便在说出去之后，赖岩极感觉到周围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破罐子破摔，反正以后他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工作，败坏了人品也无所谓。

“好啊，很好！”

柳然说着，面色变得极为冷静，他俯身凑在赖岩极耳边，嘴角微咧：“还真是不好意思，虽然我们认识的不久，但你是真的输了，方运也会输的，你放心！”

说完，柳然转身离开，背影洒脱。

伊洛不明白柳然前后的情绪变化为什么会这么大，但他看到赖岩极被打，心理居然莫名的开心，甚至巴不得赖岩极被打，他开始怀疑自己心理是否变态。

……

“赖岩极最后什么表情啊？”

黎抚听完柳然的叙说，笑起来忍不住拍大腿。

“目瞪口呆。”

柳然想到在朝歌揍赖岩极的过程：“我最后离开时，他的表情好像充满了懊悔，那种感觉，很像是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感到无比后悔，想要重来。”

黎抚摆了摆头，叹息道：“雕虫小技，也敢张扬？”

柳然说道：“有一类人，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把所有人当做是他的陪衬……”

“……”

柳导，你不正是目中无人的典范吗？

黎抚笑了笑，没有多说，相比于别人，柳然多了一份成熟和沉静，行为上来看，柳然有时候虽然目中无人，但他从来就没有失败过，所以他的目中无人在别人眼中来说，恰恰不是单纯的目中无人，支撑他的，是源于自身的才华和底蕴。

如果缺少了这些，柳然走到大街上乱说话，只会被当成傻逼。

而如果知道柳然，他站在大街上乱说话，更多的也只是吸引别人的目光。

“走吧！”

柳然站起来，瞥了黎抚一眼：“该去拿真正的特效成片了！”

“柳导真的是神机妙算啊。”

黎抚跟在身后，忍不住赞叹道：“刚开始去朝歌做特效的时候，就专门把影片备份拿给我，让我找靠谱的小公司帮着做特效，如今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影片后期的配乐和配音也陆续完工了，那一分钟的特效，他们也做的差不多了。”

“狗改不了吃屎。”

柳然随意道：“有了第一次被耍的团团转，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的。”

方运先前打柳然拍摄原片的主意失败后，柳然的警惕心就变强了很多，他知道，他和方运的比拼，不仅仅局限于电影技术和执导功力，涵盖了方方面面。

黎抚说出疑惑：“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拿备份给我，不拿原片？”

“原片制作特效的难度要小些，而备份的难度要大些，耗时稍长。”

柳然想起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拿原片给赖岩极，和他玩也要有趣一些。至于备份给你，三个月制作一分钟的特效成片，其实算下来还是差不多了。”

车内，后视镜中，柳然那对眼睛，自信而沉稳。

“接下来，就该准备电影上映了。”

柳然说道：“不知道方运还会和我玩些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