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然崩溃。

站在旁边的吴文林完全理解，出车祸死去的是柳然的父母，而车祸策划者基本可以断定就是方来徒，而根据目前线索，推翻方来徒的唯一武器就是刘辉石。

只要刘辉石可以证明，方来徒指示符奋去制造的车祸……

那么，案件完美落幕。

可惜了……

事情的发展并非按照预想的轨迹，出现了偏差。

那是一种，距离真相咫尺之遥，伸手过去却又始终抓不到的感觉，说下来就是难受，非常的难受。吴文林经历过这种感觉，不止一次，他很能体会柳然。

柳然大吼了之后，警局忙忙碌碌的环境仿佛沉淀，陡然安静。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下一秒，马上各司其职，恢复成了忙忙碌碌的状态。

“干什么呢，这是？”

郭伦走过来极为的不满：“你当这是你家呢？在这里胡闹？”

“对不起。”吴文林说。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我们这些警察干什么啊？”郭伦盯着他。

“对不起，郭队！”

翁美玉见情况有些不对劲，过来帮着解围，郭伦不买吴文林的帐，翁美玉都开口了，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笑起来说没事，不过只是小事，不值一提。

中央警局外面。

翁美玉端了两杯水过来，分别递给吴文林和柳然，在递给柳然时，明显的有些不情愿，大白天的，就算你是律师，跑来警局大喊大叫，是不是太过分了。

“刚才，谢谢你啊，小翁。”吴文林端了温水纸杯扬了扬。

柳然现在没有心思留时间给他们两个在这里客气，微微抬眸，径直的问：“我现在可以见刘辉石吗？”

翁美玉愣了一下。

吴文林笑了笑，帮着说道：“关于这起案子，我和柳导一直都很关注……”

柳然打断道：“刘辉石不是凶手！”

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情，他们去找刘辉石，刘辉石就成为全国性质抛尸案的杀人嫌疑犯，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别人看不出，但柳然身在其中感觉得到。

翁美玉看了柳然一眼，再看看吴文林，算是明白了。

吴文林把从她这里得到的情报，转头就全部告诉了柳然，甚至昨天晚上吃饭时不安稳的打听案件详情，也是为了这个男人，而不是真的想要吃顿饭。

翁美玉想到这些，忽然有点失望，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美貌不够用，不是败在同性之手，而是一个男的，唉，世风日下啊。

被看破的吴文林傻傻一笑。

“这个案子，不是普通的案子，不管是警局的高层还是下层，对它的关注度都非常的高，听到说有人自首，马上消息在警局圈子传遍……”

翁美玉甘拜下风，没有保留的说：“没过多久，案件总负责人，也是中央警局的副局长杜嘉赐亲自出马，过来提审刘辉石，现在还在审讯之中，快完了。”

翁美玉顿了顿，盯着柳然：“你不是律师吗？这样的问题还来问我？”

柳然学习过这个世界的法律，自然是明白，只要审讯结束，并且犯罪嫌疑人同意，律师就可以马上和犯罪嫌疑人见面。但是，问题也出在了这里。

之前是严池，对方肯定同意，现在是刘辉石，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而且，柳然即便是具备了律师的能力，但他目前也还差相关的律师证件，之前糊弄糊弄郭伦那样的老警察也就算了，现在是副局长，官阶都要高上一筹。

要见面，很难。

这个世界，一般审讯结束，犯罪嫌疑人都会被关进看守所。

目前看来，也只有通过想办法，在看守所见刘辉石一面了。

“审讯完，刘辉石会被关在哪个看守所？”柳然说。

……

吴文林出面，在翁美玉的安排下，柳然顺利的进入中央看守所。

刘辉石呆在这里，刚进来，他就被召见，他虽然疑惑也可以拒绝，但他以为是方来徒派的人来召见他，晕晕乎乎的也就跟着看守人员出来了。

是个陌生男子。

有点帅的陌生男子。

“你是？”刘辉石说。

“方来徒派我来的！”柳然隔着玻璃，想诈诈刘辉石。

刘辉石双瞳深缩了一下，也没上当，方来徒这个名字宛若神明一般，正常说来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被人直呼大名。刘辉石神色一点点变得冷静：“你是谁？”

“看来是失败了啊。”

柳然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应该不想为了保护方来徒，送掉这条性命吧？你们的那些勾当，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只要你说不想死，我可以想办法救你。”

“什么条件？”

刘辉石盯着柳然，跟了方来徒这么久，他又哪里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不谈条件，只救性命。”柳然说。

刘辉石一脸不信，笑着摆了摆头，觉得已经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长这么大，刘辉石就没有遇到过绝对意义上的大好人。那些装模作样，来帮助自己的人，到头来还不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是如此。

看刘辉石不想聊了，柳然笑容收敛，直接道：“不要觉得，把线索弄得断层，我就没有办法把方来徒送入地狱。你入狱，其实就是为了让严池等员工失去本来的作用，你自首了，不管他们说什么，对你背后的人都没有威胁，我没有说错吧！”

刘辉石有些动容。

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他确实是第一次见柳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家伙。

“这样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吧？”柳然说。

“你很聪明。”

刘辉石盯着柳然，说道：“不过，听我一句劝，趁现在还没有完全陷进来，早些收手，或许还来得及，没有什么比性命更宝贵的东西，你应该明白。”

“八起杀人抛尸案，判下来直接死刑，这点你应该也明白。方来徒到底给了你怎样的承诺，可以让你宁愿放弃性命，也要保护他的周全。我是律师，只要你说一句你还想活着，我就可以让你活下来。”柳然说。

“看你文绉绉的样子，原来是律师啊。”

刘辉石摆了摆头，目光一沉：“在我这里，笔杆子可无法当枪使！”

“不试试又怎么可能知道？”柳然扬了扬手，笑颜灿烂。

“你不会懂得。”

刘辉石说道：“能够坐在这里，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既然是律师，就好好的多读点书，为国家做个有用的人，不要再来这里找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时间到了！”聊到这里，刘辉石被带了进去。

柳然走出看守所，外面等着他的是吴文林和翁美玉。

“怎么样？”吴文林快步上前。

“对手不简单。”

柳然有点失落，此行见刘辉石只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看了吴文林一眼：“对了，刘辉石他结过婚吗？家里几口人啊？”

吴文林对答如流。

在柳然进去的时候，他就着手调查刘辉石的家庭情况。

刘辉石今年四十二岁，有两个十二岁的双胞胎女儿，老婆是个全职妈妈，因为刘辉石的事情，对她的打击挺大的，听到消息就晕倒了，现在还躺在医院。

刘辉石的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当益壮的类型，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呆在老家，今年也有将近八十岁了。刘辉石在家里排行老四，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整个家族，最有出息的就是刘辉石，因为刘辉石的出息，带动了家族其他人的发展，现在排行在刘辉石上面的哥哥姐姐，都经营着一份还算不错的产业。

“这样的家庭，幸福美满，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柳然说着，忽然偏头看着翁美玉：“那我问问你，如果你活在这样的家庭，你会选择去杀人吗？杀一个人因为矛盾就算了，还是连续杀人抛尸，说不通啊。”

翁美玉本想反驳，但觉得柳然说的还算在理，冷哼一声。

“证据确凿！”翁美玉还是忍不住道。

“多向你前辈学习学习。”

柳然瞥了吴文林一眼，方才盯着翁美玉：“刘辉石不是真的杀人凶手。他会到警局自首，是因为在他背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催促他这样做……”

“只要抓住那股力量，就可以救下一条无辜的性命，小翁同学，你愿意吗？”

本来有些气恼的翁美玉，一下下被点名，她有点看不懂柳然的操作。

还不等翁美玉开口，柳然接着道：“警察是正义的化身，也对，就算我不问小翁同学，你肯定也很愿意为正义，为了真相，付出自己的所有，哪怕青春。”

“你想说什么！”翁美玉说。

吴文林笑了笑。

柳然说道：“警局内部在这个案件上如果有什么进展，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这是个冤假错案，你为了正义，我们为了真相，互相帮助，不亏！”

看到柳然满怀正义的模样，翁美玉对他的印象还是挺颠覆的。

偏头看到吴文林点头，翁美玉想了想，这才点头表示同意合作。

“不过……”

翁美玉说道：“吃我吃饭，我可不想白白帮忙！”

话一出口，翁美玉就想收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是和吴文林前辈吃饭吃上瘾了？柳然也很干脆的笑道：“你的前辈会努力请你吃的！”

吴文林指了指自己，顿时僵住，怎么又轮到我掏钱包？

想到上次请孙放饮吃饭时，柳然不胜酒力的模样，吴文林就有点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