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拿着钱,悄悄去了三婶子家换了一只不下蛋的鸡蛋,准备给家里几个孩子补一补,而且现在还怀着孕呢,营养自然也是要跟上的。鸡剁掉一半,削了几个大土豆,炒了一大锅。缺肉少油的年代,肉就是香,几个孩子吃完摊在木板床上傻乐。
“娘,要是每天都吃肉就好了,太香了,嘿嘿。”
三娃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贱兮兮地跟阿秋挤眉弄眼。
“想啥美事呢,就你嘴馋。”
大娃盯着自己香味满满、油乎乎的手,舍不得去洗。
“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心思重的二娃还惦记着白天听到的,娘跟村里人聊天的内容,试探着问阿秋。
“你爹是军人,现在出任务去了,军人行动可是要保密的。现在咱们没收到消息,就不要担那么多的心,过段时间,娘带你们去找你爹去。”
阿秋可没有把这几个孩子真的当小孩子一样哄,尤其是这二儿子,虽然话最少,可是心思最重,你不跟他解释清楚了,指不定心里想多少东西呢。
“娘,咱们可以去找爹吗?是去部队吗?”
“娘,爹是不是会穿着绿军装来接我们?”
“还有绿军帽?”
另外两个孩子听到声音,瞬间爬起身来,凑到阿秋跟前着急的问。虽然,几个孩子也没有见过爹几面,甚至孩子太小,连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可是并不阻碍他们对爹的向往。
“你爹会不会来接我们我不知道,但是娘打算过段时间就带你们去探亲。”
当然,现在还不到时候,先要把身体养好,不然带着三个孩子,又大着个肚子,上千里的路,路上没有人照料,这可不行。而且,上次方青山回来的时候,还留了个联系方式,阿秋准备过两天就发个电报先试着联系一下,问问情况。等时机成熟了,去是肯定要去一趟的,一方面是不放心,另一方面也是孩子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父亲了。
“现在,水烧好了,你们该洗澡了,都脏成泥猴子了。”
阿秋烧好了水,就开始挨个洗三个儿子,洗了三遍,才一个个搓干净。就是原来的脏衣服,破烂的不行了,但是也没有别的衣服换了,没办法,只能让三个孩子先光着小屁股上床睡觉,自己收拾出来两件自己的旧衣服,连夜改成三套小衣服给三个孩子穿。好在孩子都还小,不知道害羞,还在傻呵呵地乐呢。
第二天,阿秋把家里收拾了一遍,该洗的洗,该扔的扔。原身也实在是节俭,家里虽然收拾的很干净利索,但是也真的没有啥好东西,基本都是缝缝补补,修修订订。唯一值钱的还是结婚的时候买的一个暖水瓶、陶瓷洗脸盆跟一口小铁锅,家里的家具就是结婚的时候找村子里么的木匠打的木板床跟箱子和柜子。
家里收拾清点完毕,阿秋就带着孩子到了镇上。先去了一趟邮局,拿着方青山留下的联系方式,发了一个电报。内容比较简单,就写了一个月后去部队探亲,有没有人接?
随后娘几个又去了镇上的供销社,小镇的供销社柜员瞪着鼻孔瞧人,可是柜台也没有多少的东西可以卖,基本都是要票。这个年代的麦乳精是好东西,可惜没货了,就给孩子们买个一斤的大白兔奶糖,奶味十足,扯了一些布,给家里换几身新衣服,家里大儿子都五岁了,可以慢慢教识字了,又买了几个本子和几支铅笔。肉铺的肉都卖光了,就买了一根不要票的大骨头,准备回家炖骨头汤喝。后面到粮油店,称了几斤精细粮,小孩子太小了,吃点细粮好消化。
没过多久,阿秋就收到加急寄过来的信件,是方青山的队员寄过来的,大概意思是可以来探亲,给了一个部队的地址,到时候会安排人过来接,随信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一张火车的软铺票。
收到信以后,阿秋心里就有数了。先去村里面开了一张证明信,然后开始收拾家里面,家里也没有啥值钱的东西,就准备了一点吃食在火车上吃。家里的细粮白面都烙成了饼子,耐放,带了火车上吃,还有中间好不容易在镇上买到的一点肉,用山上采到的蘑菇做成了蘑菇酱好下饭,一点山上摘的野苹果。其他的行礼就是一床小薄被,不沉,怕路上万一用的到,娘几个新做的衣服,另外就是两个绿色的军水壶,是之前方青山带回家的,几个儿子的心爱之物。最重要的是家里的所有钱和票,钱都存进银行换成了一张存折,存折跟票都是随身带着的。
没用几天的时间,就安排好了一切,把门一锁,钥匙给了三婶子一把帮忙照看家里。阿秋就带着三个孩子出发了。
去火车站是支书家的儿子方青河顺道去送的,方青河是方青山在村子里面比较交好的兄弟,跟精明的支书不同的是,方青河为人有点憨笨,但是为人老实本分,心肠好,也是队里面的拖拉机手。知道阿秋要去部队探亲,老支书就安排了一下,让儿子去镇上办事的时候,顺道去送一下人。老支书家都是实在人,也是方青山小时候接济他的人家之一,知道阿秋要去探亲,支书的媳妇还收拾了一小袋子的菜干、干蘑菇给她带上,不沉路上方便带到部队。村子里面还是有好人的。
幸好买的是软卧铺的票,人比较少,不要像硬座一样人挤人。买的下铺,三个儿子凑到窗子边上,张大了嘴巴,好奇地看着窗外快速飞过的景象,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哇。”
“哇。”
“哇。”
阿秋也是无语,这三个孩子好像起劲了,越喊越兴奋,不过因为阿秋之前交待过,在火车上要注意礼貌,不能大喊大叫,三个孩子压抑着声音。
同一车厢,对面的下铺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姐,带着一儿一女,大的是女儿,八九岁的样子,小的是儿子,五六岁左右。跟儿子的一身新衣服相比,女儿的衣服洗得发白,还带着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