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秋看着宫朝离那张眉头紧蹙,睡的有些不安稳的小脸。
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
似乎是指尖上的凉意很舒服,宫朝离神色稍稍缓和。司予秋也没有多停留,收回了手。
冷眸中蕴着些许的愧意。
他觉得自己不该让宫朝离吃那些萃了药的青提。
“好好照顾公主。”
下人们一起微微低头,轻轻垂眸。
司予秋拂袖离开,走出三步时回眸望了一眼床上的宫朝离,脸上浮现出几丝流连与心疼。
无音跟在他的身后,一齐回头望了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
两人未停步良久,片刻后便一齐离开。
走出离苑,司予秋走在花苑的轻石板小径上看着成簇的菊花,心中五味杂陈。
无音于身后轻唤了他声,他才停住步子。
未回头,指尖轻逗弄着面前的那枝未开的白梅。
无音声音淡淡的,不似平常语气里那般带着几丝笑意,问的话却不明深意。
“牡丹是为风华,寒梅为傲骨。王爷更喜于谁?”
司予秋收敛回在那只寒梅上的目光,看着前面幽静的小径。
“牡丹花开,百花争艳中独揽芳华。寒梅于腊月天中独秀一枝。”
“王爷可是要做于百花中独揽芳华之人?”无音继续追问,语气里透露出几分急切。
司予秋自嘲般的轻笑,“这个位置,何尝不是众叛亲离呢?”
随后继续摸挲起面前那只已经鼓出牙苞的白梅来。“不过好在,本王现在没有真正的亲人可以离开了。”
他于六岁躲在暗格中,见母亲以身撞剑,临死前还不忘叮嘱自己:快跑,一定要活下去。
而罪魁祸首却是自己的父皇和自己的亲皇兄司祎文。
他们忌惮母亲是灵国的公主,忌惮灵国知道公主诞下一子而簇拥司予秋为皇,吞并南国。
母亲也早知会如此,所以在他六岁之前,将他日日藏于暗室中教他读书识字,却不料还是没能瞒天过海。
她被母亲的贴身婢女藏在膳宫出宫采材的马车上偷偷逃出宫,然后被宫外接应之人送回灵国。
于十六岁,新皇登基时由灵国回到南国。步步为营,成为如今一手遮天的九王爷。
争奇斗艳也好,孑然一身也罢。他现在,不配想安逸之法。
他要做的,是为母亲报仇,是亲手杀了司祎文。
他们怕南国为灵国人所掌掴,那他便做与他们看。
无音知道他所思所想,他本以为司予秋已无知人情冷暖,却没想到他对宫朝离竟已情至所深。
因一条裙子让他买下锦绣坊,即便是他当初的一句玩笑。
因宫朝离为花魁,便让他买下妙姿苑。
又因宫朝离与秦献儿交好,便把秦家这张底牌早早的揭露出来。
他现在所看到的,不是那个权力滔天,冷酷无情的九王爷,而是一个被情欲所迷之人。
良久,无音轻皱眉头道:“儿女情长是坏大计也。”
司予秋淡淡垂眸,语气一如既往淡漠至极。
“本王知道,不过本王更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