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鹰哭了一会，也缓了过来，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莫然看他那个样子，伸手把怀里的烟拿了出来，递给了白鹰一根，给他点上，又自己点上了一根。

“雪儿和茜茜在那边怎么样？”白鹰抽了一口，看着莫然，莫然听他聊到了陈茜茜，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了。

“陈茜茜不幸……”莫然说了一半，有些说不出口。

“唉。”白鹰叹息了一声。

“一别十年，天真的孩子都长大了，却也熬不过苦难。”白鹰眼前仿佛还浮现着陈茜茜和陈雪儿的身影。

“雪儿让你来跟我说什么？”

莫然不知道现在说这些事情适不适合，可是还是将最近他知道的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白鹰，白鹰眼神逐渐深沉，当莫然说完之后，他甚至都能感受到白鹰身上的寒意。

“真的没想到。”白鹰有些难受，他们原来本来就生活在虚假的希望中。

“我之前以为H组织和A组织胜利后我们可以沾些光，顺便发展壮大一下，争取早日也能夺下Q通道，可是没想到，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下层世界执法者攻打我们的原因。”白鹰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H组织和A组织胜利，他将会有大部分的操作空间去收纳新人，可是上层世界政府不想给他机会发展壮大，于是便有了之前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最后整个Q组织也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你说的奴隶药剂，不出意外攻打我们基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用了奴隶药剂的人。”说到这白鹰眼里露出了些惊恐，可是还是恨意更多一些。

“那人竟然可以控制火焰，我们的基地成了一片火海，就剩下之前我们几个人逃了到了Q区域的边缘，刚躲起来便遇到了你，之后……”

莫然听白鹰说那人能控制火焰也是吓了一跳，很好奇自己是什么能力，但是一想每次使用的时候自己都会失忆就有些恐惧。

“接下来你怎么办？”莫然看向了面露恨意的白鹰。

“我跟你回H区域，见一面雪儿，再决定吧。”

白鹰也很迷茫，他真的不知道在这被政府暗暗控制的下层世界还怎么去挣扎，目前也只能去看看陈雪儿那边的情况，白鹰知道陈雪儿一定是想报仇，白鹰也一样，所有政府的走狗都是他的敌人。

莫然和白鹰又上了车，准备返回H区域。

“框架计划刚实施那时候，我刚刚十岁，还是个孤儿，这人命如草履的时代谁会在意一个孤儿的死活，孤儿院的大部分孩子都留在了下层世界，大部分孩子都已经死去了，雪儿和茜茜和我一样，她们比我小五岁，双胞胎姐妹，那年我们走散了，那时候下层世界还有些物资车辆，不想现在这么缺乏，我跟一些大人到了Q区域，而她们去了H区域，再见面还是五年前。”

白鹰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讲述着当年的故事，莫然这才知道原来陈雪儿和陈茜茜是双胞胎，那是不是她们两个长得也一模一样，莫然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陈雪儿的身影，想象那是陈茜茜的样子。

“命运弄人，我们这些拼命挣扎的人总会与死亡为伴，殊不知那天就再也见不到了。”白鹰有些感慨，真的不公平，为什么渴望希望的人会这么倒霉？

“陈茜茜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莫然开着摩托，前光灯照在地上，仿佛飞驰的不是这辆摩托，而是这脏乱的道路一样。

“茜茜啊？”白鹰有些感慨，想了想说：“她和雪儿虽然长得一样但是性格却又不相同，在我的印象里，茜茜温柔懂理，而雪儿呢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是心里却很细腻。”

“白大哥你说我该怎么报答茜茜啊？”

莫然忽然问了白鹰这个问题，白鹰却沉默了，什么也没说，说让莫然去完成茜茜的梦想，可是那梦想怎么去完成？而且因为救了莫然一命就束缚他让他去做什么危险的花费大半辈子的事情，非自己情愿的事情又怎么可以，那一定也不是茜茜想要的。

“无愧于心吧。”白鹰沉默了半天还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到底只是一场因为李世友的欺骗所造成的意外，意外喝下药剂的莫然，意外救下莫然的陈茜茜，如果没有李世友的欺骗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莫然不太明白无愧于心是什么意思，他有点迷茫，二十年的苟活让他无法理解这些挣扎在黑暗中的人的思想，莫然心里只想要安稳舒服的生活，不愁食物，不愁吃穿，难道要他无愧于食物，无愧于吃穿嘛？

“白大哥你为什么穿的这么破啊？”莫然沉默了一阵，不想太尴尬便问到了白鹰的穿着上面。

“那年我刚到Q区域，人生地不熟，那时候每天身边都会有人饿死，我也在为食物发愁，倒在了街道上，路上的人没有一个管我的，那些饿的要命的人的眼睛看向我都感觉像是在看食物。”

白鹰看向了自己身上的破衣服。

“从我身边走过一个又一个人，没有抢到上层世界名额的富豪，或是不算出名的小明星，普通的大妈，小孩子……结果最后救我的，是一个要了半辈子饭的乞丐，他把唯一的一个馒头劈成了两半给了我一半。”

“他告诉我，人和人不同的地方不在乎职业，不在乎性格，不在乎经历，只在内心真实的，对待事物的看法，那些人如果生活在以前一定会救我，但是环境改变了他们，让他们露出了失去道德约束的自己的面目，而那个乞丐说他不这样，他就是他，一个简单的，遵循自我内心的乞丐。”

白鹰说到这顿了一下。

“他还说他就是穷，而且懒，所以就去做了半辈子乞丐，后来他死了，于是我就把我的衣服也都剪得破破烂烂的，提醒自己，要像他一样，做一个简单的，遵循自我内心的乞丐。”

还有这样的没有名字的一个乞丐，他一无所有，却又有着自我，真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