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学校已经放假，马上就是春节，桐城已经到了最冷的时候。

陆戚打来电话，“宁宁，今天我们要一起去看姑父。”

他说的姑父，就是杨洛宁的爸爸，杨世峑（quan），十三年前桐城的市长。

杨洛宁点头，平静的回答，“嗯，我记得，今天是爸爸的生日。”

陆戚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这些年，杨洛宁看上去已经对当年的事释怀，但他们都知道，这事儿过不去。

今天，其实是姑父的忌日，当然也是生日没错。

他，是在生日当天意外去世的，每年今天他们都会去墓园看他。

但杨洛宁从来不提“忌日”这个词，她永远只是说“爸爸，生日快乐。”

杨洛宁，霍姿，以及陆家全家都到了墓园。

杨洛宁把织好的枣红色毛衣放在墓碑前面，看着照片上依然意气风发的父亲，轻轻的说，“爸爸，生日快乐。”

每年一件毛衣，从不间断，这已经是第十三件。

霍姿转擦擦眼泪，眼眶通红，看着相片上的男人，“世峑，咱们宁宁谈恋爱了，对方是个医生，长的高高帅帅的，你一定喜欢，下次带过来给你看看。”

杨洛宁哽咽了一下，“对，爸爸，你一定喜欢的。”

陆铮转过身擦眼泪，他年纪大，最看不得这样催泪的场面，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小女儿和外孙女。

陆既成走过去拉起霍姿，“小姿，这风大，咱们回去吧。”

往年舅舅也总是这样说的，杨洛宁也从来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可现在再听，之前吴方的话在她心里埋下的种子就开始发芽。

为什么着急走？因为愧疚？因为不敢？还是因为什么？

“舅舅，当年的事一直都是您在查，您也说过让我相信您，这么多年，您查到真相了吗？”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

“宁宁，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这话是陆戚问的。

杨洛宁盯着陆既成的眼睛，“舅舅是陆氏的董事长，整个桐城都会给您几分面子，以您的能力，早该查出什么了不是吗？”

霍姿打断她，“宁宁，怎么和舅舅说话呢？”

杨洛宁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妈，您是检察官，可这些年来，关于爸爸的案子，您真的尽心尽力了吗？”

“宁宁！”陆戚怕她越说越离谱，赶紧拉住她，“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尽说胡话？”

霍姿眼泪滚下来，“让她说！我看看她还要说些什么出来，当着你爸爸的面，你告诉我，你在怀疑些什么？啊？”

“宁宁，13年了，我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自己摸着心想一想，妈妈哪点对不起你？我是你妈妈，可我也是国家的检察官，我不可能一辈子只盯着你爸的一个案子，你懂不懂？”

倪敏过来搀住霍姿，“小姿，别动气，宁宁还小，她有不懂的地方你说出来就好了，当着他姑父的面说这些做什么？”

“嫂子，你不明白，这孩子就是一根筋。”

“总想着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我知道有问题，那不是在查了吗？我在查，你舅舅也在查，还要怎样？你就非得让大家什么都不做，专门来查这个事儿吗？！”

陆既成一直站在旁边没再吭声。

杨洛宁又掉了两串眼泪，“是我死心眼，我错了，对不起大家。”

说完就走出了墓园。

陆戚想去追，霍姿喊住他，“不准去，让她自己想想。”

陆铮拐杖使劲在地上跺了跺，“你朝孩子吼什么？明知道她和她爸感情好，你又何必说这些伤她心的话”

“她伤心，我就不伤心是不是？”霍姿并不理解父亲偏袒孩子的做法。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倪敏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这样的日子不好争吵的，爸您别生气，小姿也少说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