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醒来时,浑身疼得厉害,尤其是后背,像是被人狠狠抛在地上一样。
她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
耳边传来马蹄声和轰隆隆的响声,像是什么重物在不停地碰撞着。
她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往前移动。
黑暗中,她伸出手,摸了摸四周
粗糙,狭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连胳膊都伸展不开。
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被关在了棺材里!
极致的黑暗里,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到极限,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也能听到外面轰隆隆的声响,还有隐隐约约的兵器交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有些遥远。
她几乎能想象出一幅追击的画面。
是她的暗卫找来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中一喜,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拼命地推着棺盖。
没一会儿,她就掀开沉重的棺盖,爬出了棺材。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旁边还躺着一副棺材。又推开那副棺材的棺盖,里面躺着的人,赫然就是厉文彦。
只是,此刻他闭着眼,似乎还处于昏迷当中。
顾晏深吸一口气,狠狠拍打着厉文彦的脸,“厉文彦,快醒醒!别睡了!”
厉文彦被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折磨得醒来,入目就是她放大的脸,顿时被吓了一跳。
眼看巴掌又扇到脸上,他半直起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做什么?谁允许你对我动手动脚的?”
“快起来!我们被抓了!赶紧想办法逃走!”
顾晏语速飞快地说完,挪到了车门的位置。
厉文彦瞬间清醒,赶紧坐起来。
下一刻,他失声尖叫,“啊啊 啊这是棺材!我怎么躺在棺材里……”
“你闭嘴!”
顾晏被他吵得耳朵发疼,揪起他的衣领,丢在车门处,问他:“你会驾车吗?”
这是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
车夫,想必就是把他们抓来的人,此刻却已经不知所踪。
这是逃走的绝佳时机!
但是,她不会驾车,只能寄希望于厉文彦。
厉文彦傻乎乎地坐着,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似乎没听懂她的话。
就在这时,一支箭不知从哪里射出来,恰好射入马儿的身体。
狂奔的马儿骤然长嘶,嗖一下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没有车夫,马儿又受了惊,更加肆无忌惮地疯跑,顾晏二人根本来不及做什么,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偏离了道路,直直朝旁边的山谷倒去。
顾晏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翻滚,还被撞了无数次。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她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睁开眼睛,发现马车翻了,自己则被狠狠甩了出来。
一道痛苦的呻吟声从马车下传来。
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看到厉文彦被压在马车下,身下鲜血汩汩而出,把野草都浸染出暗红的颜色。…
血腥味顿时弥漫了整个车厢。
顾晏咬咬牙,寻了个好位置,手下突然使力,只听轰的一声,车身被掀到另一边,厉文彦的身子露了出来。
“你怎么样?”顾晏问他。
厉文彦苍白着脸,疼得龇出一口白牙,“我感觉腿要断了。”
他想动,但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尤其是左腿,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十有八九是断了。
他双手撑在地面上,想要爬起来,可膝盖受了伤,还没起身,身子猝不及防往前扑。
一双手及时地接住了他。
他下意识就要挥开那双手,一动就痛,当即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先别乱动。我扶你起来。”
“不用你扶……”
顾晏出其不意地打横抱起他,不耐烦地骂了句,“少废话!娘们唧唧的……”
厉文彦:“……”
差点就背过气去!
到底谁才是娘们?
他绝望地闭上眼,神情饱含屈辱,活像是即将被流氓糟蹋的良家妇女。
呜呜呜,这一世英名,就这么被毁了。
顾晏不知他心中所想,直接把人放在一块石头上,自己也靠着石头坐下,经历了翻车,又抱了人,她现在也缺了点力气。
她看了眼四周,乱石嶙峋,一片荒芜,应该是在某处山谷下。
若是没有人来救,那就只能等死了。
可她不想死。
“你先休息下,等会儿咱们就出去。”她对厉文彦说道。
厉文彦皱眉,年轻的脸上布满了委屈,“我的腿断了,走不出去。你去找援兵啊!”
“没有援兵。”
刚才她在棺材里听到的兵器交接声,极大可能是暗中保护她的暗卫在与敌人交手。
这时候,暗卫应该被引开了。
否则,她无法解释,怎么马车都翻到山谷下,暗卫还没出现。
厉文彦一脸沮丧。
早知道他就不撇下随身侍卫,单独行动了。
这下可好,这条命随时都可能会交代在这里。
“有办法联系我师兄吗?”他问。
顾晏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他是你师兄,不是我师兄。你都联系不上的话,我怎么可能有办法?”
厉文彦:“……”
这人一天不跟他抬杠就 不舒服吗?
顾晏暗暗叹气,蹲下身子,给他处理了伤口,又将断腿固定好后,突然转身背对着他,认命道:“我背你出去。趁着天还没黑,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就晚上这天气,冻都能把我们两人冻死。”
厉文彦看着那方纤瘦的后背,忍不住抓了抓衣角,推辞道:“这个就不用了吧……”
“你能自己走出去?”
顾晏没回头,但身后也没传来任何声音。
她又问道:“你想在这里,等人来救你?”
依旧安静无声。
最后,她笑了,“厉小公子,你脸皮这么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个男人了。”…
厉文彦:“……”
什么叫做脸皮薄?
他这是正常人的矜持!
哪里像她,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人,居然能徒手掀开一辆马车!
他觉得,以后再也无法直视这个“胆小懦弱”的顾二小姐了。
顾晏见他久久不语,也没耐心了,问他,“你到底走不走?”
“我很重的……”
“别啰嗦。”顾晏抓住他的双脚,把整个人背到了背上。
前世,楚王府的管家曾经说过,她天生神力,手劲儿甚至比很多男人的都要大一些。
这本事,也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厉文彦趴在她的后背,年轻的脸涨得通红。
起初,他还有点怀疑,顾晏是否在说大话。
可现在看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背着自己走出这么远的距离,心里是既惊又恼。
想他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
唯一一次,还被顾晏见到了。
真是羞死人了。
他把脸埋在后背,动了动,属于少女的馨香扑鼻而来,整个身子好像跟 着发着烫。
顾晏突然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道:“我说,你能不能别乱动?”
厉文彦:“……”
突然就僵住了。
顾晏满意地点头,继续往前走。
山谷某棵隐秘的大树上,一男子身穿黑色锦袍,外面系着一件黑色斗篷,整个人隐没在树叶暗影中,透着一股死气沉沉,像是一只长在地狱的恶魔。
他紧紧地盯着两人的身影,眸底一片暗沉。
“主子,要把他们抓住吗?”手下问他。
那男子默了默,冷声道:“不用。”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也知道,顾晏是江寒舟在意的人。
一旦招惹了江寒舟,可能会招惹来无数祸端。
“不到迫不得已,不能去招惹那两个人。”他这么对手下说。
手下有些迟疑,“可尖嘴猴和胖子似乎盯上他们……”
那男子突然厉声叱道:“让他们收了这份心思!否则,后果自负。”
“是。属下知道了。”
……
同一时间,客栈里。
江寒舟与方和商量完捉拿刺客的具体事项后,突然收到暗卫来报,顾晏失踪了。
准确来讲,是被人掳走了。
他沉默了片刻,指挥着随行侍卫去找人,从街头找到街尾,几乎翻了个遍。
但一无所获。
他端坐在客栈的大堂里,周身散发着一阵阵冷意。
掌柜和小二们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里,连客人都来不及招呼。
这时,白青大步走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主子,属下得到消息,在顾二小姐失踪前,街上百姓曾经看到她与顾三小姐吵起架来……”
江寒舟立刻起身,走上楼,踢开了顾眉的房门。
“谁?”顾 眉神色恍惚,掀开床幔,甫一看到江寒舟那张冷漠的脸,直接被吓了一跳,“江大人,你怎么可以随意闯入我的房间?”…
江寒舟没理会她的慌乱,开门见山地问她:“顾晏去哪儿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顾眉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刚才在街上看到的一幕
在那个偏僻的分岔路口,她看到顾晏和那男人被打晕,装进棺材被运走。
这是,彻底找不见人了吗?
她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江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人看到你们在街上起了争执。”
江寒舟逼上去,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很快,就捕捉到她眸底隐藏极深的异色。
他冷笑一声,“顾三小姐,顾晏协助本官办案,如今人却失踪了。你知情不报,干扰本官办案,真要追究起来,你也脱离不了干系。”
顾眉眨了眨眼,倔强地说道:“江大人,我的确与二姐姐当街发生了争执,但争执过后,我就离开了。至于二姐姐为何失踪,此刻在何处,我又怎么知道?更何况,街上看到她的人那么多,江大人为何不去找他们,反而来逼问我?”
越说下去,她底气越足。
顾晏被打晕的时候,周围除了她,应该没人看到了。
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顾晏被人装进了棺材。
她就不信,江寒舟神通广大到能让她说出真话。
可她显然小看了江寒舟。
既然他是名满东陵的大理寺卿,审讯手段自然一流。
他看出顾眉的刻意隐瞒,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对白青吩咐道:“去抓几条蛇过来。”
抓蛇?
顾眉脸色大变,几乎是尖叫道:“江寒舟,我不是你大理寺的犯人,你不 能这么对我!我姐姐和白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江寒舟不为所动,背光的脸半明半暗,无端有股森然之气。
正考虑是否要缝了顾眉的嘴,这时白青也捏着一条蛇回来。
蛇通体碧绿,吐着蛇信子。
“看在你姐姐的份儿上,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江寒舟负手而立,语气轻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怎样。
而白青也捏着蛇慢慢逼近……
顾眉从未见过这样恐怖的阵仗,在那蛇信子吐向自己时,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主子,人晕了。”
“弄醒。”
白青连忙蹲下,掐了掐顾眉的人中。
顾眉吃痛,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条蛇爬到自己的手臂上,又想晕过去。
这一次,白青也有经验地掐住她的人中,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蛇缠住她的身体。
一道道凄厉的尖叫声顿时传了出来。
她宁愿自己晕了过去,也好过直面这种浓浓的恐惧。
正要屈服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江寒舟,你简直放肆!”
一道人影扑过来,挡在了顾眉的身前。
但碍于顾眉身上的蛇,不敢再靠近一步。…
顾眉喜极而泣,“少爷,你可回来了。眉儿好怕……”
她是真的怕。
这个江寒舟,简直是魔鬼。
她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对一个弱女子的!
白文广低声安慰了几句,对江寒舟说道:“江大人,出了京城,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威风。这办案审犯人,都跑到本少爷的房间来了。”
江寒舟眉眼浸霜,轻笑道:“本官已经手下留情了。不过,若是顾三小姐再不实话,这条蛇可不是拿来做摆 设的。”
他气息冷沉,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戾气,不像在说谎。
白文广见识过他的丧心病狂,对顾眉道:“既然是江大人问的事情,你若是知道,就当场说出来。江大人赏罚分明,一定不会追究你的怠慢之罪的。”
“白少爷……”
“顾三小姐还是不愿意说吗?”江寒舟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若不是他的人至今没找到顾晏的下落,他早就不管不顾地捏死这个女人了。
顾眉瑟缩着身子,看了看白文广,见对方点头后,弱弱道:“我看到,二姐姐被人打晕,装进棺材里推走了……”
“去了哪里?”江寒舟戾气四散,捏着拳头,双目赤红,宛如要吃人的野兽。
顾眉身子抖了抖,“往……往城西的方向去了……”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江寒舟冷冷地丢下这声警告,带着白青拂袖而去。
顾眉看了眼仍旧缠在自己身上的蛇,哭了出来,“白少爷,这条蛇……蛇……”
“莫怕。”
白文广找来自己的侍卫,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那条蛇抓住。
顾眉一解脱,身子顿时瘫软在地上。
“吓到了?”
白文广把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顾眉摇摇头,靠在他怀里,有些不确定道:“白少爷,眉儿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眉儿本来不想说的,但那江寒舟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巴掌大的脸上布满惊慌之色。
刚才被蛇缠身的画面,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白文广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又替她擦掉泪痕,轻声道:“你做得很好。江寒舟手段狠戾,你能撑到我回来,已经非常厉害了。只是,你一介弱女子,不要跟他 对着干,他要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记住了么?”
顾眉点头,“眉儿记住了。”
“真乖。”
白文广吻了下她的额头,唇角微微勾起,眼底透着几分嗜血的杀意。
……
而江寒舟离开客栈后,就带着白青等人,直接往城西方向而去。
没走多久,就发现了地上的痕迹。
翻土的地面,混乱的车辙,一路往前延伸。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那处山谷。
白青四处看了看,指着地上的痕迹道:“主子,这马车冲进此处山谷后,翻了车,有人被车压到,手上流了血。还有人把车推开,救下了那受伤的人,他们曾经在石头这里休息过,然后……往那边过去了!”…
若是顾晏在此,定会大吃一惊。
简单几句话,白青就把他们所遭遇的一切都概括出来了。
江寒舟目光沉沉似酝酿着狂风暴雨,周身携裹着无限杀气,开始地毯式地搜查。
……
此时,顾晏正背着厉文彦,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走。
走出山谷后,两人发现了一个悲伤的事情
他们迷路了!
举目四望,四周荒野茫茫,杳无人烟。
夜幕将至,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凉意入骨髓。
顾晏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心里却对走出这片荒野毫无信心。
如今只盼着,江寒舟能早点发现她被人掳走,带人找过来。
“停一下,”厉文彦拍了拍她的脑袋,指着不远处一座宅子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顾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座宅子伫立在荒野中,说不出的突兀。
苍穹敛去白昼微光,暗夜无声无息地降临,像一只恶魔,无 情地吞噬着这世间万物。
那宅子被黑暗逐渐笼罩,让人无端想起话本子上讲的鬼宅,阴气沉沉。
顾晏脑海里白光一闪,脱口而出:“那里难道是城西的义庄?”
“义庄?”厉文彦盯着不远处,饶有兴味道,“顾二小姐,要不我们去看看?”
“不去!”顾晏拒绝得十分干脆。
厉文彦却急了,“为何不去?”
“我走不动了。”
绝对不承认她是心里害怕。
厉文彦兴致盎然道:“你确定不去嘛?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秘密,有助于我师兄破案呢!若是就此错过,那多可惜啊!”
破案是假,凑热闹是真吧?
顾晏对此嗤之以鼻,语气悠悠地提醒他,“厉小公子,请容我说一句。一般发现秘密的人,极大可能会变成死人。你不想活了,大可直接告诉我……”
“你说谁不想活了?”
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真不知道师兄看上了她哪点。
“说的就是你,”顾晏眼里划过一抹狡黠,突然停下脚步,对他说,“厉小公子,你若是想去看看,倒也不是不可以……”
厉文彦兴致勃勃道:“你改变主意了?”
“我只是觉得,应该给你个增长见识的机会。”顾晏悠悠道来,手一松,把背上的厉文彦放到地上,转身笑吟吟地看着他,“你想去就去,请恕我不奉陪了。”
说着,她作势就要离开。
厉文彦气得喊出声,“顾晏!你就这么丢下本公子?”
顾晏笑道:“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厉小公子想要去一探究竟,带上我这弱女子,可就累赘了。我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不敢拖了你的后腿。”
厉文彦脸上红白交错,显然没想到,她把自 己的话还了回来。
可真是小肚鸡肠。
此刻,他也不好再叫顾晏留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
荒野上的风似乎更大了一些,呼呼吹过脸颊,他用手揉了揉,突然抬起手,一缕若有似无的红色烟雾升至半空。
没过多久,两名侍卫悄然出现在他身边,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参见公子。”
“嗯,带我回去。”
厉文彦搓了搓手,趴在了暗卫的后背上。
其实,从山谷走出来后,他就与自己的侍卫有了联络,可没让他们出现。
他想看看,顾晏这个女人能背他多久。
可没想到,对方的坚持超过他的预料。
若非他故意要去看那座宅子,这会儿是不是还在那个女人的后背上?
他认真地想了想,心里却有些不确定。
“公子,那姑娘似乎往反方向去了。需要属下去提醒她吗?”他的侍卫问道。
厉文彦踢了他一脚,“你的主子是她还是我?”
那侍卫没敢再说话。
一行三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厉文彦突然回头看了眼那座宅子,对旁边的侍卫说道:“你去看看,可别让那女人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是。”
直到人影不见,背着他的侍卫不解道:“公子,不是说不提醒那姑娘吗?”
“我只是害怕那女人记仇,回头找师兄告状。谁愿意去提醒了?”厉文彦气呼呼道。
侍卫顿时翻了个白眼。
得,您就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