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晨。
天已经完全大亮了,下面小区里也开始有了很多早起锻炼上班的人。张知白一直坐在床边,苦恼的捂着头…
旁边的床上,阿喜仍然在熟睡着。九儿懂事的躺在她身边…阿喜蜷缩在它柔软的毛里,眼角挂着干了的泪痕。小姑娘昨晚吓哭了,又不敢出声,闷闷的哭了一宿。
此时张知白脑子里却想了很多东西。归结起来三个字,怎个事?
很明显,最开始那人就是被捆绑在担架上的。当他开始挣扎,那些士兵都没有警告什么的,直接就开枪了。而且挨了那么多枪的一个人竟然会野兽般的又坑死了一个人。
这可能是瘟疫的感染病人吗?这跟新闻上说的不一样啊,也太血腥了吧。瘟疫闹了都几个月了,要是每个病人都像他这样这世界不早乱套了。
如果是的话,这消息竟然被瞒得死死的,民众一点都不知道。好几个月了,一定会有人撞见的,那么那些知情的人现在去哪儿了?
昨晚的事打死不能告诉任何人,一会儿要多嘱咐阿喜几次。想到这儿张知白眉头紧锁。
他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突然感觉这世界仿佛在他眼前揭开了一层面纱,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太扯了吧,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小说啊。”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阿喜睡得也不踏实,被声音惊动,小姑娘翻了个身。突然惊叫一声坐了起来,眼神惊恐,抬眼望见张知白就坐在身边,才有些安定下来。张知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是梦吗?”
他摇摇头指了指窗外。
小姑娘抢到窗前向下望去。
楼下道板上两大摊暗红色的痕迹。不是很明显,楼下络绎不绝的人流也没有人察觉,在两人眼里却是如此的刺眼。
小姑娘跌坐在床上傻眼道:“知白哥哥,他们是把那两个人杀了吗?”
“嗯,”张知白沉吟片刻,“阿喜,昨晚上咱们应该撞见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知道了吗?”
“那些人我能想到的只有瘟疫,如果这才是瘟疫的真相。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们不会是第一个撞见秘密的人,那你猜之前的那些知情人都去了哪里?”
小姑娘点点头:“我明白知白哥哥,我知道轻重。”
两人又都沉默下来,却是谁都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张知白沉默起身去准备早饭,小姑娘也去洗漱。过了没一会儿,这妮子却仿佛已经从昨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咬着牙刷含混不清的冲厨房的张知白喊道:“你说,昨晚上的那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他们不是打了他那么多枪吗?血彪的哪都是,他咋还能咬人呢?”
张知白端着两盘很简单的煎蛋吐司坐到桌前:“开枪这么果断,他们早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而且是没必要沟通直接击毙,我国对待平民从没有这么严酷的政策,除非他已经不是人了。让我在意的是第二个死的人,也被在头上补了一枪,像是怕他也死而复生。”
张知白像是在给自己解惑,越说越是肯定。
他双目炯炯:“这让你想到了一个什么物种?”
两道目光碰在一起。
“吸血鬼?丧尸?”
“丧尸!”
“骗人的吧!”阿喜蹦了起来,“那不是电影中虚构的东西吗?现实世界怎么会有呀?”
张知白却好像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兴奋。
张知白:“???”
“不是,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你什么毛病?”
“这是真的吗?真的有丧尸吗?”
张知白板着脸把雀跃的小姑娘摁在座位上:“怎么可能?我就是小说看得多瞎想罢了,没准就是个疯病什么的,就跟你现在似的。”
阿喜俏皮的撅嘴:“人家才没得疯病嘞。”
“不过要是被这些人发现咱们在窗口偷看,肯定少不了一场麻烦,幸亏躲得快。”
阿喜幽幽的道:“其实夜视仪看不到墙后的东西的。”
张知白沉默了一会,老脸红了。
是这样的吗?电影里不是这么演的啊。
“你赶紧吃饭,吃完饭赶紧给我回家,不想留你。”
……
这时张知白在业主群里看到大家在说11号楼爆发了感染病例,今早被整栋楼隔离了。
正是昨晚那队人去的方向。
…
过了一会,他出门扔垃圾。
正对着他家房门,就是楼梯间的铁门,垃圾桶就在向下半层的缓台。他拎着两袋垃圾推开沉重的铁门,刚走过楼梯的转角,突然余光瞥见下面垃圾桶的旁边似乎有一道面对着墙壁的人影。
张知白定睛看去,似乎是楼下的光头大哥。他刚要招呼一声,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回手拉住了正要缓缓关闭的铁门。
他没有冒然出声,一声不响的站在原地悄悄观察。只见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额头抵住墙壁,全身不时的轻微抽搐。头左右摆动,像是在嗅着什么。身周偶尔传来“噼啪”的静电声。
张知白听的分明,那身影的嘴里时时发出阵阵含义不明的轻微嘶吼。
越看越像他们刚刚提到的东西。
不是吧?
张知白冷汗都下来了。他放下两袋垃圾,轻手轻脚的退了回去掩上了铁门。
阿喜看着他蹑手蹑脚的回来惊魂未定的模样,不禁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啦知白哥哥?”
张知白大惊,忙蹦过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倒是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嘘!小点儿声儿,我问你,如果真见到了丧尸,你会怎么办?”
阿喜歪头想了想:“哭?”
“行了你退下吧。”张知白摆摆手。
“到底怎么啦?”
张知白沉吟半晌,犹豫道:“我好像看见丧尸了。”
他摆摆手阻止了小姑娘的发问:“就在门口的楼梯间里,我也不敢确定,但是行为很像。”
“卧槽…”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都爆了句祖安话。
阿喜冷汗也下来了:“那怎么办?现实世界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啊?你是不是在吓唬我啊知白哥哥。”
张知白摇摇头,皱眉思考。
“确定不是看错了吗哥哥?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行,你忘了昨晚上的事了?到时候估计第一个被抓的就是咱俩。”
张知白缓缓出声:“需要再去确定一下,如果真是怪物,结合昨晚,那咱们的所有猜想都是对的。”
“报警是肯定不能报的,昨晚那栋楼已经全部被隔离了,还不知道知情者下场如何,但是直接知情者和其他人待遇肯定不一样。”
张知白一点点的完善着自己的思路:“一个普通人素质的智障应该不会太可怕,要不然世界早乱套了,收拾掉他之后把上下几层的门都锁死,能拖延出一些时间。大家都坐电梯很少有人去楼梯间,幸运的话,明天之前不会被人发现报警,足够做一些事情了。”
小阿喜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模样有些发花痴。
“要么我们就装不知道,不去招惹他不就可以了嘛?太危险了吧。”小姑娘提供了另一个思路。
张知白眼神亮得吓人:“不,我们必须去验证!看过电影2012吗?人与人命运是不同的。如果他是真的丧尸,这世上一定有大把的权贵早已做好准备,现在老天让我们撞破了这秘密,给了我们重新选择命运的机会,与那电影中的主角何其相似,你不想把握住这机会吗?”
他一拍脑门儿:“是我疏忽了,女孩子害怕是正常的,你在家等我,我出去看看。”
阿喜拉住他:“我可不怕,你说吧哥哥,怎么做?”
“丧尸必须干掉,以防他到处乱走被别人发现,给我们争取时间,这件事最难的不是如何干掉他而是抹掉咱俩的痕迹,”张知白拿了两副手套,又拿出两副口罩。
“以确保事发之后,咱们会跟其他居民一样隔离在家中,而不是被抓起来。一会尽量离远点,还不知道怎么传染。应该不会是空气传染要不咱俩现在已经死了。”
他拉开武器柜的门,登时把阿喜震了个目瞪口呆。
“太太太帅了吧,这些都是真的兵器吗?能给我一个吗?”少女都要流口水了。
“我看你长得不咋地,想得倒挺美。”
张知白拍开她的咸猪手,塞给她一根短棍:“一会儿他如果越过我冲向你,一端抵住墙,一端抵住他胸口。”
他自己拎了一根八宝龙鞭。
“算了,你别在后边给我一闷棍。”他把短棍又拿了回来,想了想把龙鞭也放了回去。太显眼了,满小区人都知道,在他家能找到这些兵器。到时候跟着痕迹,傻子都能猜到是他做的。
从厨房拿了个锅盖塞到少女手里,自己则拎了个榔头。
“别给我弄脏了,还得做饭用呢。”
“什么嘛,一点儿也不重视我的生命安全。”少女在背后娇憨的嘟嘴。
…
两人悄悄出了房门,站在楼梯间的铁门前,张知白悄悄耳语:“一会儿上去两层再解决,尽量远离嫌疑,电梯有梯控,只能走楼梯,一会儿打开门我先盯着他,你不要出声,走上去之后开着铁门,我带着他上去,如果打不过我们就退进门里,就只能用另一套方案了。”
“昨晚那人好可怕呀,这门能挡住吗?”阿喜摸摸铁门。
“没问题,消防通道门有5公分厚,而且是向外开的,他应该只会撞,不会拉开。”
“准备好了吗?”张知白用眼神示意。
少女重重点头。
张知白悄悄推开门,两袋垃圾还静静的躺在那里,他走了两步往下望去,光头大哥果然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在垃圾桶旁摇摇晃晃。
阿喜也好奇的探头,也许是被衣物摩擦声惊动,光头大哥摆了下头,威胁性的轻微嘶吼了一声。
吓得二人一动不敢动,现在他们心里清楚,八成是真的了,阿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观察了一会儿,张知白示意她上楼。并指了指她的锅盖,意思小心别磕碰出声。
阿喜轻手轻脚地向楼上爬去。待听得她悉悉索索的到了大概位置,隐约听见拉开铁门的声音。
张知白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关上铁门大喊了一声。
“飒!”
扭头便往楼上一步三阶的飞跑。
“嗬!!”
光头大哥倏然回头,仰天大吼了一声转身追来。动作僵硬怪异却异常迅疾,一脚绊倒在台阶上。却没有丝毫停顿,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往上冲,行动间身体各处偶有电光迸射,极为迅猛。
张知白听着身后阵阵不是好声儿的吼叫都快跑出虚影来了,奔撞吼叫声越来越近。极速跑上两层楼,终于看见阿喜拽着铁门焦急喊道:“快点快点哥哥,快过来!”
张知白一步跃到她身旁站定,还未喘匀一口气便连忙转身举起榔头严阵以待。
光头大哥已经转过拐角追了上来,与他相隔只有十几阶楼梯了。也终于能看清他的真实面貌。
真是好一副尊容。
看样貌依稀就是楼下光头大哥,此时却是面目狰狞,呲牙咧嘴的嘶吼不已,口中淡黄色的涎水四处飞溅。双目暴突,俩眼睛一个站岗一个放哨,眼球浑浊不已。
青灰色皮肤上尸斑密布,脖子和手臂裸露处能看见大量黑紫色血丝。手抽成鸡爪状,指甲破裂。四肢并用凶狠的向他们扑了过来。
这凶相骇的阿喜惊叫一声坐在地上。小姑娘胆子很大,但一头狰狞的猛兽向你扑杀过来,再大胆的人都要吓得掉头就跑。更何况还是如此惊悚丑恶。
张知白也是一口气没上来,强压心中恐惧和拔腿就跑的冲动。这比他见过最凶恶的恶徒还恶,最起码那些是活人,但要说比凶?
扑到眼前的恶尸,退无可退的境地反倒激起他胸中戾气。活着时候都不敢跟我大小声,死了还敢冲我嚷嚷?
他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表情比眼前这丧尸还狰狞可怖,双目怒睁,脸上带着怪笑俯视着扑上来的丧尸。
你塔马跟我比凶?惯的你!
他凶狠的一咧嘴,抡起榔头狠狠凿在扑到面前的丧尸头上。张知白分明看到有电光火花从锤子底下飞溅而出,清晰的骨裂声传来,丧尸来势稍缓。没想到这衰败的尸体力气如此之大,幸亏用上了全力,丧尸在原地停顿了一瞬。
张知白顺势扔下榔头,双手拽住楼梯扶手发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蹬在它脸上。
生死关头张知白绝对是肾上腺素上头,爆发出了几倍的力气,这种事情现实中并不少见,加上他本就腿长。这一脚蹬的丧尸离地而起,向后平飞出去。而他却被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电流定在原地痉挛抽搐麻痹不已。
楼梯顶端离下边的缓台高度至少两三米,平时从楼梯上滚下去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遑论这样摔飞出去,完全没有沾上一点台阶,没有一点滚落卸力,张知白这一脚力气之大,它直接飞越了整段楼梯,最后“嘭”的一声后脑勺着地,像个破抹布一样一头怼在缓台的墙角。
颈椎弯成一个诡异的直角,躺在那一动不动。
楼道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张知白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过了好一会,被吓得魂飞天外的阿喜终于回了神,战战兢兢的从高举的锅盖后探出头,就看到挡在前面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怎的瞬间感到莫名心安。她拽了拽他的裤脚。“噼啪”手被静电电的一缩。
张知白也终于缓过了神,他不是不动,他腿疼。不过刚刚怎么回事?漏电了?他奇怪的摸摸楼梯扶手。回头看了一眼跌坐在地的少女,拍了拍她的头。
张知白观察了一会躺在下边无声无息的丧尸,捡起榔头扔了过去,正扔在脸上,没动静。又观察了一会,可以确认是死了,他可不觉得这没脑子的东西还会装死。
一瘸一拐的走下去稍微离近点观察了一下,张知白皱眉思索,心中千万个念头闪过。
“我们战胜它了吗?”阿喜被自己声音吓了一跳。
张知白点点头。
“我们走吧。”
回首间余光瞥见脚边有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弹珠,定睛看去时只见弹珠中似有璀璨绚烂的星河图案转动,漂亮极了。
“咦?”
张知白看看一旁的尸体,光头的东西?会不会有病毒?
“知白哥哥?”
张知白犹豫了一下,弯腰捡起,离得近了隐约能闻到一丝香气,来不及细看,翻脱手套包起来揣进兜里。
刚要迈步,一阵钻心的疼。
“嘶。”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啦,是哪伤到了吗知白哥哥?你说话啊。”小姑娘紧张的赶紧扶住他。
说啥啊,我能告诉你刚那脚劲使大了扯着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