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子拎着一只酒瓶,从旁边那桌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凑到江清浦的跟前,向他敬酒。
“江老弟,哥哥我必须要和你喝一杯!你干了哥哥我一直想干,却不敢干的事!你是哥哥心目中的英雄!”他仿佛吃醉了酒,肆无忌惮地说着心里话。
“老哥严重了,区区江某如何敢当英雄二字?”江清浦立刻摆摆手,但他脸上的笑容是掩盖不住的。
“不,老弟你莫要妄自菲薄!哥哥我自负也长于轻功,可是,我永远也干不成老弟你的事业!这是为什么呢?
一,我没有老弟你的本事,二,我没有老弟你的胆略!”云鹤子顿时不愿意,一定要让江清浦作他的英雄。
“不错!江湖中被靖安武司盯上的好汉何止万千。但是,只有江老弟能在他们的封锁下,纵横五州如履平地。
如今,老弟还深得世子爷的赏识,有整个武宁侯府作为后背,更是吓得那帮朝廷鹰犬如土狗般灰溜溜的避让!啊哈哈哈,真是快哉!”
一旁,供奉江蛟也附和了上来,说到开心处,直接自灌了一碗酒。他吹捧人的本事不输于云鹤子。
“嘿嘿,还有人这么上道,替我煽风点火。嘻嘻,我再来浇点油!”云鹤子在心中暗喜不已。
随即,只见他涨红了脸,打了鸡血一般鼓吹道:“你们知道江老弟还有一项了不得的优势是什么吗?”
桌上众人纷纷好奇,叫嚷道:
“哦?是什么?”
“云鹤子,你不要卖关子!”
“快说,快说!”
云鹤子晃了两圈脑袋,才悠悠然一字一顿道:“江老弟他年轻!”
“不错!不出五年,江老弟必入化罡境!”一旁,江蛟恍然大悟,猛拍桌子叫道。
武者年岁越大,气血衰弱,突破化罡的难度越大。
倘若武者能在年轻时激流猛进,三十岁前炼脉圆满,则他便有希望在四十岁前突破化罡。
如若不然,武者就得凭着水磨功夫熬到花甲之年,才可能得窥化罡境的门槛。
众人听云鹤子、江蛟两人这么一唱一和的一咋呼,纷纷用带着羡慕、嫉妒、讨好、佩服的眼光看向江清浦。
这一刻,即使是江清浦这种心有城府之人,也不禁自得了起来。
“哈哈哈!江老弟,倘若哥哥是你,突破化罡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你知道吗?”涂四虎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乐得不能自已,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哦?老哥你一向奇思妙想,弟弟不能及也!”江清浦笑眯眯的回答道。
“我会杀回同州去,再采他娘个九百九十九朵小娇花!”涂四虎脚踩凳子,手臂狂舞,差点跳到桌子上,红着脸大叫道。
“啊哈哈哈!”顿时,满屋子下流胚子的气焰被点燃。
“不错!我们江老弟不仅要杀回同州,还要采花采到靖安武司里面去!”
“让同州的闺阁少女、艳俏媳妇们每日活都在恐惧之中,在家里瑟瑟发抖!”
“诶,恐怕不只是在家里抖吧!”
“啊,哈哈哈,老张,你真下流!”
“这样一来,我们江老弟岂不是要成为我大威武林一百年来的传奇!”
“啊,哈哈哈哈!”
云鹤子发现火候已差不多,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撤走了。
“大爷,您的酒!”
水笙幻化成的酒娘再次呈来一坛玉壶春酿。
“小娘子,哪里人?”江清浦此时已经有些微醉,他按耐不住心中的骚动,想要去揽水笙的细腰,嘴里还调戏道。
水笙装作受到惊吓的小鹿,踉跄向后逃开两步,嘴里却不敢不回话,怯怯地颤声道:“小女子就……就是溪都城里的。”
她这胆小慌张的模样,正好撩到了江清浦的心里面,他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戏弄弱小猎物的人。
“哈哈哈,你那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们可是武宁侯府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正经人!”江清浦哈哈大乐道。
水笙作出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呆呆的立在一旁,脑袋缩在肩膀里,懦懦不敢言。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江清浦见她已被吓傻了,便不再逗弄她。
只是,就在水笙转身的瞬间,江清浦悄无声息地将一小撮粉末弹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当年的逍遥风又悸动了?”旁边,江蛟一脸坏笑地揶揄道。
“诶,老哥,你想到哪里去了?靖安武司还盯着我呢。”江清浦连忙摆手否认。
“要说这靖安武司,现在那就是一盘散沙。他们的那个什么新来的周镇主,差点就把昆州镇给解散了。谭铁山那个大狗腿,据说已经快无人可用了!”
武宁侯府的八号供奉齐无风,把话题岔到了他白天听到的小道消息上。
“哦?靖安武司再窘迫,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上吧?”涂四虎有些不信。
“哼!那是因为你的消息太闭塞。就在昨天,图山郡发生大案,谭铁山仅剩的十七支缉风队,已经全部撒出去了。”齐无风冷哼了一声。
“什么大案?”桌上众人不禁都来了兴趣。
“听说不少门派被灭门了,挺惨的!”
“啧啧啧……”
“算了,不说这事了,咱们喝酒!”
“啊哈哈哈……”
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了将近午夜时分这才散去。
江清浦借口要和店家好好的算一算账,留到了最后,没有和众人一起返回侯府。
待到整栋酒楼人去楼空,江清浦这才慢悠悠地晃到门口,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瓶,放了一只黑蜂出来。
“小娘子,等着我,哥哥来了!嘿嘿嘿!”
一阵瘆人的笑声,激起了巷道弄堂里的阵阵犬吠。
……
水笙来到南城红谷巷三弄八号院时,这里早已被周凡的人死死锁定住了。
“水笙,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让你等到最后,故意留下行踪,好让江清浦跟来的吗?”
周凡跃出身形,眉毛一皱,沉声问道。
水笙却是灿然一笑,她将外套脱下,努嘴道:“嘿,不用那么麻烦,江清浦那色胚在这上面留了引蜂香!”
“好吧,你把衣服扔进屋里,然后躲藏好!”周凡点了点头,随即又遁入了阴暗之中。
“哼,姑奶奶我就在这屋里等!”水笙眼珠一转,有了自己的主意。
半个时辰后,一道身影如轻烟般飘入小院,如鸿毛般落在青砖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待到身形落定,这人显出面容,果然就是江清浦。
江清浦很谨慎,他小心地探查了一番四周的环境,目力耳劲运到极致,没有发现问题。
潜伏在周围的,都是谙熟玉蝉功之人,蛰息秘术全力运转之下,不是江清浦可以轻易发现的。
江清浦将手掌轻轻地搭在门框上,内劲轻轻一吐,便震开了门闩,随后蹑手蹑脚地潜入进去。
他发现这家原是一个小姑娘独居于此,并无长辈他人,便更是肆无忌惮了起来。
“小美人,哥哥来了,今晚让你好好认识一下,什么是男人!”江清浦走到水笙佯卧的床边,不再掩饰声音动作,恶狗扑食一般蹿上前去。
这边,水笙蓦然转身,一招蓄势已久的百叠穿云掌正中江清浦的胸口。
“轰!”江清浦的身形仿佛麻袋一般,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飞出窗户,落到了院子里。
水笙连忙欺身追上,不过她的脸色没有一丝放松。
因为她知道,刚刚的那一掌,并没有把江清浦怎么样。
江清浦在院子中站稳脚跟,简单平复了一下震荡的内息,一脸铁青地凝视着水笙。
他的一身长袍已被真气撕碎,露出了里面的银丝冰蚕内甲。
这是这件内甲,吸纳缓冲了水笙百叠穿云掌的劲力。这才让他没有被水笙一掌拍死。
“臭婊子,你是谁?”
恶心的人,总是满嘴喷粪。
“杀你的人!”水笙面覆严霜,声似冬窖。
“呵呵,老子今天撕碎了你!”江清浦面如疯魔。
只见他脚尖一点,人已似飞矢掠空。他右手前探,将食指与中指并做剑指。
指间即似有云光吞吐,又似有剑芒露角。
水笙目色一凝,这一指虽看在眼中,有迹可循,却又飘忽不定,如烟雾横空。
云剑指,快如流云,幻如烟霞,利如青锋!
江清浦与靖安武司追亡逐尘多年,靠的可不仅仅是轻功,手上功夫也极为了得。
水笙心中不敢怠慢,只见她脚步变幻,身形移位,便在江清浦的视野中消失了身形。
白川一的独门绝技蝉翼步,炼至圆满便如这般,蝉翼掠空,不见不闻!
江清浦一指落空,并没有慌张,他快速察觉到水笙已绕至他身后,立马换了一套千罗散手转身攻来。
水笙这次不再躲避,只见她好似漫步云间,右手轻轻一探,却是玄妙异常地抓向江清浦的手腕。这一式擒拿法正是玄云散手中的云中捉月。
江清浦灵机应变,与水笙拆起了招来。他俩手上功夫走的都是灵巧路线,这一拆起招来,真是如满天花雨在空中绽开。
这时,一直潜在暗处的“疯刀”再也按耐不住,当空一刀劈来,犹如铁骑踏破山河,烈烈煞风呼啸。
这一刀,正是《惊神斩》中的“十万火急”!
江清浦当即吓得亡魂直冒,想要抽身逃跑。
然而,水笙怎能让他如愿,一招缠云盘丝手在江清浦的肩膀轻轻一拍,却带的他身形一滞。
在这短短的一滞间,段鸣海的刀便在江清浦的大腿上划出一道血痕。
“不好!再不走,怕是就难走了!”江清浦心中一冷,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想要跳墙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