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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了20年马上就要面临毕业即失业的应届毕业生,如果说还有什么比突然有一天你爸妈告诉你家里有矿更让人感到刺激的话……
我们的女主角姚祈祈所遇到的,当算得上其中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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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下山好一阵子,天空仍是一片彤红。火烧过的云一叠一叠的,分外妖娆。
此刻,在一家猫餐厅里,姚祈祈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撸着一只英短,正等着她这个月以来的第十个相亲对象。
这次相亲是多次相亲中她心情最放松的一次,除了因为已经驾轻就熟,还因为她妈妈已经答应过她如果这次依然相不中,接下来的那件事情即可按她的想法办了。
由于是周末,餐厅里基本都坐满了。
姚祈祈很是无聊地用目光把四周扫了几个来回。
很快有了结论。至少有四桌人和她一样,来这里就是为了相亲的。
她很奇怪别人怎么也和她一样选择了在一个有上百只猫走来走去,空气中悬浮着无法掩盖的猫屎味的地方相亲。
毕竟,谁会对一个有异味的初次见面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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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间,天色由红渐黑。
姚祈祈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时间已经走到了七点三刻,说明对方已经迟到了整整十五分钟。
所以说,这次遇到的是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她不禁又回想起了一个月以来艰难的相亲经历,遇到的人不是长得古怪就是性格古怪,而他们当中还有不少人张口闭口说着古怪的话。
她一度非常郁闷。老妈就算看不出来她长得国色天香,也应该看得出来她身心健康啊。怎么会认为那些怪人和自己是合适的呢?
两个星期前,在见完第五个人回去时,她几乎都要生气了,冲着老妈说:“你就不能给我找个有点人样的相亲对象吗?”
却被老妈的一句话怼得气不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以我们家的条件,选择本来就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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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什么条件?
【穷吗?】当然不是。她对于自己老爸名下有多少物业还是心里有数的。
【干过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吗?】肯定没有。警察叔叔别看过来,她一家真的都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
【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吗?】闻所未闻。自她有记忆以来,她和父母都不曾因为生病进过医院。按父母的说法,她生过的最严重的病也只是一场小感冒。
但是,真的就有一个原因把她的可选择范围划在了一个非常小的圈子里,比她心里预想的还要小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要解释清楚问题所在,事情就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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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的一个下午,刚放暑假的姚祈祈拖着一个28寸的大号行李箱回到家中。白开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老妈就赶着她去洗澡了,还要她挑一身得体的衣服。
见她不情不愿的,老妈又补了一句:“赶紧的呀,一会你爸回来我们就要一起去喝喜酒了。”
姚祈祈纳闷了,“谁啊?谁结婚啊?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过。”
姚祈祈坐了半天长途车,现在一身疲惫,只想躺着。所以她悄悄地盘算着,如果跟对方不熟那就假装还没放假把这个应酬省去好了。
结果,老妈给了一个让她难以置信的回答。
“就我们小区3号楼老赵家的小子啊,叫赵什么桐来着?”
姚祈祈下意识地捏紧了刚刚拿上手的浴巾,呼吸也变得凝重。
“赵彦桐?”姚祈祈试探地问老妈,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区里除了他家哪里还有其他姓赵的住户?
果不其然,她马上就得到了老妈的肯定。“啊对,就是赵彦桐。你小时候老跟他一块玩,我以为他早告诉过你了呢。”
“喜帖呢?”姚祈祈不死心,还想再确认一下。
“餐桌上,你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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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用找。
姚祈祈望过去餐厅,餐桌被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张红色的卡片兀自躺在桌面上,分外抢眼。
她走过去,把喜帖拿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打开,仿佛下一秒钟自己即将面临缺氧的危机。
喜帖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手写的,字迹端庄且工整。
她一眼便认出这是赵彦桐的字迹。
他一笔一划地写下的郑重感载满而溢,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姚祈祈强迫自己定了定神,这才在喜帖上抓获了那熟悉的三个字。
赵彦桐。
这三个字前面还有一个喜庆的前缀。
新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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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7月上半,正是今州这个南方城市最为炎热的时候。不过,今天下过一场大雨,此时温度倒也宜人。
家里的窗户都开着,姚祈祈听见从自己房间传来一阵“叮,叮,叮”的声响。
不必去看,她知道发出声响的定是挂在窗前的那只紫色的玻璃风铃。那是赵彦桐多年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夏天的风不仅敲响了风铃,还敲碎了有关赵彦桐的所有回忆。
回忆的碎片很快就滚成了巨大的雪球,来势汹汹地向着姚祈祈要撞过来,正当她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往哪里藏身之际,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划破虚妄把她拉回了现实。
“宝贝,我的小宝贝,你回来啦?”声音里全是欣喜。
这股腻歪的劲头,除了姚祈祈的老爸还能有谁?
她抬头看见老爸正从门口进来,马上就笑嘻嘻的迎了过去,“老帅哥,我可想死你了。”
姚老爸也高兴坏了,一边抱歉今天临时有事没能去接她,一边上上下下检查才两个月没见的女儿身上有没有少了块肉。
姚老妈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对这对父女的日常大戏已然无感,还不耐烦地又催促起姚祈祈:“看你拖拖拉拉的,你爸都已经到家了,还不赶紧去洗澡?”
姚祈祈吐了吐舌头,捡起浴巾连忙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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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桐是谁?】
是邻居家的小哥哥;
是小时候在她被别的孩子欺负时总会站出来保护她的英雄;
是她学习路上一直追逐的榜样;
是每一年过生日都会给她送礼物的好朋友;
是三年前对她说毕业后如果能和她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就好了的让她心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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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错过他的婚礼。
不是要去责怪他见异思迁,毕竟人家从来没有明言过对她有那种意思。
她只是特别想知道,他最后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如果早知道去了后会被人家新娘“不小心”弄废她最心爱的香槟色背心小礼裙的话,她就宁可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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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在本地一家有名的老牌五星酒店举行,用了酒店最大的宴会厅,大摆一百零八桌,非常体面。听说新娘爸爸是本地有名字的富商,倾力赞助了这场婚礼。
高朋满座,鼓乐齐鸣,本来一切都如婚礼专属流水账般有序而和谐。但是,当新郎带着新娘来到姚祈祈那一桌敬酒时,事情就打了个小岔。
新郞跟姚祈祈明明是熟人,却一直和其他人说话,故意不去看她。新娘跟姚祈祈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却一直盯着她上下打量。
等到姚祈祈被新娘盯烦了,有点意气地回望了对方一眼……新娘便言笑晏晏地向她走来,却突然滑了一下脚……
原本在新娘手里的酒杯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后,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她的前胸,纯色的裙子上立刻绽开了一朵形状诡异的红花。
新郎大吃一惊,赶紧过去扶起他的新娘子,前后至少问了五遍“你还好吗?”
而姚祈祈和父母则只得在一百零八桌客人异样的目光中提前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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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参加婚礼之前还能强作镇定的姚祈祈,回到家后躲在房间一发不可收拾地大哭了一场。
屈辱,失望,伤心。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把赵彦桐送给自己的所有物件都翻了出来,用一个垃圾袋一装,直接就扔进了不可回收垃圾桶。
既往不恋。
午饭过后,姚祈祈向父母宣布,“我准备毕业后到隽城找工作,一线城市机会多。”
隽城是赵彦桐结婚之前工作的城市。因为他有口无心的一句话,三年来姚祈祈一直心心念念隽城的大小变化,只等毕业就直接到隽城去。
谁曾想,赵彦桐甚至没有跟她通一下气就把隽城的工作辞了,姚祈祈还是昨天在婚礼现场听到有人说起他早就已经在新岳父手下干活了才知道的。
她坚持要去隽城也不是为了独守和赵彦桐之间的承诺,她只是想按原本规划好的路径走下去。
三年了,隽城对于她而言早已经不止是一个赵彦桐待过的城市。
传说中,隽城不仅美食多,还是一个四季都有鲜花盛开的地方,她向往之已久。
对于姚祈祈的决定,姚妈妈第一个表示不同意,“你在隽城无亲无故的,遇事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还不如回家考个公务员。”
姚爸爸却力挺女儿,“没事没事,明年我就申请提前退休,我们一家都搬去隽城。”
姚祈祈觉得让两老为自己折腾不大合适,连忙婉拒,“不要啊,你们的工作和朋友都在今州,过去后你们会很无聊的。再说了,我以后肯定会嫁人的,过几年我在隽城结婚了不就有人能跟我照应了嘛。”
此话一出,姚祈祈就看见自己父母的脸色齐刷刷的变了几变。
然后,父母就突然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一起进了房间,还特意关起了房门。独把一脸懵的姚祈祈留在了客厅。
呃……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吗?是因为老爸老妈误以为她不打算给他们养老所以生气了?姚祈祈惶恐之余不忘自我反省,并认真筹划如何把父母哄回来。
但是,才不到一分钟,父母就又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们重新坐到了她的对面。姚老爸轻咳了两声,把女儿的视线引过来后,他脸色一整,看上去马上严肃了几分,却听到他对姚祈祈说:“宝贝,你不是人。”
听到这句话,姚祈祈先是表情一滞,反应过来后立刻就老爸急起来了,“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在隽城定下来,我也不是非去不可的。但是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姚老爸一边摇头一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表情丰富又复杂,仿佛是早就料到女儿会是这个反应,又仿佛是女儿误会了什么。
姚老妈见丈夫擅自加戏气得瞪了他一眼。
未几,姚老妈握起姚祈祈的双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说:“你是我们亲生的没有错。所以,我和你爸也不是人。”
在姚祈祈惊疑的目光中,姚妈妈说出了姚祈祈20年来听过的最为刺激的一句话:
“爸爸和妈妈是灵,你也是灵。我们原本并不属于这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