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旗楼回去后，王焓分析说姚祈祈未必就是药仙，因为传说中的药仙的元神大缺，修炼不了任何外发型灵能。可姚祈祈只是底子差了一点，终究还是能炼一炼的。

而姚祈祈因为在图兰那里上了特别的一课，心态大宽，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着急要知道自己到底是神灵还是血灵了。

于是，虽然姚祈祈的基因问题仍旧是个谜，但两人之间也有了共识：暂且把这个问题放一边，待姚祈祈回人间后自见分晓。

接下来的日子，姚祈祈一边修炼一边上课，好不忙碌，所以时间也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假期的最后两天。

这一天，王焓准备带姚祈祈去了满月楼的地下一层，灵界委托事务交易中心。

去满月楼前一天晚上，姚祈祈突然听说王焓要带自己去委托事务交易中心，她的心情是既兴奋又好奇。

兴奋在于终于可以去看一看不见天日的这个神秘的机构，好奇在于前面一直不答应陪自己去的王焓怎么突然改了风向。

王焓的答复只有一句话：“你在人间不便修炼，有条件的话还是多做业务挣点灵珠吧。”

姚祈祈不久前从图兰那里得知，满月楼刚刚建成的时候地上地下的业务本来是没有很大区别的，但随着时间过去，两个区域交易所接收的报酬形式出现了分化。

地上的交易比较灵活，灵币和灵珠都可，大家一般都默认以灵币结算。但地下的交易是拒收灵币的，非灵珠不交易，而一般只接受灵珠作为报酬的业务往往都不是常规的交易。这才导致了后来一些非常规的交易都沉入了地下，渐渐形成了现在的这种形态。

姚祈祈是跟着王焓走楼梯到地下去的。虽说是地下负一楼，但他们竟走了几百级楼梯。

姚祈祈一级一级往下走，发觉周围越来越黑，走到最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她几乎是全凭感觉跟着王焓走的。

走到深处，王焓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她说，“我们已经到了，门后面就是委托事务交易中心了。”

姚祈祈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大门打开，一条长长的街道出现在了姚祈祈眼前。

街道的两边都是店铺，店铺的门都是关着的。每一个店铺前面都挂着红色的灯笼，但灯笼有大有小，有明有灭。整个街道除了灯笼以外，再无更多亮光。

姚祈祈抬头望向天花板，由于层高过高，灯光又过暗，竟看不出天花板的所在。让人不禁错觉此处不过是一个多云的深夜下的小镇。

冷清的街道上有几个灵人在徘徊。有灵人轻敲店铺门，在门开一道缝后小声说上几句话，之后就进门去，或者谈了几句，摇摇头，再去下一家店；也有灵人正从店铺出来，掬手与店家告别，也不知道是否谈成了生意。

姚祈祈留意到，每当有灵人进去了店铺，店铺前挂着的灯笼很快就会自己熄灭；每当有灵人从店铺出来，店铺前原本已经熄灭的灯笼就又会自己亮起来。

她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每个店铺每次只接待一组客人，只有店铺前面亮灯的店铺才是她和王焓的选择。

虽然周围灵人不多，但这种诡异的气氛还是让姚祈祈不敢大声说话。

她悄声问王焓，“焓哥，大灯笼和小灯笼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灯笼越大，报酬给得越是丰厚？”

王焓摇摇头，“灯笼越大，说明店家目前正待接洽的业务量越多；反之，则是业务不多。到店家手上没有业务的时候，就会把店铺外的灯灭掉。”

姚祈祈听明白了，又问：“焓哥，那我们要去哪家店呢？”

“灯笼最小的。”

“为什么？”难道不是灯越大选择越多吗？

“灯大说明店家渠道广，他们的业务一般都是容易完成的，通过走量来获得利润。灯小说明店家渠道窄，往往挂出的业务都是不好完成的。而灯笼最小的那些说明店里目前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业务，这些业务往往既不好完成报酬也少。”

原来如此……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去报酬不高又难完成的业务？”

“你仔细想想，对于灵人而言，什么样的任务会是很难完成但同时又叫不起价的？”

姚祈祈想了想，根据这些任务更适合她来完成这一个特点找到了头绪，“是要到人间才能完成的事情？并且是比较琐碎的事情？”

“没错。”王焓点了点头。

好吧……姚祈祈也觉得这对自己来说确实是比较合适的选择。

王焓带着她走了一段路，最后停在了一家灯笼特别小的店前面。

姚祈祈注意到，这家店的门面也要比别家小一些，看来生意确实一般。

王焓轻轻敲门三声，一疏二密。

顷刻，店铺吱地一声被打开了，门缝上挤出来一张又大又圆的中年女人的脸。

她整个脸抹得青白，连唇也是苍白的颜色，却在眉点了一滴腥红。

女人看见站在前面王焓，顿时面露惊喜之色，旋即又见王焓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女，惊喜之色马上少了大半。最后用了平常语气问：“两位可有什么业务是不接的？”

这个问法就像是聚餐时点菜的人问大家有什么是不吃的，没有提前说出来，那便别在上菜后又嫌菜没点好了。

王焓回答：“只接人间的业务。”

女人如线般细长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她嘿嘿一笑，然后大开店门，欢迎来客。

姚祈祈跟着王焓走进了店铺，店门马上自己关了起来。

门关上的瞬间，黑漆漆的店铺内突然划过一道火，火光掠过之处十几盏蜡烛被点亮。

姚祈祈看得一脸惊奇。

她在灵界生活多时，总觉得灵界太像人间。如今来到满月楼的地下层，她才终于强烈地感觉到了灵界就是灵界，它的神秘感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和好奇。

女人领着王焓和姚祈祈在一张大红酸枝木雕的方桌前坐了下来。她肉手一招，一个茶壶和三只茶杯就从黑暗处飘出，悠悠晃晃地落地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