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挽袖为两位客人分别斟上了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却是家父到人间游玩时亲手摘回的，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姚祈祈就着烛光看出茶色碧绿，闻之有淡淡的兰香，小品一口，甘后回甜，竟不曾有半点苦涩，故不禁赞叹，“好茶好茶。”

女人掩嘴而笑，眼神却比刚才还要凌厉了许多。

她问姚祈祈：“这位女官可是来自人间？”

姚祈祈诚实地点了点头。

王焓告诉过她，在灵界，“官”最初的含意是热心替别人解决问题的人，后来引申专职拿钱替人解决麻烦的人。

虽然姚祈祈还未接过业务，但自进入这条地下街道，便算是正式踏入这个行业了。

“这次领签的是男官还是女官？”女人又问。

“是我。”姚祈祈答。

“吾看女官像是第一次到一街来。敢问一句，你可知道一街新官接受任务的规矩？”女人声音平静，看姚祈祈的眼神却有几分灼人。

姚祈祈转头看了一见王焓，得王焓颔首，才又回头望向女人，答道：“知道的。”

“一街”代指地下一层的这条商业街。

“签”在这里相当于业务合同，拿了签就代表接受了任务。

一街有一个传统，凡新人入行，前三个任务自己没有选择权。要完成哪三个任务全凭抽签决定。当中如果有一个任务没能在指定时间内完成，那便说明跟这个行业没有缘分，终生不得再领一签。

女人笑了笑，笑容如鬼魅邪祟般让姚祈祈感觉到背脊发凉。

“女官且从东南西北四向中选一向。莫作多想。”女人说。

“南。”

“又请女官报上实际岁数。”

“20。”

女人动作一滞，抬眼看了一下姚祈祈，然后起身向后方走去。

未几，女人捧出一个签筒，递到姚祈祈面前，“请女官抽一枝吧。”

姚祈祈望向签筒，不禁哑然，里头一共才两根签。

不过，她还是从中取出了一根。

女人拿过姚祈祈手中的签，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脸颊上的肉立刻升了起来，展现出一个有几分开心的笑容，“你运气倒是不错。”

说罢，女人对姚祈祈和王焓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同时道：“女官明日相同时间请务必再到本店一趟，这个业务会由委托人亲自交待与女官。男官无妨陪同，但吾且把话说在前头了，报酬只给领签之人，你们谁来完成任务，事后如何分配一概与本店无关。”

从店里出来，姚祈祈回头看店门外的灯笼，此时果然是灭了的。待大门关上，灯马上又亮了来。

姚祈祈有点担心地问王焓，“焓哥，如果任务太过复杂，我完成不了怎么办？”

王焓摇摇头说：“那个女间人不是问了你的年龄吗？初次业务的难度是会和年龄匹配的，正是由于你的年龄小，她能拿给你抽签的任务的范围窄，所以最后才只有两根签。”

“原来是这样……”刚才看到只有两根签的时候，她还在心里吐槽这店的业务量也太小了吧。

“我们先回去吧。”王焓转身走在了前头。

姚祈祈想起刚才那几百级楼梯，心中连连叫苦，走着走着却发现王焓带自己走的不是来时的方向。她连忙追上去问：“焓哥，你这是走了反方向吧？”

王焓却不理她，只管继续向走。

一直走到某条街道的尽头，姚祈祈看见了一个电梯。

什么？原来是有电梯可走的？那刚才他们下来时为什么要坐电梯啊……

王焓对姚祈祈的困惑视若无睹，径自走进了电梯，然后才转身问道：“你不进来？”

姚祈祈连忙追了进去，却不忘记质问：“焓哥，刚才你为什么不带我走电梯啊，走楼梯把我给累死了。”

王焓却气定神闲。“我和你都是从来没有领过签的人，第一次进来，是开启不了电梯的。我们走楼梯的时间也是一街管委会对我们进行背景调查的时间，最后我们能把门推开说明他们手上的信息看来我们的背景没有大的瑕疵。”

“啊？”

王焓又说，“好好保管你的这根灵签吧，集齐三根灵签后，你才有权利反选任务。”

姚祈祈听罢连忙将灵签收入自己的背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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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王焓和姚祈祈守时赴约。

女间人把二人领到了一个特别黑暗的房间。房间内只有墙角上点了一盏昏暗的灯，借着灯光，勉强能看清房间内有一桌三椅。在桌子的中间还垂着一块纱帘。

这般情境十分合理。

在交易中心里被挂牌的任务大多涉及委托人的隐私，委托人大多不希望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容貌。

而接受任务的官人们也怕代人办事后横生祸事，往往也不愿意暴露自己。

是故，这天王焓和姚祈祈都戴上了口罩，又分别吞了一粒变声丹。

即使如此，女间人还是嫌他们的伪装太过简单，临离开房间时又说了一句：“官人，小店只负责介绍业务，事后如果两位遭到什么是非，可别寻到吾这里来啊。”

女间人离开后，二人坐在桌子的一边又等了五六分钟，房间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头戴羊羔绒帽，面蒙黑纱，身披麾袍的女人走了进来。

来人包得严严实实的，但姚祈祈还是能一眼看出对方是女子。

毕竟，再厚的外装也掩饰不住细碎的步伐和轻盈的身姿。

女委托人坐在了与姚祈祈他们相对的一侧，与二人隔纱相视。

女间人不见进来，所以姚祈祈先开了口，“你要委托办理什么事情？”

此时，姚祈祈服下的变声丹已经发生作用，她的声带传出的声音比往常嘶哑了许多，更像一个男声。这让她说话时有几分由于不熟悉而带来的不自在。

“要麻烦官人代我转交一些信件，还有一些财宝。”

女委托人的声音却是婉转悦耳，姚祈祈是强忍着才没有问对方到底吃了哪家店买的变声丹。

姚祈祈又问，“我办理业务的经验不丰富，也不想沾惹是非，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这个信件所代表的含意告诉我，以免日后我们之间有什么纠纷。这样你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