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阮明媚的电话，姚祈祈知道自己多半是已经暴露了。

是在哪一个环节呢？

也许是她在东湖店客服处问陶伟的信息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哪个好事的店员盯上了。也许是她通过了面试却不去复试，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反正问题是已经出了，只能悄悄幸亏现在有王焓在。

“焓哥，记忆消除术你了解吗？”

王焓点了点头，“怎么了？”

姚祈祈摊摊手，“我原本是希望在不惊动陶伟现在的家人的情况下把东西交给他的，结果，一不小心被他妻子发现了。我答应了和阮明媚晚一点在东湖那边的那家咖啡厅见面，你把记忆消除术教给我，一会我去把她有关这件事的记忆抹了。”

王焓看了看姚祈祈，“不能教现在的你。”

“为什么？”姚祈祈皱眉。

“你现在手上已经带上琐灵扣了吧？”

姚祈祈点点头。

“以你那点护体灵力，使用记忆消除术的反噬就算要不了你的命，应该也能要走你一条胳膊。”

呃……

这个咒术要用那么大的灵力吗……

“交给我吧。”王焓说。

“好……”姚祈祈想了想又说，“能不能等我先听她说完她要说的话你再去对她施记忆消除术？”

王焓点头。

当晚，姚祈祈如约单独去见阮明媚。

阮明媚见到姚祈祈，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嘲一笑。

“陶伟在国外没有什么好朋友，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事情找他？”阮明媚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姚祈祈想到反正今天不管说了什么都是会被忘记的，竟大胆地说：“我是莫小菲的女儿。”

阮明媚一愣。

从年纪来说，这句谎言也是可信的。

阮明媚变得有点不淡定，气场也弱了许多，“小菲她到国外去了？”

“是的。”

“她要回来了吗？”

“不了，她再也不回了了。”姚祈祈的语气有几分哀伤。

阮明媚猜莫小菲可能是已经身故，也不鲁莽追问。

阮明媚又是自嘲一笑，“原来是小菲的女儿啊。我还当他是在哪里惹了风流债。”

姚祈祈摇摇头，“在我妈妈口中，陶叔叔不是风流的人。”

阮明媚看了看姚祈祈，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笑。“有的事情啊，不知道的人总是比较幸福，知道的人也就幸福不来了。”

姚祈祈奇怪地看着阮明媚。

阮明媚也不打哑谜。

“有的事情我也是在生下女儿后才知道的。”

阮明媚的眼神变得很远。

“大学的时候，每周我都能收到陶伟的信，那时候我觉得他大概是非常爱我吧，不然怎么会什么都想对我说呢。大二的时候他来学校看我，我一时冲动，主动亲了他。但他没有答应和我在一起，说是他不想受到束缚。身为男人，好像是有很远大的志向呢。”

姚祈祈对这似曾相识的故事感到讶异。

“我还以为那样就等于说他拒绝我了，但是之后他还是每周都给我写信。我就想，他肯定也是喜欢我的，只是时机还不到，所以我就等他了。”

姚祈祈眉头紧锁。

“毕业前，我偶然面试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企业，只是要到今州来。他二话不说也到今州来创业，我当时真的很感动。一边等他，我也一边努力工作。

“可是，谁能想到呢？他这个人并不适合自己做事业，毕业一年亏得一塌糊涂。而我却运气非常好，得到了很好的晋升机会。

“他在失败之后像无头苍蝇一样又苦苦挣扎了一年，我顾及他的脸面从来不问他工作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们喝多了，睡在了一起。

“之后，他的事情很自然就成了我的事情，我托关系让他进了我们公司工作，我帮他还债，我嫁给他，我为他生了孩子。

“本来我还以为自己挺幸福的，因为他一直对我和孩子挺好的。”

到这里，阮明媚长长叹了一口气。

“结果，有一次，一个高中同学来今州。大概是觉得我们大秀恩爱让她反感吧，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反击。

“啊，那个人你妈妈也认识的。都是同班同学。我们还一起演过舞台剧。你陈薇阿姨。”

陈薇……姚祈祈努力想了想，竟然还真的想起了这个人。

“后妈？”

阮明媚突然哈哈大笑。“你也认识啊。”

姚祈祈点头。

那次排练，不懂的孩子们把演反派的几个女孩都气坏了，演后妈的陈薇更是甩下剧本就走人。这气性还是让人难忘的。

“就是她，她说大学的时候陶伟一直在给她写信，她差点都要答应和陶伟在一起了，却偶然发现陶伟还给小菲写信。之后她就干干净净地和陶伟断了联系。”

“……”

从咖啡厅里出来，姚祈祈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她现在知道陶伟说的话已经不能采信，如果把陶伟的话直接转给委托人，那就相当于和陶伟一起欺骗了委托人。

但如果告诉了委托人真相，委托人应该会非常伤心失望吧。

姚祈祈不知道此时的“莫小菲”正在做什么，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不知道她如此执着一个答案是否因为在漫长而孤单的人生中这段回忆给过她很强大的能量。

“焓哥，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人说出实话的灵药？”

王焓知道姚祈祈想做什么，但是拒绝了她，“委托人的任务里没有说过一定要听真话，她只是想知道陶伟的回答而已，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可是我们已经知道陶伟就是个人渣。”

“那你要怎么办？”

那她要怎么办？去想尽办法拆穿陶伟的真面目，给莫小菲一个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姚祈祈想起了刚刚坐在她面前阮明媚。

其实按她的说法，自她在陶伟结婚二十多年以来，她也没有证据表明陶伟在婚内做过任何对不住她的事情。

正如下午见到陶伟的时候，陶伟说话做事都是小心谨慎的，连承认一句“爱过”都思前顾后。

但是，陶伟曾经给多个女生写信的事情就如同原罪一般，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面，让阮明媚再也无法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