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青年穿着一身锦袍,伫立于凉亭边缘,在他身旁叠了厚厚的一堆花瓣跟绿叶,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颇为随意的随手一挥,
他身旁的花瓣堆里,一道白色的花瓣便会随着他的手势,顺势而起,准确的落于线条交叉之处,
下一刻,他又是随手一挥,一片绿色的叶子旋即落于花瓣一侧。
那花瓣跟绿叶轻如鸿毛,青年挥手之间,却能丝毫不差的将花瓣跟树叶植入“棋盘”上,
便是毫无武学根基的人也明白,他这举轻若重的手段,绝对不凡!
随着他手势越来越快,不一会儿,草坪上便密密麻麻的落满了花花叶叶,
花瓣为白色,那便代表着白子,绿叶虽为绿色,此刻代表的却是黑子。
棋盘上的花瓣越来越多,白茫茫的一片,显然,这白子已占尽优势。
绿叶虽然暂时处于颓势,但棋子由西北布局,此刻倒也还未到言败之时,若是被它形成规模....
眼看已经到了中局关键时刻,青年落子的速度不禁慢了许多,甚至每下一子都要沉思良久,仿佛陷入瓶颈之中。
花瓣飘落一角之后,青年叹了一口气,这弈仙局第七图每次下到这里,自己便束手无策,无以为继,
这名伫立于亭畔的锦袍青年正是陈初,他所修习的剑道名为《太初弈剑诀》,棋局对弈也是修行剑道的一部分,
这门剑诀神奇异常,传说是燕国国师慕容城机缘巧合,在尧山仙境看到两位上古仙人对弈时的九局棋局,
以棋局中黑白棋子厮杀为基础,从中悟得剑道真法,
剑诀一共分为九重,出剑讲究料敌于先,敌不动则己不动,敌一动而己先动,后发先至,一剑破万法,属实是妙用无穷!
这门剑诀练至五重便能独当一面,
练至六重足可以傲视群雄,
如果能参悟到第七重,那简直就是寰宇无敌。
在仙武大陆,陈初二十年前就练到了第六重,
当初要是能悟到第七重,对战花寒衣的时候,他哪有机会在泉水里下毒,一百招内,陈初就能轻松解决他!
只是,修炼到第七重谈何容易,
陈初少年成名,修行二十余年便将这门剑诀修炼到第六重,
可是,之后二十年,不论他将剑法修炼到何等玄妙境界,始终无法突破至第七重,
因为,他始终无法解开弈仙局的第七局!
师尊曾说过,弈仙局每一幅图看似无解,但又有解,
这般棋局就跟太初弈剑术一般,败中求胜,暗藏杀机。
只有参透每一局的化解之道,才能将《太初弈剑诀》突破至下一重,
难道,到了这片大陆,他还是要重复之前的失败吗?
棋局到了这般境地,再次陷入无解的死循环中,甚至因为太过投入,连身旁多出一名丽人也未在意.....
紫炎珠站在边上看了许久,眉眼微动,拾起青年身边的一片绿叶,跑到棋盘中间,轻轻落下一子,
陈初本来眉宇紧锁,此刻,看到紫炎珠替他落下一子,瞬间,仿佛胸中一口闷气尽数吐露出去,
这一子恍如神来之笔,一子落下,本来处于颓势的黑子竟然有了一丝生机,
陈初眉眼微动,花瓣飘出,紧接着绿叶出手,几手下来,黑子反败为胜,竟然直接杀了白子一条大龙。
大龙一破,原本处于瓶颈期二十多年的太初弈剑诀,旋即有了松动的迹象。
黑子越下越快,最后一片绿叶落下,陈初一声长啸,
在仙武大陆沉寂了二十年未能突破的太初奕剑诀第六重,此刻,突然破了......
“多谢,”感受到剑意在识海中愈加凝实,陈初睁开双目,拱手朝紫炎珠行了一礼,
能破解奕仙局第七局,使自己突破到《太初奕剑诀》第七重,
少女这神来一子,绝对是功不可没!
看着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棋力,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姑娘棋力如此高明,居然一眼就能看破弈仙局第七图的奥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弈仙局?”紫炎珠怔了一怔,旋即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和声道:“公子谬赞了,本宫棋力普普通通,远不及公子高明。”
“只是,方才见棋盘上黑子错落有致,似乎那一子本该就下在那里,所以,本宫才冒险一试,”
“能够替公子解开棋局,也算是天意使然吧!”
陈初微微一怔,喃喃道:“师尊曾说过,要破此局便不能被胜负输赢所左右,”
“原来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等一等....
她自称本宫,
敢在城主府以本宫自称的人物只有两个,
一个是当今大顺朝的七公主,城主夫人紫萝,
另一个,便只有城主府的小郡主,紫炎珠。
陈初凝神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身材娇小玲珑,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
年纪虽幼,但容颜清丽、气度不凡,一身紫裙更显肌肤白皙如缎,美中不足的是,她眉宇之间有一道奇怪的红霞。
嗯,有古怪...
陈初皱了皱眉,伸出两根手指在少女的腕间轻轻一绕。
大约是这般动作实在太过无礼,少女被吓得退后一步,
陈初眉眼微蹙,喃喃道:“原来竟然是用封穴截脉的方法,强行将脏腑阳气困于一隅,”
“手法倒是高明,不过,这人未免也太冒险了吧,”
“这等封穴截脉的手法若是一个不小心,那是要当场死人的!”
“怪不得,他说你这病再复发,便是神仙也难救,”
“哼,手法虽高明,医道却是白痴,”
“他难道不知道,治病如治水,在疏不在堵么!”
紫炎珠愣了一愣,此刻才知道,原来对方出手,只不过是想了解她身上的病症而已,
而且,听他口中自言自语,念念有词,似乎对于玄月王朝无生大师治疗自己的手段颇为鄙夷,
“原来先生便是携神药前来的异人,”
紫炎珠看着对方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模样,陡然,两侧红霞飞起,嘤咛一声,娇羞的跑开了....
呃,这人什么毛病?
陈初被紫炎珠这古怪的动作吓了一跳,
不过,他也无瑕理会紫炎珠,右手轻轻一动,偌大的棋盘瞬间碎裂开来,
蹬蹬蹬,
刚刚坐下,远处,萧战心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手中拿着一沓银票,高兴的喊道:“宗主,宗主,咱们有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