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音讯多年的人出现在面前,路南栖有片刻晃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快触到乔靳言的脸。
乔靳言似乎被她的动作搞懵了,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路医生?”旁边的董玲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路南栖,又看了看乔靳言。
奇怪,路医生可是出了名的工作起来严肃认真,从没出过差错。
这人究竟是谁啊,能让路医生走神,而且她怎么觉得路医生快哭了。
路南栖听见董玲的声音,回过神来,看向乔靳言怀里的人,瞳孔骤然放大。
“快,把他放到床上,给我把剪刀,董玲,上氧气瓶。”路南栖先是对着乔靳言说,然后又对着身边的董玲急忙说道。
昏迷的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肚子上被划开一条大口,不深,但很长,还在出血,呼吸微弱,心跳减慢,路南栖判断肯定还有其他伤,不止这一处。
拿剪刀把衣服剪开,肚子上的伤出现在眼前,混着木屑,泥沙。
“病人什么情况?”路南栖问道,手上清创止血的动作却不停。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家已经倒了,房梁倒下来压在他身上,”乔靳言看着眼前的女孩回答道。
“果然。”路南栖深吸一口气。看到他的时候,已经猜到大概了。
肚子上的伤,应该是木头划的,伤口上还有木屑混着泥沙,衣服上有压痕,应该被重物压过。
“快,董玲,叫周主任。”路南栖把血止住,做了简单清理。
被重物砸到,可大可小,路南栖刚刚摸了摸他的背,肋骨有断裂,怕的是脏器破裂,这里设备不齐,需要赶紧送回医院,进行手术。
“怎么了,病人什么情况”周主任从外面走进来。
“周主任,病人肚子被划伤,血已经止住了,但需缝合,背部被重击,肋骨多处骨折,有断裂,我担心肋骨插入脏器,导致脏器破裂,腹腔有积血,没有办法判断出血量,有轻微脑震荡,目前呼吸越来越弱,需要立即进行手术。”路南栖摘下听诊器。
“救护车在路边,把人抬上去,我马上给林院打电话,让他准备手术,让林乐跟车。”周主任
“好的。周主任。我去叫林乐。”路南栖正有此意。
林乐是林肃的女儿,比路南栖大一岁,同院校的师姐。毕业后也在A大附属医院工作。
把人送上救护车,乔靳言回到棚子,扫了一圈没看到路南栖,朝着来的方向,快速走了出去。
路南栖回来的时候,他正从另一个方向出去,正好错过。
路南栖回来,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趁着现在不忙,她拿着纱布和酒精急忙跑出去。
找了一圈,在一个农户门口看到了乔靳言,路南栖跑过去,乔靳言背对着他没有看到她。
她看着他的背影,像无数次梦中看到的一样。
不一样的是,梦里,她看着他在远离,而现在,是她看着他在走进。
更近了,离乔靳言还有两三米的时候,路南栖不敢动了,她怕这是一场梦,,就像无数次梦境一样。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乔靳言回头,便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一如当年。
小姑娘穿着白大褂,尽管那上面全是泥泞,脏乱不堪,她微微笑着,露出两个酒窝,眼眶却通红,眉眼弯弯,看着他却不说话。惊喜却迟疑。
嗯,不是以前小丫头的样子了,长开了,也长高了,长漂亮了,让他一瞬间都不敢认了。
“你好,路医生,有事吗?”乔靳言略带淡漠疏离的声音响起。
他好像看到小姑娘不可置信的看了一他一眼,然后身体抖了一下,眼里的笑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受伤。
乔靳言微微皱了皱眉。
他没有想过这辈子会再遇到路南栖,且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一直以为他们不会再见了。
正想说点什么。
路南栖低下头,片刻后抬起头时,眼里的受伤不见了,一片平静。
“我看到你手破皮了,刚刚没来得及,我拿了酒精和纱布过来。”路南栖盯着他的手说。
乔靳言的手很好看,路南栖从刚见他时就知道,手指很是细长,很适合拿手术刀。
以前的时候,路南栖就老是偷偷摸摸的偷看他,包括他的手指
听到路南栖的话,乔靳言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
因为长时间的搜救,手上没一块干净的地方,左手手掌心里划破了小口,没有流血,但长时间泡在水里,有点泛白,混着泥土,看起来莫名有点可怖。
乔靳言握了握手掌,有点疼。
奇怪了,没注意到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疼呢。
“不用了,路医生,小伤而已,你快回去吧,那里更需要你。”乔靳言愣了一下拒绝道。
他自从工作以来,大大小小不知受了多少伤,这样的小伤,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医药不足,还有很多没有救出来的人,他们或许更需要。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当时的那种情况,路南栖几乎全身心都投在那个患者身上,没想到还能注意到他的手上
路南栖眯了眯眼,盯着他,眉头皱起。
“我是医生!”一字一句的对着他说。
“我知道的,路医生。”乔靳言笑了,且着重说了‘路医生’这三个字。
又是路医生!路医生!烦死了。
这大骗子,混蛋…
路南栖撇了撇嘴,决定不和他废话,脚下快速走到他面前,
该死,他好高,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她只到他胸前的位置。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凸起的喉结,削尖的下巴,性感的薄唇,还有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
这个位置,好适合接吻。
想什么呢?路南栖甩了甩头。
乔靳言没有想到小姑娘会走过来,一下子愣住了。
“帮我拿着一下。”路南栖说着话,把什么东西递给他。
乔靳言在她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伸出了手接过她手里的纱布和酒精,整个过程,充满了默契,仿佛他们经常这样做一样。
路南栖拉着他的手看了一下,皱了下眉。
手很粗糙,长年训练导致手上起了很多茧,手指依旧细长,但却有很多擦伤。
手心有条小口,倒是不严重,应该是被石头划伤的,只是伤口被水泡白了,泥沙进入伤口里。
处理倒是好处理,路南栖怕的是伤口感染。
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手还得工作,还得碰水,碰泥。
路南栖抬起头,看了下四周,离他们不远处有块石头。
她拉着乔靳言的手,走过去。
乔靳言愣了愣,看着她和他手的交握处,像是怕他疼,路南栖还特意避开了受伤处。
乔靳言没有反抗,也不想反抗。
他想拉着她的手,已经想了十年了。
路南栖是他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人。
路南栖走到石头旁,抬了抬下巴,指了指石头,乔靳言知道,她想让他坐着。
“路医生,你坐吧,我不坐”乔靳言停住了。
许是从再遇以来,乔靳言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路医生,她莫名有点生气。
装什么不认识呢?
“让你坐你就坐,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路南栖对着乔靳言小声的吼了句。
乔靳言被她吼了一下,懵了。
而路南栖就更懵了。
老天,救命,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居然吼了乔靳言。
路南栖的好脾气是医院里出了名的,从来没有跟人起过争执。更别提吼人了。
而且,吼的还是乔靳言。
乔靳言反应过来,看着眼前发懵的小姑娘。挑了挑眉,顶了顶后槽牙,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笑了。
跟以前相比,还真是变化大呀!
乔靳言笑着拿手碰了碰路南栖。
路南栖回过神来,想说声对不起。
但抬眸被他的笑晃了晃神。
这个笑,像极了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