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手术一共持续了五个多小时,路南栖站在手术台边,拿着手术刀的手,不曾有过片刻失误。
因为她不敢,也不能有任何失误,哪怕她最爱的人此刻正生死未卜。
她面前躺着的,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别人的爱人。
她将最爱的人交到了别人的手上,别人又何曾不是把最爱的人交到了她手上。
周围的护士偶尔走过,路南栖全神贯注做着手上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南栖缝完最后一针后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没辜负。
手术很成功。
路南栖换衣服的时候,手酸疼的差点抬不起来。
她做过那么多场手术,比这时间更长的比比皆是,但这场手术却是她有史以来最累的一场。
从手术台下来的时候,差点站不稳,还好边上的护士眼尖扶了她一把,不然可能直接就摔地上了。
路南栖换完衣服走出手术室的时候,隔壁林乐也刚刚出来。
林乐揉着后颈,看着路南栖挑了挑眉,“这台手术是你的?”
路南栖点了点头,低着头,没答话。
从林乐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整个脸都被口罩笼住,看不清她的神情。
但林乐总觉得刚刚一扫而过有些地方不对劲。
她盯着路南栖看了好几分钟,皱着眉抬起脚步大步走到她面前。
手抬着她的下巴,出口语气有些急切,“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哭了?”
她跟路南栖那么多年,从小到大,路南栖就没哭过几次,这才是第一次眼睛那么红。
“没事。”路南栖有些无奈。
她不想开口,就是怕她听出她声音不对,此时倒不得不开口了。
果然,听到路南栖声音的林乐,眉心拧得更紧了。
看着路南栖的一双眸子里满是猜疑。
路南栖的这个样子,很不寻常,平常的事根本就不会引起她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这声音嘶哑的不像样,再联想到她的眼睛,一看就是哭的。
而能让她那么哭的人,以前没有,现在却有了。
乔靳言。
林乐正想开口问是不是乔靳言那个混蛋欺负你了,猛然扫到她衣领处,顿时瞳孔一缩。
刚刚隔得远,看得不太真切,此时路南栖抬着头,衣领处露了出来。
她是学医的,哪怕血迹已经干涸了,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血,不是染料。
“这是怎么回事?”林乐手扯了扯她的衣领,“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血?”
路南栖倏然眼红,咬着嘴唇。
“林乐,今天三公里外的车祸,知道吗?”
“废话,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林乐脱口而出。
就因为今天这车祸,全院人都在加班。
休假的都全给召回来了,且她刚刚那台手术的对象就是今天车祸送过来的。
林乐皱了皱眉,路南栖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血迹。
哭的那么厉害。
车祸。
林乐感觉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眯着眼想了想,两秒钟后瞪大了眼睛。
“你没猜错,我在现场,那辆大车撞到的第一辆车是乔靳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