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有人看见山河关内有剑光绽放，那剑光如同温柔的流水，缓缓在这赌气弥漫的沼泽内奔涌，有人说，那是剑仙绽放出的剑气，因为数量太过庞大，而化作浩浩汤汤的潮水。

但无论如何，第四空陆多了个新的半神，总归是好的。

山河关的超凡者们欢呼，因为他们很清楚，对于现在形式日益严重的山河关局势而言，多出一个半神，甚至有可能终结一场战争。

而事实上——

确实如此！

当何琴的剑气不断向外蔓延，那已经乱成一团的大沼泽中逐渐安静了下来，然后沼泽沸腾了起来，妖族、半妖甚至还有很多躲藏在沼泽中冷漠的望着这乱象的野心家们，也不得不在这力量的肆虐下低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这一剑，二十年的剑道，就问你怕不怕。

那些妖族和半妖怕不怕乐星野不知道，但是他们绝对很会爬，看看城门口那混乱的景象，乐星野竟然只能联想到“屁滚尿流”这样的词，此面意思的那种。

没有多久，何琴一步一瞬移，走到了乐星野身边，两人相视一笑。

“多谢师叔助我登临半神，困顿半生，今日方知我是我，这种感觉，很好。”

乐星野一摊手，这就是天才吗？爱了爱了！

现在的人啊，明明自己已经快进化成逼王了，还想着也带自己在逼王的道路上走一走？

不差！

这种时候他不配合一下何琴，都枉费了这家伙给自己搭的场子，不过要怎么要说，才能显得自己很有13格呢？

乐星野眼珠子转了转，他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那胆战心惊的缩在城门口一角的“人类”，低声说道：“帝国的兴旺衰落，物种的诞生延续，凡物的命运，如同风中的沙粒不值一提，你已窥其门，但须知，路还很长。”

那必须的！

乐星野的话，让城门口那些耳尖的“人类”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们中终于有人想起来，从一开始，那个可怕的剑仙，就一直都在称呼那个银发黑发交杂的男子为师叔。

能够让一位大能心甘情愿的叫上一声师叔，恐怕是更为强大的存在吧！

不只是那些有着人形但身体里尽是非人之物的生物，那些在何琴突破的瞬间，就立刻将周围保护起来的超凡者们望着两人的表情，那如高山仰止，不可触及。

而那些半妖们想的就更多了，什么叫做“帝国的兴旺衰落，物种的诞生延续，凡物的命运，如同风中的沙粒不值一提”？这是在警告我们，第四空陆也许会衰落，但区区半妖，就如同沙硕一般不值一提吗？还是在警告他们，只要这位剑仙愿意，他就能主宰山河关半妖们的生死吗？

这话何其可恨，又何其让人羡慕。这些超凡世界的强者，明明有着如此强的实力，却不想着拯救他们，还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鶸，企图钓一钓大脑缺根弦的半妖，就知道欺负那些铁憨憨。

可恶，如果他们也有这样的实力，哪里需要沦落到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虚假的人类开始自怨自艾，真正的人类则是一脸“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啥也不说，高喊大佬牛逼就行了。

“相柳妖气呢？”

“在这里了。”

何琴掏出了一个手指长的玻璃瓶，那玻璃瓶内，有一股雾气翻腾，隐约化作一九头蛇怪，那蛇怪不断的朝着瓶子喷吐着污浊的雾气，那雾气像是流水一般撞在玻璃瓶上，落到瓶底，融入蛇怪的身体。

乐星野甚至能听到，当何琴将这相柳妖气交给自己时，周边有不少人呼吸节奏都乱了。

察觉到有诸多非人的视线注意着自己，他丝毫不在意，有自己师侄在旁边，谁能上的伤的了他？他可最喜欢这些渣滓想干自己但又无能为力的表情了。

“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何琴点了点头。

成为半神之后，他变得更沉默了。

——

是夜，乐星野与何琴坐于阳台，和白日里比起来，此时的何琴多了几分人气。

那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本就白皙的皮肤，似乎更白了几分。

他嘴角带着一丝豪不掩盖的微笑，平时那端庄如夫子的仪态几乎看不见了，只见他小心的在自己身前的碟形酒碗内倒上酒，澄清的美酒倒映着月色，被他推到了乐星野身前。

乐星野倒是来者不拒，拿起酒碗一饮而尽，那清冷的酒顺着喉咙一路流入体内，在身体里炸裂，一口下去，他倒是觉得本来有些湿冷的身体热了起来。

“半神之境，感觉如何？”

“似乎在一瞬间，那被雾气遮掩着的世界，向你敞开了大门，感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超凡核心，在我踏入半神的刹那，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何琴自顾自的给自己满上酒：“当然，和这些比起来，最大的改变，大概是我的想法吧，在没有成就半神之前，我一直谨言慎行，活了二十几年，一门心思都想着保全负剑门的威名，现在看来，至少没有给宗门丢脸。”

“你爹可不管你是不是给他丢脸~”乐星野伸出手去抓救护，却被何琴拦了下来，主动给他满上，他失笑，也不拒绝，只是这次饮酒，酒没有再一饮而尽，而是小小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碗，“你啊，看这样子是还过不去心中那道坎？我没记错，你儿时可是最崇拜你的父亲了。”

“崇拜一个人，和厌恶一个人并不冲突，我从未否认过他是一个英雄，他的所作所为，曾一度是我憧憬的未来，可是现在，我不想成为他。”

“你呀~”乐星野的酒碗和何琴的酒碗撞了一下，何琴自觉的一口饮尽，然后低声说：“一叹师叔，我知晓他的苦衷，可你也莫要劝我，有人想看万山红遍，而我却只想守着那小小的山门，看那花谢花开。人力有穷尽，难敌神鬼，能以半神之躯护一方宗门已是极限，我的心装不下那么多的人，有你们足矣。”

“你这嘴皮子，应当去找个姑娘说说，也不至于这大晚上的，赔我在这里孤寡孤寡了。”

“有人陪着，可不算是孤寡，再说了，这清风明月伴酒，蝉鸣鸟叫融于月色，可不比那影响人拔剑速度的女人们好上千八百倍？”

“矫情！”乐星野没有接着喝酒，从旁边拿过一个一次性杯，倒了一杯橙汁，然后和何琴的酒杯一碰，“来，接着喝，你干了我随意。”

何琴挑挑眉，没说话，只是一口将酒喝光，不知为何，那酒碗内残留的液体倒映着月色，将何琴的脸色照的发白。

“往日没注意，今日一看，突然发现你小子皮肤好了不少，看来就冲着这效果，不知道有多少女修疯了一般的想突破半神。”

“立志于突破半神者，少有这样的想法，有无数种办法能够做到这种效果，但想要踏足半神，何其难，所少人为了突破半神，榨干家族的资源，穷自己与他人之力也想增添突破的可能性，我虽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但也能理解，这种长年累月下来，求而不得的感觉，真的会把人逼疯。”

“是什么让你求而不得？柰子吗？”乐星野冷不丁的说了句话，让刚刚在倒酒的何琴手一抖，些许酒水从碗内洒落出来。

他无奈的看着乐星野：“一叹师叔又嘲讽我，我可不记得我有得罪过师叔。”

“哼，我就看你现在文邹邹的，觉得和你对话太累了罢了，你就不能捡着一些正常的话来说，活跃活跃氛围吗？”

“比如？”

“整点阳间的玩意，你长大了，该多了解一些你过去不了解的东西了，我听闻山河关内因为常年动乱，诸人压力很大，在那些隐秘的角落，有一些值得拯救的女士渴望得到他人的援手，我觉得你可以去尝尝鲜，你的模样有我十分之一的俊俏，相比过去还能得到一个丰厚的红包。”

“算了吧，你这样还不如多给我一点链接。”

“别闹，我可不想第二天起来，在终端上收到‘第四空陆网警提醒您，魔网并非法外之地’的通知。”

“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和师叔你分享分享一些珍藏的。”

乐星野微微眯眼，摇头叹息道：“要是让人知道，你这位负剑门内出了名的高冷公子哥的背后，是几t甚至上百t的老司机，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三观碎裂，你这人，稍微讲点职业道德，哪有立起人设之后又亲自把人设给撕碎的。”

似乎是喝酒喝多了，何琴的脸色愈发的白。

当然，不是那种看起来像是死尸一样的苍白，而是那种白里透红的质感，似乎是因为喝酒喝急了，这家伙脸上带着散不去的红晕，那有些迷离的眼神，还有看上去比女孩子还好看三分的脸，看起来还挺撩人的。

可惜乐星野不是男桐，更不可能恶臭，对于此景面不改色，只是调侃道：“也对，对你来说，那些庸脂俗粉可能还没有你女装好看，看不上也是正常。”

“不，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