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风袭过,不待挡在门前的禁卫反应,那些人便被震散开来,宫洺闪身而出,一把捏住躲在禁卫之后那人的脖子,用力之大,直接让她脸色泛白,两眼凸出仿若马上就要爆掉一样。
“荣王殿下。”
王德顺惊叫一声,他不知道落香哪里得罪了他,他这么大的动作居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一个宫女。
宫洺仿若没有听见王德顺的叫唤一般,他咬着牙,阴鸷开口,“你应该知道今日自己命丧何由吧”
听似询问的一句话,可是他却没有给落香回答的机会,咔吧一声,响的是那般的清脆,见此,曹琦儿惊的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梁柱之上。
宫洺松开手,已经没气的落香忽的倒在了地上,见此,一众禁卫再无一人胆敢上前,宫洺冷冷的瞟过众人,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惊恐,唯有看向王德顺时,他脸上的表情是与他人是不同的。
看着王德顺一脸苦涩的朝他摇头,示意他离开,宫洺不由的动了动眼眸,转身之余,看到一旁早已失了神的曹琦儿,他冷冷一瞥,眼底往日的宠爱如今皆已变成憎恨和厌烦。
决然的身影扬长而去,曹琦儿脚下一软,顺着身后的柱子滑落,跌坐在地。
殿内,皇上气息未平,恨恨喝道:“混账,全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
啪的一声,桌上的茶盏被摔的粉碎,“给朕立刻传唐无辛。”话落,皇上气息一紧,而后身子一仰,直接昏死在了身后的龙椅之上
宫洺一路走出,就如他走来时一样,同样是接受着众人的目光,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他。
迎面,唐宏冷冷的站在那惊愕的看着他,宫洺硕大的步子在他面前微微一顿,“唐大人,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这莫名其妙的话说的唐宏更加茫然,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眼前的人却早已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一旁,众位大臣纷纷议论,可是唐宏却不知如何辩解,消失了多月的荣王如今回宫,开口却跟他说辛苦,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客栈内,宫洺静静的站在窗边,想到曾被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父皇的人对自己一直是在利用,心中不知是失落还是气恼。
不知不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心中的失落逐渐平息,只要一想到唐无忧还在逸翎山庄等他,心中的恼恨便逐渐幻化成一丝温暖。
饶这世上所有人都不是真心对他,可是他却仍是有着一个愿意等他的人,也不知道她的小性子过劲了没,因为他的离开,她怕是要气上几天了吧
宫洺原计划是打算直接离开,可是想想,他还是想要去看看他的母后,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承受着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隐藏了多少难以开口的秘密,但是他知道的是,他母后的一生过的并不幸福,她一生都将自己的重视放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却到最后都没有了解过自己母亲心里的苦。
从天黑到天明,他回想着过往的种种,一整夜,他失落过,后悔过,伤心过,恼恨过,但是这一切都比不过辽皇叫来禁军围攻他时心痛时的感觉。
疲惫的眼淡淡一垂,迎着朦胧的天色,宫洺一夜未合眼,便启程上了陵园。
山路难行,就算是骑马也只能走到一半,他徒步而上,过了午时才达到陵园山顶。
站在皇后的陵墓前,宫洺沉默许久,眼眶微红,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也又太多的问题想问,他后悔自己以前总是对这陵墓里的人寡言,如今他就是想说,也没人可以再回应他。
突然,宫洺手上一阵罡气敛起,轰的一声,直接击向玉石精雕的凤陵,他的母后生前在这深宫之中枉度了一生,死后他是断然不会再让她埋葬在这永不见天日的宫陵之内。
随着轰隆声响起,碎石满天,宫洺跃身进入皇陵,然而陵墓之内却不见他母后的身影,看着那空空的棺材,宫洺愕然之余四周找寻,可是这这里一眼就瞧了个遍,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尸的地方。
心下迷茫一片,当初他明明亲眼看着他母后下葬,如今这陵墓亦是完好,而辽皇是断然不会将他的母后再次从这陵墓中挖出,可是为何里面会不见尸身,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将他的母后悄声无息的盗走
“什么人”
那一声巨响终是招来了守园的人,宫洺心中不解,但更没有心情与他们纠缠,见来人越走越近,宫洺倏地从墓中蹦出,而后一跃而去
宫洺多留一日本就是为了带走皇后的尸体,如今尸体不见,他虽不知这是为何,但也没有理由在留下去。
下山后,宫洺驾马出城,十里不过,他倏地将缰绳拉起,冷冽的眸子微眯,仔细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忽的,从树上窜下一道身影,银光一闪,手中的剑直直的朝着宫洺的头顶而来,见此,宫洺眸光一凛,短鞭忽的一甩,打在那亮剑之上发出一声锵响,宫洺起身从马背上跳下,然而这时,四周早已围满了人。
看着刚刚欲要夺他性命之人,宫洺眉心一拧,不过片刻,脸上的愕然便消失殆尽,“唐少将,许久不见。”
唐无辛冷冷的看着宫洺,眼中除了愤恨再也找不出任何情绪,“的确是许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不过你活着也好,也好让我亲手解决了你。”
宫洺知道唐无辛为何会这般恨他,但是这里并非他二人,唐无忧还活着的消息断不能被辽国人得知,他没办法开口,更没办法解释。
“辽皇还真是用心良苦,为了抓我,竟将你不远千里的调回。”
“少废话,即便皇上没有调我回京,得知了你还活着的消息,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以前算我看走了眼,让忧儿为你无辜枉死,如今她已消香玉殒,你却一人落得逍遥,宫洺,你若以死谢罪,我还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如若不然,就休要怪我。”
若论训兵,宫洺不否认唐无辛的能力,他带出来的人或许可以比皇宫禁卫更加精炼可靠,看着周围的百十精兵,宫洺不由的低了低眸子,“你确定这么做不会后悔”
闻言,唐无辛狠狠咬牙,“我今天若不取了你的性命,那我才真的会后悔。”
话落,唐无辛不过一个眼神,数十精兵便一同上前围剿,唐无辛首当其冲,只为亲手为自己的妹妹报仇。
宫洺不愿伤他,处处手下留情,可是他看得出,不管是唐无辛还是那些兵卫,没有一人想过要对他手下留情,而唐无辛更是招招都是朝着夺他性命而来。
突然,不知从何处再次窜出一批人,宫洺见此一怔,眼下的这些人他已经是勉强对付,若是再加上新来的这些,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还应付的过来。
手上的内息一敛,正欲出手,却见新来的那些人跟原本唐无辛带来的人纠缠在了一起,大批人马瞬间被分散,见状,宫洺和唐无辛皆是有些愣怔,唐无辛冷冷一笑,“难怪你不肯出手,原来是带了人。”
唐无辛一掌袭出,宫洺一把接住他的手腕,“我想有件事你可能需要知道。”
唐无辛手腕一转,挣脱宫洺的钳制,“我现在唯一知道的事就是必须杀了你,不然,我就是死也没脸去见我妹妹。”
长剑一转,宫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剑封从宫洺面前略过,见他跟疯了一样,宫洺终究还是忍无可忍,他一掌打向唐无辛手中的剑柄,就见那一抹银光嗖的一下从唐无辛的手中飞了出去。
唐无辛看了看自己泛空的手,不由的抖了抖眉,转而正欲再次出手,却突闻一声熟悉的高叫
“舅舅”
蓦地,唐无辛欲出的手猛然顿住,他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唐雨茗和唐思瑞从远处驾来的马车里钻了出来,见到两个孩子的出现,宫洺一时间也有些愣怔,而一旁纠缠打斗的两批人也纷纷停手。
“茗公主,瑞世子。”纠缠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看着跑来的两个孩子,很是恭敬的唤道。
唐雨茗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稚嫩的小脸一派高傲,“你是皇爷爷派来的”
“属下廖杰,奉尊皇之命来寻大皇子,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茗公主和瑞世子。”廖杰口中的大皇子指的是谁,两个孩子和宫洺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唐无辛不明白这是何意。
茗公主瑞世子这是何来的身份
唐思瑞看了廖杰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而走到唐无辛身边,“舅舅,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看着唐思瑞沉寂的小脸,不禁让唐无辛再次想到妹妹离世的事,心头的疼痛不可抑止,他缓缓蹲下身,将唐思瑞抱在怀里,“臭小子,你们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离开。”
小手轻轻拍了拍唐无辛的背,而后唐思瑞转头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唐思瑞的话,就见唐无辛面色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看着唐思瑞点头,唐无辛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
唐无忧还活着,这可能吗,那日她浑身插满箭的情形如今仍是历历在目,那时的她早已没了气息,如今怎么可能还活着
想到宫洺刚刚跟他好像有话要跟他说,唐无辛顿时愕然看向他,看着宫洺眼中的平静,不用问唐无辛就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
唐雨茗走到宫洺面前,扬着头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小嘴一抿,委屈叫道:“爹爹,茗儿来接你回家了。”
见此,宫洺心头一紧,这声爹爹可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能听到的,心中百转千回,激动的心情好似要迸发出来一样,他蹲在唐雨茗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好孩子,受苦了。”
唐雨茗小手一伸,搂住宫洺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忍不住挤出了几滴泪,“茗儿终于找到爹爹了。”
“王爷。”他们父女好不容易相认,南影本是不想打扰,可是眼下这情形如此怪异,他实在没有办法忍着不开口。
宫洺抬头看了南影一眼,而后起身将唐雨茗抱了起来,看着始终站在唐无辛身边的唐思瑞,宫洺不确定他是不是跟唐雨茗一样愿意认他。
半晌,就见唐思瑞头一转,移开视线看向唐无辛,宫洺心头一冷,而后却听那小家伙开口说:“舅舅不要再为难爹爹了,把你的人退下去吧”
闻言,宫洺眉心一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然而,不敢相信这两个孩子认了爹的人除了宫洺还有唐无辛,虽然他们说唐无忧没有死,但是对于宫洺,他始终还是又所介怀。
见他无所动作,唐思瑞又道:“舅舅难道就不想知道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这话对于唐无辛来说无非是最大的引诱,他当然想知道这几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一切,也想知道那曾经死在他怀里的妹妹为何又会活过来。
唐无辛朝着那些兵将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而后就见那些人全都退了下去,见此,唐思瑞亦是看向廖杰等人,高傲的口气甚有王者之势,“你们也退下,我们有话要说。”
“是。”
看着那人如此听唐思瑞的话,唐无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那是何人刚刚我听他唤你和茗儿为公主和世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影看了看一旁并未走的太远的人,而后说:“王爷,唐少将大家还是马车上说吧。”
闻言,唐无辛似乎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他们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里,唐雨茗坐在宫洺的怀里看着唐无辛说:“舅舅,我们找到外公和外婆了。”
唐无辛闻言一怔,而后缓了缓神,“这孩子,愈发的会胡说八道了。”
见他不信,唐雨茗突然扬声,“茗儿没有胡说,我们真的见到外公外婆了,娘亲现在人就在外婆那里。”
宫洺正了正唐雨茗的身子,看着她奇怪的问,“你怎么会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来的”
一直以为他们是从琳琅阁出来的,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说出外公外婆来。
“我们从山庄来的呀。”
这话唐无辛越听越糊涂,见宫洺似乎也对这件事知情,索性他便不在问那说不清楚的唐雨茗,“什么山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忧儿为何会没事,茗儿口中的外公外婆又是什么人”
他们从山庄来的,那就是已经跟唐无忧见过面了,虽然宫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逸翎山庄的,但是面对唐无辛的追问,现在也不是他探求原委的时候。
“正如你现在想的一样,茗儿口中的外公外婆正是你和无忧的爹娘,他们没有死。”
“这,这怎么可能”
多年来,唐无辛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唐家的人,但是他也从没想过自己的爹娘还活着,如今突然跟他说她爹娘没死,这让他怎么相信
“这是真的,他们现在就在逸翎山庄。”
闻言,唐无辛更加愕然,“你说,他们在逸翎山庄那里不是”
“没错,按照常理来说,他们的确应该隐归山林不再在江湖上露面,可是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正是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百晓夫妇。”
听闻这话,唐无辛不解的皱眉,许久,他愣愣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会扔下我和忧儿,母亲离世是我亲眼所见,如今你跟我说她还活着,这让我如何接受还有我爹,他到底是什么人。”
见他这般,宫洺似乎可以想象到唐无忧当时得知这件事对她是何等的打击,连唐无辛都快要承受不了的事,她一个女子,是怎么接受他们的。
话已至此,宫洺也不想再将话说到一半,“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多年之后复生,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母亲,也就是乔止魅,她的确是当年的文雅郡主,而君孟朗,他是曾经的九王,宫浔。”
“九王”一拨接着一拨的重磅仿若要将唐无辛吞没,若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爹娘还活着,那么他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当年名满全辽的九王。
“当时我见到皇叔时也曾跟你是一样的反应,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两个人就是他们没错,换句话说,你的身份不应该只是个少将那么简单,只因九王诈死多年,所以才将你和无忧寄养在唐家。”
唐无辛的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见宫洺说的这般肯定,他也不想再去计较这件事的真假,“好,我相信你所说的,那忧儿呢,她现在在哪,你说她还活着,这让我如何相信”
宫洺轻轻摸着唐雨茗的小脑袋,淡淡开口:“连逝去二十年的人都可能活下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你应该不知道你的妹妹还有另一种身份吧,你可有听说过江湖上的一位神医,人称妙毒仙。”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种种冲击似乎要将唐无辛这二十多年的精力击垮,一直以为死去的爹娘一朝之间变成了百晓夫妇,而他的妹妹,如今又说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妙毒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唐无辛嘲讽似的冷笑一声,他不愿相信,但他又不得不相信,因为这些事对他来说,他宁愿全都是真的,因为只有这样,唐无忧才会活着,他的爹娘也会活着。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发生的事情还真是不少,现在你可以说说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口中对这两个孩子的称呼,又要怎么解释”
宫洺闻言神色依旧淡淡,他沉默半晌,而后不疾不徐的开口,“倘若我跟你说,我并非母后和辽皇所生,而是东晋尊皇之子,这样你是不是比较容易理解”
宫洺自认若是一连让他接受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他自己都未必能够承受,但是他的时间不多,必须一次性将这所有的事情全都解释给唐无辛听,他尽量找到最容易接受的方法来交代这些事,希望他的承受能力在他之上才好。
此刻的唐无辛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惊喜他愣愣的消化了一会,而后看了看唐雨茗和唐思瑞,“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些全都是东晋人,他们口中的大皇子指的是你,而这两个孩子便是东晋尊皇的皇孙”
宫洺没有回答,他知道唐无辛此刻并不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因为答案他已经有了,他说与不说,都不会再改变他内心的想法。
正如宫洺所料,得不到答案的唐无辛兀自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当初我还奇怪,为何你出事皇上却是无动于衷,原来,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的生死,因为你根本不是辽国的皇子,你是东晋人。”
宫洺低垂着眼睛,苦涩的动了动嘴角,“是啊,无忧为了这件事枉死一回,却不料这事早已不是秘密,这次她本是要随我一同前来,只因她上次受伤太过严重,如今乔姨才将她留在逸翎山庄调养,所以这次回京才没有将她带上。”
闻言,唐无辛皱了皱眉,不由的心疼,“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数十只箭齐穿在她的身上,就算是重新活过来,又岂是蚀骨之痛那么简单,你说她人现在在逸翎山庄,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实在是不放心忧儿,我一定要亲眼看她安好才行。”
听完唐无辛的话,不待宫洺开口,坐在一旁的唐思瑞便出言打断,“舅舅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
“没错,舅舅不能去。”唐雨茗急切帮腔道。
唐无辛疑惑的看着两个孩子,随后就听唐思瑞又说:“我们临走前,娘亲猜到舅舅可能会想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可是娘亲让我们告诉舅舅,她还活着的事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而你也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山庄,娘亲想要你守住你现在的身份,她说她在京城还有些未了的事,她早晚都会回来的,娘亲需要舅舅的身份,所以你一定要留在辽国,继续做你的少将。”
话落,唐雨茗使劲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外公也说了,大家迟早都会见面的,叫舅舅不要急于一时,切莫打草惊蛇。”
闻言,唐无辛蹙眉看了宫洺一眼,可是宫洺对这件事也不知情,他不知道唐无忧所说自己还会回来是什么意思,这里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安全,她有什么未了的事非要回来解决,还有君孟朗的那句打草惊蛇,谁是那条蛇又为何会怕惊
见宫洺似是有所思虑,唐无辛皱了皱眉,强硬的提醒道:“宫洺,我不管你现在是辽国的王爷还是东晋的皇子,我唯一想要提醒你的是照顾好忧儿和这两个孩子,我这次放过你,是看在忧儿还活着的份上,倘若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那么我保证,即便是赔上我这条命,也会与你誓不罢休。”
宫洺淡淡一笑,开口的话不似保证,但却更胜保证,“倘若这样的事情在发生一次,不用你赔上这条命,我自己便会做个了断。”
“如此甚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唐无辛撤兵而去,这里就只剩下了宫洺几人和廖杰的人马。
“大皇子,尊皇希望您马上随我们回东晋。”
闻言,宫洺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而后淡淡开口:“我没说过我要回东晋,也没有答应过要当你们的大皇子,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们且回吧,别再跟着我们了。”
他们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将他找到,如今他的一句不回就打发了他们,那他们回去之后要如何交代
廖杰头一垂,恭敬中又不乏逼迫之意,“对不起大皇子,我们也是奉命来请大皇子回京,还望大皇子别为难我们。”
这强硬的语气别说是宫洺,就连唐雨茗都听出来了,她突然走上前,瞪着廖杰喝道:“是谁让你跟我爹爹这么说话的他说不回我们就是不回,你难道还打算把我们押回去吗”
这个所谓的大皇子在尊皇心中是什么分量廖杰不清楚,但是这位茗公主,那可是被尊皇捧在手心里都疼不够的主,短短几日,东晋上下还有几个不知道这位傲人的小公主,她这一恼,后果如何不用想也知道。
廖杰蓦地跪地,语气顿时缓和,“茗公主赎罪,属下并非对大皇子不敬,只是尊皇近日来及其想念您与瑞世子,对大皇子也是急于见上一面,你们若是不随属下回去,属下实在是不好向尊皇交代。”
这样的口气唐雨茗似乎还能接受,她瞪了廖杰一眼,气恼未尽,仍是不太高兴,“我们要去找娘亲,还不能跟你们回去,你回去跟皇爷爷说一下,他不会罚你的。”
廖杰领命出来寻人,何曾想过这件事会这么麻烦,先是找大皇子,而后又是找这小公主和小世子,现在居然又要去找他们的娘亲
廖杰抬头看了宫洺一眼,怯怯道:“不知皇子妃现在身处何地,如果可以的话,大皇子可以将皇子妃一同带回东晋。”
想了想,他的确可以将她一同带去,只是她的身子
“这件事还要等我与她商量之后才能决定,你们既然是领命出来,现在人已经找到了,也不必再跟着我们,两个孩子曾答应尊皇会再回去,那么我势必会陪他们走一趟,你回去之后便按照我的原话回复,想必尊皇不会对你有所责罚。”
“这”
见廖杰仍是为难,唐思瑞淡淡道:“去吧,皇爷爷会理解的。”
看着这父子三人同心,廖杰也知道无论再怎么劝说也是徒劳,“好,属下可以先回去,但是看辽国这般,怕是杀心未敛,还请大皇子容属下护送你们一程,也好让属下可以安心回去复命。”
东晋与枫古城基本上走的是同一条路,即便他不同意,恐怕他们也找不出第二条路可走,宫洺轻轻点了点头,反正都是顺路,他也懒得在与他多费口舌。
三天后
东晋护卫的跟随,无疑是拖慢了回去的路程,看着两个孩子已经靠着车壁疲累的睡着,宫洺终究还是忍不下心。
“南影,找个客栈住下吧。”
前行的马车缓缓停下,一连这么多天,南影也早已疲乏不堪,“是,主子。”。
客栈内,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宫洺,静静的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这一路若是一直这么走下去,就是半个月也到不了,可是看着那些东晋人似乎真的忧心保护,他也不好让他们接连数天不得休息。
又过了三天,宫洺终于忍不住想要回去见到某人的心情,路已经走了大半,回东晋的路也不是非这一条不可,瞧着廖杰等人仍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宫洺便开口将他们遣了。
他们跟逸翎山庄有关系这件事,他不想传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免得招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回来的路整整赶了十二天,当几人兴致冲冲的回到山庄时,见到的却是乔止魅的失望和君孟朗的无奈。
“忧儿走了。”
很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宫洺无比的头疼,他本以为唐无忧之前的话不过是为了唬他随便说说,可是谁能想到,那死丫头居然真的走了。
“忧儿说你没有按照约定准时回来,说什么都要离开,我们拦了但却拦不住她,她还说,你这个当爹的悠闲了这么多年,如今是她要放纵一下的时候了。”
闻言,宫洺眉心深深一拧,放纵,这丫头是想怎么放纵
这时,唐雨茗上前拉着乔止魅的手,扬着头问:“外婆,娘亲有没有说她要去哪”
乔止魅摇了摇头,“没说,她已经离开六天了,可是我们却没有打探到她所走的路径和任何消息,而那绿绣这次似乎也是铁了心,始终没有再与山庄联络。”
唐雨茗嘟着小嘴,回头委屈的看着宫洺,“爹爹,怎么办,娘亲不要我们了。”
宫洺沉默许久,对于唐无忧的心思,他真的没有办法猜得透,她突然离开有可能只是她的一时兴起,至于去哪,估计她也是临时决定。
唐思瑞站在宫洺身侧,此刻他也猜想不到自己的娘亲会去哪里,他抬头看着宫洺,见宫洺在思索,他也不去吵他,直到宫洺注意到他的目光,这才淡淡一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瑞儿有什么看法吗”
唐思瑞摇了摇头,“娘亲从来没有什么交代都不说就离开过,她现在把我们交给你,看来是你惹她生气了。”
闻言,宫洺轻轻皱眉,“为何”
“因为娘亲总说我们让她头疼。”唐雨茗突然的扬声不禁让宫洺眉心一抖,而后就见唐思瑞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愣怔片刻,宫洺不禁失声一笑,他还以为这两个小家伙会给自己的评价很高,没想到他们竟会认为自己是个小负累。
宫洺揉了揉唐思瑞的小脑袋说:“你娘绝对不是因为嫌你们头疼所以才离开的,这点我可以跟你们保证。”
唐思瑞静静的接受着头顶的大手,许久,他再次抬头,问道:“那我们怎么办是留在这里等,还是要去找娘亲”
“当然不能等,但是去哪里找这还要容我想想,赶了几天的路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我决定下来去哪,到时候在告诉你们。”
闻言,唐雨茗小眼珠滴流一转,而后说:“我们去东晋吧,说不定娘亲会去哪,就算娘亲没有去,那我们也可以先进宫去看看皇爷爷然后再找啊”
看着唐雨茗那兴致勃勃的小脸,宫洺知道她的这个提议有着一定的私心,但是仔细想想,她说的倒也不是完全不对,唐无忧去哪是个未知数,又有谁能保证她真的没有去东晋。
“这件事容我想想,你们两个早些休息,乔姨,庄主,还要麻烦你们尽量打探一下那丫头的下落,我走的时候她的身子还没有好全,我实在是不放心。”
君孟朗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会的,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走的这段时日,无忧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的身子比我预料中好的要快,只要没什么太大的动作,我想不会出什么问题。”
听君孟朗这么说,宫洺无奈中又稍稍安心了些,“如此便好,这两个孩子在路上折腾了好几天,我先带他们回去歇歇,明日让他们陪你们二老一天,后天我们启程。”
打从唐无忧离开,乔止魅就已经知道自己留不住这两个孩子了,她不舍的点了点头,“去吧,看他们的样子也乏了,是该歇歇了。”
离开后,宫洺带着两个孩子回房,可南影却没有心思回去休息,他的这次离开本是想让绿绣惦记他一下,可谁能想到她竟是比他还绝,她说要全心全意的去照顾她家小姐,她当真是做到了,连庄主夫妇如今都跟她失去了联系,如此,她又岂会把他放在心上
“南公子”
欣喜的轻唤却没有唤回南影游离在外的思绪,蓦地,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南影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出手,然而当他的手离面前的人不到一寸之时,他突然看清了那张受惊的脸。
“冬儿你为何会一声不响的出现在这”
冬儿脸上的惊恐在听道南影的话后,开始变的有些委屈,她哭丧着脸说:“我不是突然出现的,我叫你了,可是你没听见,南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吓死我了。”
见她似乎真的快要吓的哭出来,南影牵强的笑了笑,“对不起,我没有听到你叫我。”
冬儿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和了一下,“没事,对了南公子,小姐和绿绣姐走了的事你听说了吗你说他们会去哪呢,连庄主和夫人都找不到他们的下落,绿绣姐说小姐要去探探路,也不知道小姐这是要到哪去探路,探什么路呢,没去过的地方不要去不就好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冬儿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蓦地,南影一把抓住她的肩头问:“你刚刚说什么,绿绣说要去探路去哪探路”
冬儿被他捏的有些疼,不禁皱了皱眉,见此,南影赶忙松开手,面上却仍是急切,“对不起,弄疼你了。”
冬儿揉了揉自己的肩头,但因为实在是太疼了,所以那皱在一起的脸半天都没有舒缓过来,“没,我没事,那个,我也不知道绿绣姐是要上哪探路,她只是跟我闲聊时提起,说小姐无聊了,要先去看看姑爷以后的路好不好走,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说的那条路到底是哪里的路。”
闻言,南影想了想,这话虽然说的不是很明白,但是他却似乎猜到了那是哪里,只不过,绿绣做事一向谨慎,又怎会随口跟冬儿透露出这样的消息
“冬儿,谢谢你,你帮了大忙了。”
看着南影从身旁跑开,冬儿有些莫名其妙,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帮了大忙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怎么都这么奇怪,绿绣之前对她爱理不理,可在临走的前一天却特意来找她聊了好久,还有这个南公子,两次差点杀了她,真是太吓人了。
冬儿撇着嘴,再次揉了揉自己的肩头,而后嘟嘟囔囔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