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朝两人眨眼,拉了十一娘到床边,从袖子里摸出两朵绸花,怒放的海棠模样,外面是一层薄薄的纱,内用绸布做成,花蕊用布细细捻成,很是精致漂亮,“给!前几日我跟娘去爹同窗家吃酒,那家童生娘子送的,我去的晚,被县丞家小姐抢走了两朵牡丹,只得了两朵海棠并一朵牡丹,正好送你和八姐戴。”
“好漂亮。”八娘眼里满是喜欢,“谢谢你,十娘。”
十娘笑,“八姐跟我客气啥,这可是我不要的呢。”
八娘摇头,嘻嘻笑,“我又不傻,你若不喜欢扔了不是干脆,咋会特意带回家给我们?”
十一娘也笑,她自是明白十娘是故意这般说的,自小到大,四郎与十娘但凡有好东西,从未落下过她们姐妹。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八娘讨厌大伯娘与九娘,恨不得他们永远呆在镇上不相见才好,却时不时惦记四郎和十娘,嘀咕两句,咋还不回来的话。
她喜欢六娘却非常讨厌黄氏与夏二郎!
江氏讨厌她们一家五个姐妹,独独喜欢八娘,恨不得八娘是她的亲生女儿才好!
问及原因,却是八娘与二房三郎是同一天生产,当时正赶上暴雨封路,去请的产婆迟迟不来,两个孕妇挤在一个屋子,叫苦不迭。
后两人同时发动,两个时辰后,罗氏诞下八娘,江氏却一直生不下来,眼看闹成难产,母子都活不得命。
八娘却突然大哭起来,不多会儿,产婆至家,孩子接生下来才告诉江氏,再晚一会儿,孩子定憋死腹中,一尸两命!
然后又笑说,领路的人带她到村口告诉她寻挂红布条的院子,可惜那么大风雨红布条早没了!她本来已经走过了他们家,要不是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可就当自己白跑一趟,转回家去了。
八娘,间接的不小心的成了江氏的救命恩人!
“开饭了。”
院子里,四郎吆喝一声,姐妹几个相视而笑,挽着手出了门去吃饭。
饭后,自然又是一番腻歪,四郎还特意拿了自己的开蒙书来教几人,十娘连连摇头,“我不学,一看到书我就犯困。”
八娘抱着十娘的胳膊,“叫我打拳行,叫我认字……不如打我一拳吧!”
“没出息!”四郎恨铁不成钢瞪两人,拉了十一娘沮丧道,“你也不学?”
十一娘笑,“学!为啥不学?难得四郎哥想当先生,妹子自然舍命陪哥哥!万一学成女先生了呢!”
四郎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到十一娘肩头,“好!不愧是我夏继仁的妹子,有远见!”
兄妹几个笑声连天,六娘探了几回头,被黄氏揪着耳朵扯回了屋,“你就贱吧,跟她们掺和啥!老实呆屋里做活!”
过小年,夏芳菲也从做活处回了家,拎回来的除了两斤猪肉,还有一小条腊肉,喜的老太太忙叫挂到正房屋檐下,“一分为二,过年吃一半,初二待客吃一半。”
大年初二,各家闺女都要回娘家,老太太这个客指的是夏芳菲嫁出去的大姐夏红霞!
听说,夏家两姐妹关系很不好,十一娘搜寻了整个脑海记忆也没找出原因,她自然也不会跑去问夏芳菲为啥跟她姐姐关系不好。
但夏芳菲呆家里,她们也得了一个好处。
因夏芳菲的手要做绣活,可不能冻着,是以老太太特意在她屋里放了火盆,炭虽然有烟,屋里却很是暖和。
一群人将玩乐的战场转移到了夏芳菲的屋子!
玩到半路,四郎突然问十一娘,“咋没见大姐?她去三外婆家了?”
屋内顿时一静,六娘脸色一白,往夏芳菲身后缩了缩,夏芳菲叹了口气,将事情来回说了。
四郎一脚踹翻了水盆架子,气急败坏,“我前阵子在镇上听说下面出了个浑人,卖了自家亲堂妹,害的堂妹奄奄一息,又逼的另外一个堂妹自卖自身救自家妹子,还去赌坊打听那浑人姓甚名谁!怪道赌坊的人一听我打听那事,都笑而不答!原来如此!夏二郎那不要脸的在哪?看我不打烂他那张脸,恶心巴拉的东西……”
“四郎!”夏芳菲皱眉,“你二郎哥已经受了该受的,这事你别掺和了。”
“他受啥了?是替十一娘奄奄一息了还是替大姐自卖自身了?”四郎显然不解气。
被众人劝了半天,才渐渐不再闹着去打二郎。
却不想,几日后,他约了二郎出去打鸟,没走多远,二郎就掉进了一个粪坑里,在里面挣扎了半天,被捞上来时浑身都是屎臭味,整个人冻成了一块屎尿冰棒!化了冻,人就起了高烧,说起胡话都是吓的屁滚尿流的话,一直到大年夜都没好。
吓的四郎抱着老灶爷祷告,他只是想惩罚二郎,并没想要二郎的命,一天三遍,如此重复。
引的知道内情的几个姐妹嘲笑。
黄氏隐约猜出与四郎有关,天天在院子里骂,在第三天头上被赵氏掐断了话头,“老四家的,你还要不要点脸面?一个出外行走的形象跟泼妇似的骂街!以后去镇上,我可不敢再介绍童生家、秀才家娘子给你认识了,没得让人说我埋汰了她们!”
黄氏这才醒悟,四郎有个当童生娘子的娘,有个当童生老爷的爹,她敢再骂下去,明年就别想做镇上那些太太们的生意了!
忙陪着笑,“大嫂,我可不敢了!这不是没事闲的慌,练练嗓子嘛。”
赵氏翻了个白眼,回了屋。
十一娘众人面面相觑,半响后,个个捂着肚子笑的直抽抽,眼泪鼻涕都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