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20年前,榊诚龙之介就调查过群马县,恐怕也去过图书馆,而宫野大小姐找到的图册上缺失的那一页,就是他撕掉的!
得到关键信息之后,以前想不通的许多地方忽然通畅了,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榊诚调查乌丸莲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知道的线索,显然比不上榊龙之介。
他越深入,发现榊龙之介留下的痕迹越多,冥冥之中,仿佛命中注定一样。
“我去认罪,请你们放过成志。”
老妇人见榊诚脸色阴晴不定,也不吭声,便率先开口说道:
“他今后一定会改过自新,请给他一次机会,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妇人想保护孙子的念头,榊诚和宫野大小姐都能理解,但这并不是让他逃脱罪责的理由。
“奶奶,我是不会让你去替我顶罪的。”
小川成志忽然说:
“在动手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
“你闭嘴!”
老妇人呵斥道: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奶奶的命令,小川成志还是很听从的,立刻闭上了嘴巴,但眼神依旧执拗,没有妥协。
“你就别在逼迫他了。”
榊诚叹了口气:
“小川成志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你,所以他才进行了作案,若是你出面替他担下罪责,请问他将来该如何自处?”
“他是否会觉得,是由于自己的过失,才让奶奶锒铛入狱,然后一生都生活在内疚当中?”
闻言,老妇人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孙子,见他目光坚定的点点头,顿时陷入了沉思。
她这一生,因为乌丸莲耶,始终觉得亏欠丈夫,事实也是如此,于是她这么多年一直想弥补丈夫什么,可即便到了老态龙钟的耄耋之年,依旧无法走出内心的阴影。
因为她听不到丈夫的原谅。
现在,她又面临同样的抉择,出面替孙子顶罪,固然可以让小川成志摆脱牢狱之灾,可接下来呢?
小川成志身体自由了,精神上却受到了禁锢,甚至一生都走不出来。
这可比肉体上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
老妇人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可她又不想放任孙子坐牢,一时间左右为难,内心倍受煎熬,如同被丢入滚烫的热油烹炸。
“你想没想过”
榊诚赶紧趁热打铁,用提醒的语气说道:
“是谁让你、让你的孙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老妇人缓缓抬头,苍老的面容下闪过一丝颤抖,她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萦绕心中了。
“你们当初做下的选择固然有错,可从根本上说,是受到了奸人的压迫,有压迫的地方就应该有反抗!”
语气慷慨激昂,榊诚大声说:
“如果没有乌丸莲耶,你今天会如此纠结吗?”
“他不仅毁了你的人生,还要毁了你的孙子,毁了小川家族!”
“就是现在,门外的土门康辉,也是因为乌丸莲耶,经历了不必要的苦难,包括我、小哀、工藤、玛丽、泓树”
一个接一个人名吐出,无不是受到乌丸莲耶伤害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聚集在一起,共同对抗黑衣组织。
“我们把一切压上了赌桌,每个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就是为了杀死罪大恶极的乌丸莲耶啊!”
榊诚越说越激动,看着老妇人,仿佛被点燃了情绪:
“你呢?你今年80岁了,难道还要畏惧乌丸莲耶吗?”
“我”
老妇人心头一颤,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该作何回答。
倒是一旁的小川成志,似乎被榊诚这番话说动了。
“奶奶,我不觉得乌丸莲耶会放过咱们。”
小川成志手掌轻轻放在了老妇人的肩膀上:
“爷爷没死,那么乌丸莲耶接下来一定会清理门户,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所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概就是这样来的,老妇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瞬间崩塌,她太了解乌丸莲耶了,如果不是清楚对方的性格,也不可能听从对方的命令。
一时间,多年积压的愧疚、苦涩涌了出来,她已经做错了,难道还要一错再错吗?
“乌丸莲耶的恐怖统治确实为他提供了许多有利条件,可当人们恐惧到一定程度时,就像被逼上了绝路的动物,哪怕夹着尾巴,也要冲上来咬你一口。”
握住女友的小手,榊诚目光深邃道:
“古往今来,被逼无奈揭竿起义反抗暴政者的事情太多了,可奇怪的是,人们往往无法意识到自己正在步入深渊,即使是谨慎至极的乌丸莲耶也一样,他一定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不过我看她”
宫野大小姐看了一眼目光闪烁的老妇人,有些担忧:
“她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
“决心这种东西,其实就是颗种子,一颗能够在短时间内疯狂生长的种子。”
榊诚笑了笑:
“就像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欲望,一旦升起了念头,再想遏制就来不及了,宛如恶魔的低语,无时无刻不在蛊惑你。”
话音刚落,老妇人就做出了决定,她在孙子的搀扶下坐到桌旁,榊诚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火焰一样的东西,熊熊燃烧。
多年沉积下来的情感,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了愤怒,对乌丸莲耶的愤怒。
“你想问什么?”
“乌丸莲耶躲在什么地方?”
“你想直捣黄龙?”
眉头一皱,老妇人摇了摇头: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他躲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没有人能够入侵。”
“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绝对安全,任何事物都有破绽,我只需要你提供一个地址,一个详细的地址。”
“”
老妇人想了一下说:
“最近40年来,我没有和乌丸莲耶联系过,但我父亲生前是他的心腹手下,经常在接到电话后前往一个地方。”
榊诚眼睛一亮,迅速追问:
“什么地方?”
“横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