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秋抱着小梅哭了好长时间,不知不觉哭的睡了过去,小梅摇摇头,也不管她的衣角已经被眼泪沁湿了。
轻轻唤:“小姐,去屋里睡吧。”
玉簟秋勉强睁开眼睛,让小梅扶着回屋了。
第二日天一亮,赵离就带着花灯跑到医馆。
昨晚玉簟秋突然跑了,赵离不免有些失落。平日里玉簟秋都在忙医馆的事,昨天陪他去看花灯是赵离软磨硬泡半个月,玉簟秋才答应的。
结果,文生看花灯看的花了眼,入了迷,马车撞上了一堵墙。玉簟秋也昏了过去。
文生又是一脸委屈,最后跟小梅回医馆了,玉簟秋也扔下他跑了。
赵离一个人立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出来的时候开开心心的三个人,这会儿只剩下他和马了。
赵离本来想追的,也不知道想什么,就算了,买了个花灯提回家。今儿一大早就送来给玉簟秋看。
玉簟秋也是早早的起床了,在后院将药铺开准备晒。
赵离提着花灯跑进来,蹲在玉簟秋旁边:“阿秋,这个花灯好看吗?”
玉簟秋看都没看一眼:“好看。”
赵离显然有些失落,不说话。玉簟秋察觉他的异样,拍拍手上的药灰接过花灯:“挺好看的。”
文生识趣的到大堂找小梅去了。
俩人蹲在院里晒药材,师弟们陆陆续续出诊去了,只有小梅和海云留在医馆里。
“哟,这大清早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啊?”小梅一手插腰立在大门正中间道。
“你让开。”来的人明显是被小梅挡住了,进不去,有些怒火道。
“这里不欢迎你。”
来的人切了一声,从旁门进了医馆。理了理衣服:“阿秋呢?”
小梅冷哼一声掀开门帘走到后院,没好气的朝玉簟秋道:“小姐,商陆来了,找你呢。”
玉簟秋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黑金袍人负手立在二楼的样子。直接暴躁:“不见!撵他出去!”
小梅被玉簟秋这一大句吓到了。平日里的玉簟秋,虽说对商陆有些成见,但还是面上过得去。
但是像今日这样暴躁的大喊撵出去,着实头一遭。
小梅愣了几秒,转了转眼睛才反应过来:“好嘞,海云,抄家伙,撵人。”
小梅和海云一人拿了一个扫帚挡在商陆面前。小梅瞪着商陆:“我们小姐书说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海云帮腔道:“麻溜的,赶紧的。”
商陆翻了个白眼:“这么对待师兄,就不怕师傅回来责罚?”
海云有些怕了,想收回扫帚,小梅:“哎,海云,别怕,小姐让撵的。”
商陆一把推开海云:“懒得跟你们计较。”
往后院去了。
小梅追了过去:“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撵你出去呢,这么不要脸的吗?”
看到赵离也在,略微行了个礼:“哎呀,大舅哥也来了,怎么也不叫上我一起,我还说要来向阿秋请教些问题呢。”
赵离只是笑了下:“我不知道你要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病情了吗?”
玉簟秋不等商陆说话朝小梅怒道:“不是让你们撵人吗?怎么撵到后院了?”
小梅:“小姐,这厮脸皮太厚了。”
商陆假模假样的朝玉簟秋问道:“就是师傅写的医书,上面的第一百二十六株药材平飞和第四十六株后子房我分不清。它们能不能替代对方?”
玉簟秋瞪着商陆,看着他满面红光的笑着问她问题。手里的药材早就捏成碎沫了。
眼睛也红了,却不是要哭那种红,而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种怒红。
商陆等着玉簟秋回答。玉簟秋突然笑了一声:“替代?”
闭上眼睛,吐了口气,睁开眼睛怒目而视道:“那我倒想问你一个问题,什么药能做毒,放在水中无色无味,让习药医十几年的人都无法察觉?”
商陆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阿秋你知道吗?”
玉簟秋将手里的药沫抛到空中:“那你说这是什么药沫?”
商陆闭上眼睛闻了闻,睁开眼睛道:“及松,人贵,安仁香。”
玉簟秋冷哼一声:“不错嘛,那请你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商陆思考着,玉簟秋一步一步走近他:“我父亲待你如何?”
商陆愣了,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玉簟秋加大音量:“待你如何?”
“待我如亲生。”
赵离被她加大的声音吓的一哆嗦,赶紧道:“阿秋,怎么这么生气?”
玉簟秋没回答赵离,仍旧走一步问道:“你是如何到了这家医馆?如何开始学医?”
商陆还是懵的状态,他也不知道玉簟秋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明明平日里温文尔雅,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过。
结巴道:“大雪天,饿,饿晕街头,师,师傅带我到的医馆,师傅说教我学医的本事,不,不至于挨饿。”
玉簟秋怒笑道:“好的很,那你解释一下白眼狼这个词。”
商陆疑惑道:“啊?”看了看这会子凶神恶煞的玉簟秋,又将视线对上赵离。
赵离赶忙唤:“小梅,带你家小姐回房。”
小梅已经被刚刚那一幕惊的合不拢嘴,半天才反应过来,扔了扫帚去拉玉簟秋。
玉簟秋一把甩开小梅:“我问你,白眼狼怎么解释!”
商陆赶忙道:“小梅,带她回房。”
赵离一脸担忧:“小梅,快叫伯父回来,阿秋许是昨天晚上撞坏了脑袋。”
小梅道:“师傅去贝满山收药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候回来了两个师弟,刚回来就被海云和文生拽到一旁贴耳说着悄悄话。
“什么?秋师姐?怎么可能?”两人齐声道。
“怎么不可能,小梅想拽她回房都拽不动,我都被吓的不敢出去。”
较高一点的习谷道:“海云师弟,吓唬人呢,你说小梅我还能信。”
颜枫放下药箱附和道:“没错,还有你,文生,说瞎话可以,但是不能总秋师姐来吓唬人。”
海云和文生急了,推着俩人到后院。到了后院,四人傻眼了。
小梅死命抱着玉簟秋回屋,玉簟秋一只手拽着赵离的胳膊用脚去踢商陆。嘴里还愤道:“你说呀!什么叫白眼狼!什么药无色无味!你说呀!”
赵离被玉簟秋拽着一只胳膊还用身子护着商陆,商陆躲在赵离身后回道:“阿秋,你疯了。”
习谷咽了咽口水道:“那个泼货是谁?”
海云道:“秋师姐。”
颜枫道:“秋师姐呢?”
文生道:“那就是。”
习谷和颜枫转头看向海云和文生:“我们是在做梦吗?”
海云掐了习谷问道:“痛吗?”
习谷点头:“痛。”
也不怪他们这么惊讶,上一世的玉簟秋虽然是个大夫,但也是大家闺秀,平日里说话温柔的要死,人美心善。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或者骂过谁。
跟这会的泼货已然是两个人。
无缘无故被人灭了满门,凶手却是当年父亲在街上捡回来的那个饿晕街头的小乞丐。
从小教他读书识字,教他药理知识,待他如亲生,虽然天智愚笨。同行都说这孩子吃不了这碗饭,但父亲还是一株一株药草教他识。一根针一根针的教他,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教。
十几年来都是如此,不厌其烦。但是,他入赘赵府后没多久,找人屠了她玉家满门。
换谁重生后遇到仇人,都恨不得活吃了仇人的肉,喝了他的血。
赵离朝那站的整整齐齐的四人道:“过来帮忙啊。”
四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跑了过去。
而玉簟秋虽然被众人七手八脚的制服在原地,嘴里依旧不饶人:“商陆,你丫行啊,当年就该饿死你,让野狼叼了去最好。养你那么多年,居然是个白眼狼,屠我全家,我灭了你。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赵离朝几位师弟道:“完了完了,昨晚马车撞强可能把阿秋脑袋撞坏了,你们快瞧瞧。”
小梅摸了下额头:“不烫。”
习谷抓起玉簟秋的手把脉:“不行,秋师姐,你先冷静一下,我给你搭脉。”
玉簟秋大吼道:“我没病,好得很。”
赵离把手里的扇子朝商陆扔了过去:“快走啊。”
商陆捡起扇子,弹了弹灰:“那我先回家了,大舅哥。”
见商陆走了,玉簟秋想去追,但是根本动弹不得。只好继续嘴炮:“商陆,白眼狼,你丫给我回来,敢做不敢认,你回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待商陆走了一会儿,众人才安抚好玉簟秋。
谁也没看见商陆在医馆门口理衣服那股不屑一顾的样子。
玉簟秋大吸了几口气吐出来道:“吓到你们了吧。”
她先发制人,免得众人老拿她昨晚怕不是撞坏脑袋了说事。
文生却不知死活的没听出来:“玉姑娘,昨天晚上真的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小梅快瞧瞧玉姑娘的脑袋。别撞坏了。”
众人黑线。
玉簟秋又开口道:“他真的是白眼狼。”
海云,颜枫,习谷尴尬的咳了几声不说话。小梅应道:“可不是嘛,舔着脸入赘赵府,真不知道脸放哪了。”
文生鼓着腮帮子看着小梅。小梅扶玉簟秋坐在石凳上:“你看我做什么,喔,我忘记了,你是赵府的人。”
赵离轻咳两声也坐在玉簟秋旁边的石凳上:“小梅啊,说坏话呢,不要当着人家面说,也不要当着人家里人说,这样很尴尬的。”
玉簟秋闭眼揉着太阳穴:“小梅没说错。”
赵离尴尬的石化在原地。
文生却道:“小梅,你倒是说说,我们赵府怎么了?商公子进赵府怎么就没脸了。”
小梅眉头一皱:“你来劲了是吧?”
文生把头仰的老高:“对。”
小梅挽了挽袖子给玉簟秋捏肩朝海云道:“海云呐,给做饭的师弟们吩咐下去,以后但凡是赵公子来了,不用多准备两个人的饭量,赵公子吃饱就行。”
文生:“小梅,你什么意思?”
小梅笑着个脸继续道:“对了,以后厨房门锁紧了,特别是些糕点之类的,不然有大耗子。唉唉唉,那大耗子个文生一个颜色。”
文生瘪着个嘴走到小梅身边,拽了一丁点儿衣角:“小梅,我错了,你别饿着我啊,桂花糕也别锁上啊。”
海云,颜枫,习谷三人黑线。木着个黑脸去大堂了。
赵离撑着个手看着闭着眼睛的玉簟秋,压根没听到小梅和文生两个人的嘴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