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文青白色的的宽大衣袖里,手紧握成拳,骨节分明白净的手上青筋暴起,压着声音和眼神道:“敢问叶大人,府上有几位小姐?”
唐以文这话着实唐突的很,因为没有谁家上门给老丈人老丈母娘下聘说问这样子的话。
叶海只给了刚才的家丁一个眼神,家丁就福身下去了。
唐以文是脸色铁青等着叶家人的答复。
叶千香却是大脑缺根弦,还故意装作一脸纯情的样子扭捏道:“唐公子既是给我下聘,又怎地问的旁人呢。”
明明是一脸花痴加春心荡漾的,非得装作小白兔。
叶海赶紧道:“小女年幼不懂事,蠢着呢,望少将军见谅,见谅。”
“哈哈哈,就是就是,以后成了家,少将军就知道她这样也只是害羞的。”
林氏也赶紧打趣道。
“不知叶府有几位小姐?”
唐以文不听的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笑,认准了眼前人不是要找的,不是上一世的枕边人。
正当三人为难时,唐以文突然起身,朝刚刚叶棠儿惨叫声处巡去。
一路上,花开的艳。
唐以文久经沙场,哪里发出什么响声,又或者哪里有什么异样。都能默默记在心里,映在脑海里,可谓是过目不忘。
这个本事还是上一世参加科考屡次落榜训练出来的,所以第三次才高中,是皇上亲点的武状元郎。
可惜,武状元郎的红椅子还没坐热乎。岭桑国的公主曲云云找上门来了,唐以文誓死不从她,结果那婆娘是个辣性子,趁他不注意时一把刀割了他的喉。
一朝重生,唐以文又开始苦练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要说之前练习这个本领是为了一目十行记住知识点考试,那这一世他练习的是保命的技能。
唐以文走在前面,叶海追在后面一直卑躬屈膝道:“唐少将军,这只是处罚一个犯错的丫鬟罢了,别脏了少将军的眼。”
林氏在后面假模假样的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路:“死丫头,过来扶你娘。”
她反到什么都不担心。
她养的奴才,不给她卖命,她就要了别人的命。
所以放心的很。
“喔,喔喔。”
叶千香下意识的知道娘亲无大碍就一直小碎步跟在后面,只为了多看两眼唐以文。
唐以文毕竟是沙场上的将军,平时舞刀弄枪的,步子迈的自然宽些,大步流星的。叶海只是个文官,平时舞的是墨,弄的是画,还是慢了一步唐以文。
再来说林氏,两个女子,身量定不如男子。娇小的紧,叶千香此刻还要搀扶着“受伤”的林氏,走的更慢了。
唐以文刚停在祠堂门口,衣服的裙摆都还未来的及刹车,他就瞳孔地震了。
两个家丁正七手八脚的抬了痛昏过去的叶棠儿,准备送去林氏的密房里,手脚或许是慢了些。
两个深褐色短打的家丁,手下抬的叶棠儿,脸色煞白,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衣服也凌乱不堪。他印象中那个肤白似雪,唇是樱桃不点而红的叶棠儿,如今却是这番模样。
“叶老爷安心,夫人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待我开些药,每日饭后各服一次,不肖一周,便能痊愈。”
皮外伤?叶海有些吃惊。
明明刚才痛成那样。
大夫坐在一旁桌前写着药方。
林氏眯着眼睛醒来,叶海见状赶紧坐到床上。本是一脸心疼,又换作威严状态道:“你说你冤枉?难不成我叶海还要害我枕边人,结发妻?”
林氏眉眼微低,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满老爷了,棠儿平日里出去私会野男人,三两个月不回一次家。老爷你公务繁忙,我又不是棠儿亲母,是不好也不敢多加管教的。她每月的吃消用度都是从我母女俩口里省出来给他的,她如今倒打一耙说我亏待她。老爷,我就是念着赵姨娘的面,才没和她计较,想是小孩,用就用吧。哪知前些日子我才知道,她竟要抢千香的心上人,还威胁我一个老婆子。”
说着暗哭起来,叶海黑着脸。许是烦林氏哭哭啼啼,许是心里脑叶棠儿。
屁股实在坐不住,起身背着手走了。
“阿娘,肯定痛死了吧。”叶千香努着樱桃嘴,双眼泪汪汪的。
林氏却闭上一只眼偷看叶海真的走远了没有。
“嗨,疼个什么劲儿,那个大夫啊,开些开胃助消化的药就。”
林氏说着从后背掏出一块棉絮小枕头拍了拍扔在一旁道:“千香,你怎地这么傻,当真以为你娘我会被打?”
也是,这府里的奴才,如若不听她的。叶海一转身,林氏就能让他滚回家喂猪,或者消失。
叶千香珠子似的大眼睛还挂着泪,嘴弯的笑起来露出牙齿。
单看这里,真是天真无邪的一个小姑娘。
叶海怒火冲冲的推开香灵居的大门,叶棠儿和艾草赶紧放下手里拿草编的花篮,开心的跑过来迎接。
就数艾草最高兴,她打心里觉得好日子来了。
叶海塌进大门走了两步定住不动,闭眼长嘘,一句话不言语。
门外齐刷刷进来四个家丁,二话不说将叶棠儿主仆二人扣在地上。
“父亲,这是何意?”
本心心喜喜等着叶海来给她这香灵居添办点什么,或者给她些银钱去买些好看的衣裳首饰什么的,结果却等来这。
叶棠儿接受不了,必须问个明白。
可叶海不答话,转身走在前头,径直来到了祠堂。
家丁将叶棠儿和艾草两人强行按压在地上跪着,门外又踏进两个家丁,手里拿的长鞭。
叶府家规,凡已婚配或未婚配者,私通奸邪之人,辱门风,长鞭五十!
叶棠儿脸都吓绿了,有些想哭。家规她早已背熟,现在老远看着家丁手里的黑长鞭。只觉得后背发凉,大脑充血。
艾草吓的赶紧朝叶海磕头求情:“老爷,老爷,我们没做错什么,老爷饶命。”
长鞭五十,又是两个弱女子。不知能不能挨过今晚看明天的日出。
“我对不住你,没教育好棠儿。如今都学会扯谎整日整日的不回家了,还私通……。”
偌大的祠堂,独独不见艾草。
唐以文一个箭步走过去抢过叶棠儿抱起来走出去。
眼里明明是心疼的泪水,却透露着一股子杀气,冷咧咧的。
望的人后背发凉。
叶海赶忙过去想接过来叶棠儿,却被唐以文呵斥一句道:“她究竟是不是你和你最爱的心上人所生?”
言罢般着叶棠儿走出祠堂。
叶海愣在原地,这话,自从赵姨娘死后,他就一直说给自己听。
除了他没人知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唐以文是个重生而来的。上一世他叶海是怎么对待叶棠儿的,他尽收眼底。
叶棠儿醉酒时经常说的是:“老天,我问问你,我究竟是不是我娘和我爹所生?是不是?”
每每到这,都要朝天撒泼一番。指着月亮骂星星,直到天上没什么可骂的解气了才停下。
叶海嘴角往下,突然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笑了起来。
似苦笑,似开心的笑,似嘲讽的笑。
就是没有听出自责的笑。
“唉,少将军这是做什么?”三人在祠堂外阁楼间相遇。
林氏一脸不知所以然,怎么叶棠儿没有被关进密室?唐以文怎么会抱着她?为什么看上去两人那么自然,有夫妻相?
废话,人家本来就是夫妻。
叶千香鼓着腮帮子直跺脚。
林氏一只手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追了几步喊道:“少将军,我闺女儿的婚事定吗?要不还是按照媒婆说的,这月初八?少将军。”
唐以文停下脚步,只给母女俩一个高大的背影,冷哼道:“我娶的人,什么日子都是好的。”
说完走了,直出了叶府。
“将军,这?”
门口的男子是他的贴身护卫三水,长的清秀,但是个一打十的冷血怪物。
“上车,回府。”
三水从未见过唐以文这焦急心切的,哪怕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厮杀,哪怕敌人凶猛,这一战胜的几率极小。
三水驾着马车,挥动鞭子打马屁股的频率是平时的两倍。
唐以文着急的事,他也着急。
华丽的马车,怎么看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的。但马车的顶棚盖四角却飘荡着粉色的丝娟花,不仅违和,而且难看。
没有别的原因,上一世死的窝囊。几次去叶府拜访,都未见的叶棠儿的身影。有意无意询问叶海女儿的年纪,都还太小。
这事唐以文就暂时搁置了,心里还是放不下,于是就在日常出行的马车上挂了叶棠儿最喜欢的粉色丝娟花。一来每次坐马车见到这花时,就好像叶棠儿陪着她一样。
二来嘛,可以帮他挡一些桃花。这城中多数待字闺中的女子,都对这个从一个落榜小秀才突然杀成少将军的人许了芳心。
可每每看的人家马车上挂着女子的粉色丝娟花,就退避三舍。
这也给唐以文省去很多麻烦。
“吁。”
马车还未停稳,唐以文就紧抱着叶棠儿进府了:“快去叫秋大夫来。”
秋大夫是他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直在府中替他治伤。
“回少将军,这位小姐伤的不轻,要好生休养些日子才可回复,至于以后会不会留疤就难说了,切记伤口不能碰水。”
秋大夫说完福身回院子里配药去了。
这少将军府的院子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都是些唐以文的兵器,刀枪棍棒的一应俱全。后院则都是秋大夫晒的药,什么味道都有,掺杂在一起,难闻的很。
因为后院除了少将军府上的人,其余人是一句不准入内的。所以就以至于围墙外过路的百姓以为少将军府暗地里做起了卖药的勾当,还有些百姓口口相传说唐以文患了恶疾,所以这少将军府天天闻的一大股子药味。
三水嘴斜暼了下道:“将军可要我送这姑娘回去?”
三水这句话在心里已经憋了好久了,一直纠结说不说的问题。说吧,他真是怕唐以文生气,毕竟头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不说吧,这孤男寡女的,男未娶女未嫁,被人说了闲话去,都是伤名声的。
没想到唐以文非但不生气,还帮叶棠儿盖好被子道:“你去叶府,告诉叶海,她女儿,死了!”
“死……死了?”
三水不是一般的惊讶,下巴都快掉了,当然手里拿着的佩剑也差点掉了。
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不过是伤的重些,怎么就说死了呢?
唐以文早就想斩断叶棠儿和叶府的关系了,奈何上一世叶棠儿心软的紧,他也爱妻心切。
也就在叶府欺压叶棠儿时,说两句狠话,仅此而已。
这一世逮着机会,就快刀斩乱麻了。
三水看着唐以文一脸严肃,不像是说梦话。抱拳走了。
唐以文撵走屋里伺候的丫鬟,他想好好看看叶棠儿,许久未见的,想的哭。
唐以文看够了,就背对叶棠儿坐着,双手撑在大腿上看着窗外,一个人自言自语道:“上辈子我就不该让你再和叶府有联系,他们哪里还当你是家人。也是我无能,让岭桑国公主……太无能,太窝囊。所以这一世醒来,我就找了师傅,没白天没黑夜的练剑,练枪。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练成了。于是我放下圣贤书,去兵营报名了,我原以为我是多么有天赋。可到了沙场我才知道,我哪里有什么天赋,不过是遇到一个骗子师傅,故意教我些皮毛罢了。我打不过敌人,我看着一刀又一刀朝我砍来,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害怕也没用,我需要拿起刀。”
说着停了下,长叹一声。
唐以文没注意到,叶棠儿眼睛动了下。
“于是我拼命的练,拼命的杀,我将所有精力投进去,我去找军师指导,找将军指导。终于我成了一个白袍小将,一直到今天坐上少将军的座椅,我才敢去打听你的消息,但我没想到叶海和林氏那两个混账居然还有个女儿。”
唐以文说着哽咽了下:“还好我没等到初八,今天就去找你。不然我真害怕到时候他们狸猫换太子把你妹妹嫁给我了。”
后面的话,叶海说不出口了,饶是说了私通野男人,被府里奴才们也是看了笑话。
“打。”
很淡的一句。
“啪~”
“啊~”
“……”
长鞭随着家丁手里的挥动,响彻整个祠堂。长鞭落在叶棠儿后背,直一鞭就把她打趴下。后背的衣服迸开,肉也被划开,血还来不及冒出多少,又是一鞭。
长鞭响声,叶棠儿和艾草的痛苦哭声交杂着,直传到林氏房里。
林氏磕着瓜子喝着玫瑰香茶,跷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耳朵再动一动,听听叶棠儿痛苦的叫声。眉开眼笑,嘴都合不拢,开心的不行。
“老爷,唐少将军来了。”
叶海将赵姨娘的牌位轻放回去,看了一眼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的叶棠儿。转过眼去接待唐以文了。
“什么风把唐少将军吹来了,啊,哈哈哈。”几身爽朗的笑声全然看不出他刚刚凶神恶煞怒火朝天的样子。
“下聘礼。”唐以文抱拳,面上没有过多表情。
叶海这才看到堂厅里已经摆满了红色的礼盒,他自走过去掀开一个大红箱子。入眼的是京城最好的丝绣楼的精品真丝绣金花布匹。
“少将军这又是何必呢,我家女儿千香虽还是不懂事的很。但也算贤惠,我们小户人家赔不了这么多的嫁妆。”
叶海只是客气,但是说漏了。
这时一个水青色丫鬟服的丫头端了茶来,端敬的放在两人桌前。
“千香?我下聘的是叶府叶棠儿。”
本高兴的叶海,正叫了丫鬟去喊叶千香出来。话还没出口,听的唐以文一句庶女,这可就难办了。
“啊~”
一声极其痛苦的声音划破叶府,像烟花一样绽放在半空。
不同的是烟花绽放是一瞬间的美,叶棠儿痛苦声的绽放是林氏故意安排人下了黑手。
看门的家丁,才一见的唐以文来了,就赶紧去通报了林氏。林氏这才让人使劲打,下黑手打叶棠儿主仆,目的就是两二人打昏迷过去。
“唐少将军来了,晚来迎接,恕罪恕罪。”叶千香扶着林氏慢慢走进来,一脸赔笑着。
叶千香只敢看一眼唐以文,就赶紧羞涩的低下头。双颊微红,是少女的春心荡漾了。
“你出来做什么?”
“我未来女婿来了,自是要亲自出来接待的。”
唐以文起身抱拳又冷然坐下道:“劳请叶大人请叶小姐出来一叙。”
叶海有些为难:“这……”
林氏赶紧推了叶千香上前道:“这就是我闺女,承蒙少将军厚爱,这是我闺女的福气。”
叶千香食指互相绞着手帕,超级害羞的道:“奴家见过少将军。”
“少将军啊,媒婆不是算了,这月初八嘛?”
“我找的不是她。”唐以文显然是急了。
林氏一脸苦大仇深的的样子,就好像你看不上我女儿你是瞎。
能不急嘛,重生回来就想着赶紧抱紧自己媳妇回家热炕头。哪知平白无故冒出这个叶小姐,他害怕是他弄错了。
刚还在祠堂的家丁跑了来,欲张口,觉得唐以文在,就低在叶海耳边道:“大小姐昏了。”
唐以文说着慢慢从床上滑落下地,就这么席地而坐坐在地上,慢慢道:“棠儿,我以为成了少将军,你爹会怕我,岭桑国公主会怕我,哪怕圣上……又或者不怕我,哪怕只是一点点怕我,我都觉得值了。”
唐以文左一句右一句说着,叶棠儿刚睁开眼睛醒来,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你说什么?”叶棠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
唐以文听叶棠儿的声音,立马抬头惊讶的睁大双眼,瞳孔放大。
也是一瞬间转头,望着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弯着嘴等着他的回答。
唐以文不由得喜出望外:“棠儿,你醒了,太好了。”
唐以文才高兴没几秒钟,伸出舌头舔了下下嘴唇,尴尬的抬手掩了两声起身道:“叶小姐您醒了,一会儿我让三水送您回府。”
叶棠儿只是心里重复了句:“三水,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可她自己没注意的是,她是心里想的这句话,却说出来口。
门嘎吱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人抱拳尴尬的立在原地不动弹。
“通知到了吗?”唐以文信步走去一旁的红木桌前坐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提起白色丝娟布上的青瓷壶倒了杯茶水吹着道。
“回将军,话带到了,可……”
唐以文喝了口热茶道:“说吧。”
像是得到什么命令一样道:“将军,话已经带到,可叶老爷说死了清净。还说劳烦将军今晚多多照看,明日就派家仆来收尸。”
唐以文闭眼微点了下头,睫毛如扇般好看的紧。
叶棠儿听得这话,连忙手撑着身体起来急切的询问:“什么收尸?我爹说什么死了清净?”
叶棠儿想是没反应过来,她刚刚说的三水好久没听到这名字之类的话,被人家本尊听到的尴尬。这会子只听得三水说什么叶老爷说死了清净之类的话焦急起来。
三水面上有些为难,一双黑眸斜看去唐以文不做声回答。
唐以文放下茶杯起身冷道:“叶小姐,您父亲说明日给您收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想是小姐的家事,我等外人无法参与的。”
说完走至门边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冷丢一句:“叶小姐若是觉得方便,可在寒舍住下,明日我自派人送您安全回家。若是不便,现在也可以送您回府。”
叶棠儿一愣,才见面就要撵她走。
她的记忆里,从没见过唐以文这般冷的模样。
要说叶棠儿愣在原地不说话,看三水。
三水整个人就显露出一个字,懵。明明刚刚才给她说了让他去通知人姑娘得父亲。说人家闺女儿死了,这会子人家爹明天要过来收尸了,让他送人姑娘回去。
三水心里摸摸擦汗水,好家伙,这样真的不会被人家父亲暴打一顿吗?他要怎么和人家说人家闺女儿没死。
心里又开始默默练习起来:“嗨,叶老爷,哈哈哈,刚刚和您老人家开玩笑的,您的闺女儿没死,就是伤的重了点,闺女儿还您,哈哈哈哈,祝您生活愉快,拜拜。”
三水使劲摇了摇头,这不是他的作风。
“叶老爷,您闺女儿,还您!刚刚说您老人家闺女儿死了纯粹就是开玩笑,您老家莫怪!”
三水又摇头,这也说不出口啊。他还在纠结怎么和人家开口时,叶棠儿开口道:“唐少将军,我想在府上多住几日,不知道可不可以。”
三水率先拍手道:“可以,姑娘,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三水他能不高兴吗,不用想什么理由去给人家爹了。
唐以文什么话也没说拂袖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屋里的人。
谁也没看到唐以文的正面那个开心的小表情。
也是哈,自己媳妇儿好久没见着了。如今见到了,媳妇儿还自己主动留下过夜,能不开心嘛。
三水连忙朝叶棠儿抱拳行了个礼就连忙出去了,走的有些慌张,撞了门框一下,鼻子撞的生疼。也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迅速出门左转揉鼻子。
三水跟着唐以文时间长了,唐以文不近女色,他也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近女色了。再加上刚刚那尴尬的事情,三水巴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屋里只留下叶棠儿一个人,她自顾躺下嘴里呢喃道:“以前你不是状元郎嘛,现在怎么成了少将军了?怎么我重活一世都不一样了?”
正惆怅呢,进来两个粉绿齐胸襦裙的丫鬟,头上的双螺发髻显的可爱娇小。都戴的一水的淡水珍珠排插,和一朵娇小的粉色丝娟花。
叶棠儿只是打量了一眼就别过眼心里嘀咕:“还挺好看。”
心里才嘀咕完,一句不对劲涌上心头。双眼瞪大,瞳孔急缩,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直起身子询问道:“姑娘,你们头上的丝娟花?”
其中年龄稍微小些的女子福身回道:“姑娘是问这个吗?”说着信手从头上取下那粉色丝娟花,这才得以看清楚些。
“对对对,就是这个,这个是你们每个人都戴吗?谁让你们戴的?”
叶棠儿有些急切想知道答案,语气稍微快了些,这也吓的两个丫鬟立马跪地道:“姑娘,您切莫怪罪,这是少将军上戴的。”
城中有个规矩,因为丝娟花名贵,所以只能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才能佩戴。要是哪家的丫鬟仆人又或者是穷苦人家的百姓戴了,是要遭人骂的。
骂的是不守妇道,不勤俭持家云云的。总之就是什么话能够凸显能戴丝娟花的人高贵身份,就是什么话骂出来。
而唐以文的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头上都有一朵粉色小丝娟花。
两个丫鬟年纪小,怯生生的,又没被其他人骂过。从来都是听说戴了丝娟花上街会被骂,所以她们只是在府里佩戴,心里都非常感谢唐以文。
但是唐以文的心思却不和她们一样。
两个人知道能进少将军府的女子定是不同寻常的,这被叶棠儿一问,更加害怕是上门责骂她们戴花的事。
“是少将军要求我们佩戴的。”
叶棠儿一字一句细道:“唐少将军让你们佩戴的?”
两个丫鬟使劲点了下头不说话,但是委屈的眼神已经告诉叶棠儿她俩现在有多害怕了。
叶棠儿见的俩人这般模样,噗呲笑出声道:“我没说指责你们骂你们的,起来吧。你们这般给我行礼,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小姐。”
叶棠儿心里猜了个大概,但还是不敢确定真如她所想那样。
她猜想唐以文或许和她一样的经历,重生而活。
证据是唐以文知道她喜欢佩戴丝娟花,最是粉色她是喜欢的。
但是叶棠儿不敢确定她的猜想真真假假,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两个丫鬟听的叶棠儿说的一番话,才放松吐了口气起身给她换药。
“唉,我问你们,你们家少将军武功怎么样?”叶棠儿怒着嘴想知道答案。
两个丫鬟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嫩着声音回答道:“少将军武功很好的,几次三番拿下敌军脑袋,可是立功不少的。”
另一个丫鬟手上的活也没停,就小心插了句话反问叶棠儿道:“叶姑娘,您可是少将军府第一个女客人呢。”
叶棠儿心一惊道:“什么?第一个?你们家少将军他……他……他不近女色吗?”话说到最后声音是越来越小,她怕说错什么话,给人听了去,毕竟她自己人还在人家的地盘呢。
万事小心最好。
“叶姑娘不知道吗?”一个小小的脑袋里装了大大的疑问,丫鬟疑问的紧。在这城中,谁不知道唐以文相貌娇好,却是一座高冷冰山,尤其不近女色。
叶棠儿摇了摇头,突然伤口处传来一阵撕心累肺的疼痛感。
“嘶~”
“不好意思,叶姑娘,小香,你轻点。”说完又小声交耳道:“弄伤了叶姑娘,咱俩明天还要不要活了。”
话里语气间皆是害怕。
叶棠儿赶忙咬牙忍住疼痛,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不怪你们,是我自己乱动了,真的没事,其实不是很痛的。”说完嘴角摆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一看就假的不行,还是咬牙切齿忍着痛说的话,摆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叶棠儿疯了。
没一会儿,两个丫鬟药上好了,给叶棠儿穿好衣服就准备退下不叨扰她休息。还在收拾时,叶棠儿询问道:“和我一起进府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两个丫鬟想了想,也不知道想什么摇了摇头。
叶棠儿以为是她没表述清楚,又更加详细道:“这么高,这么瘦,她叫艾草,和我受一样的伤的。”越说越激动,因为屋里四下环顾一番她都没看到艾草的影子。
两个丫鬟还是摇头,福身准备下去。
叶棠儿立马叫住道:“你们是没见着还是她出什么事儿了?”
满脸的焦急担心。
叫小香的丫鬟停下脚道:“叶姑娘,少将军只带了您一个女子回来,我们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另一个丫鬟附和着点头表示同意小香的说法。
两人又再次福身关上门退下去了道:“姑娘好生休息,要是有什么事儿,叫我们就行。”
叶棠儿急了,只她一个人来了唐以文这里的话,那就代表着艾草现在很有可能在林氏的魔爪里。想到这里她更加担心了,连忙起身下床,可是伤口的巨痛传来,使得她跌下床。
而门早已经合上,此刻叶棠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们怎么做事儿的?不是说的你们俩好好伺候照顾着叶姑娘就行嘛,要是叶姑娘出了什么差错,我看少将军不剥了你俩的皮。”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周管家,我们也是丁嬷嬷安排的,她老人家就只让我们上药,还再三嘱咐上完药必须走人。”
是刚刚那两个丫鬟的声音,不过听上去也委屈的很。
“丁嬷嬷,丁嬷嬷,这府里谁说了算你们心里还要盘算吗?少将军怎么交代的。”说话间门被扣响:“叶姑娘,老奴给您安排了两个丫鬟,有什么事儿吩咐她们就行,少将军特意交待过,把这里当作你自己家就行,别太拘谨。”
还不等叶棠儿想好什么措辞回答,两个丫鬟就推门进来。
刚一推门,只见的叶棠儿连人带被子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模样,着实吓的不轻。
“叶姑娘,叶姑娘。”两个丫鬟连忙过去扶起叶棠儿回到床上坐下,两人皆是满脸的害怕加内疚。
害怕的是旁边的管家在场,脸黑的跟什么一样。旁人看不出来,其实周管家内心也害怕。
唐少将军好不容易带了个女子回来,下人却没看好,这让唐以文知道了,还不知道他们的屁股有事没事呢。
“没事没事,麻烦送我回家。”叶棠儿是一脸的担忧。
她担心艾草会出什么意外,毕竟林氏真的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这……”三人面露难色。
叶棠儿也看出了三人为难之处,道:“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说着憋了口气直起身子准备下床出门。
两个丫鬟尽力阻拦都未果,只好看向周管家。而周管家此刻也是眉毛胡子拧在一起,难看的要命。
“叶姑娘,你这般回府,我们……我们不好交代的。”
叶棠儿顿了下,不紧不慢道:“没关系,我父亲为人和善的很,不会计较这些的。”
叶棠儿以为这些人都是怕她父亲,便说了这话,其实这话她也有另一番意思。就是她在叶府是个透明的存在,谁都可以欺负她不用负责,更加不用担心叶府的谁谁谁谁会找上门来质问或者打一架之类的。
一点不用担心。
不过显然叶棠儿是想错地方了。
周管家赶忙好言相劝的坐下,让两个丫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则去禀报唐以文了。
“少将军,我实在拦不住,叶姑娘非要回府,听丫鬟们她的什么人还在叶府,而且叶姑娘看上去很担心的样子。”
唐以文道:“去叶府接艾草姑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