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上钩了,却不是袁秘,而是许卲。
从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那个叛徒唐周身上得来的符箓和丹药十分有效,用在袁秘身上,效果几乎算得上是立竿见影,原本气若游丝的袁秘,竟然一天天好转起来。
没几天的工夫,袁秘就能下床走动,第一件事,就是去许卲府上拜谢。
袁秘和许卲的一举一动,都被严密监控。
袁秘回来后,就闭门不出。翌日,两人从许卲家里出门,往沛国国都相县赶去。
两人不走大道,避开新阳诸城,而是走远路,一路疾行。
这一日夜间,两人赶到下城父聚歇下,准备次日渡过涟水,进入沛国境内。
唐龙和魏翱在此已等候多时。
坐镇此处的是吴霸,原本是黄巾军渠帅何仪帐下的副渠帅,如今黄邵和何仪分别镇守思善和城父两城,吴霸就在下城父聚屯守。
一得知那两人入下城父聚歇下,吴霸就急忙亲自来报,末了建言道:“掌教,待我去抓了此二人前来就是!”
唐龙摆手道:“不可。你就当没这回事即可,我和伯阳先生一起去。”
下城父聚不是城池,而是一处市镇,这里也是渡过涟水的一处渡口,往来沛国和汝南的商旅,不走这个渡口,就得往上游的城父县过河。
客栈有好几家,规模还都不小。
唐龙和魏翱一身便服,走进最大的那家悦来客栈,刚要找掌柜询问,就听到楼梯口脚步声响,而后陡然停在那里。
唐龙转头看去,正与那个大汉目光对视。
这人身材高大,却长得丰神俊朗。在得知此两人去了许卲府上,然后又急急离开时,只知道此人名叫李逵,却没想到,此人竟然是那日在许卲府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人。
李逵也认出唐龙来,脸现疑惑。
唐龙上前去,哈哈一笑拱手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幸会,幸会!”
“尊驾是……?”李逵还不知道唐龙的身份,愕然问道。
唐龙说道:“请借一步说话。”
李逵瞅瞅唐龙,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唐龙出门,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与几队巡逻兵卒擦肩而过,进到一座宅院里头。
宅院里没有什么人,冷清得很。
“坐!”唐龙如主人一般做派,伸手招呼李逵和同伴坐下。
李逵很是奇怪,问道:“在子将府上,在下曾与尊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尚不知尊驾尊姓大名?”
“子将先生没有告诉你?”唐龙问道。
李逵摇头。
“那就难怪了。”唐龙笑呵呵说道,“子将先生是让你二位去相县送信的吧。”
话音未落,李逵从座位上惊起,不可置信看着唐龙。
“你……你是……”
唐龙安然坐在那里,点点头道:“看来你是猜到我是什么人了。”
李逵满脸惊疑不定,又扭头往身后门外看了看,还没有所动作,唐龙接着说道,“不用看了,整个下城父聚,都是我的人。还有思善和城父二城,也都是在我掌控之中。坐吧,我在这里等候两位已有多时,除非两位能插翅飞过去,不然我们终究是会碰面的。”
李逵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重新回座位上做好,沉声问道:“尊驾意欲何为?”
“相县,沛国!”唐龙直截了当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子将先生是让你去相县送信的吧。”
“是。”李逵答道,很是干脆。
“很好!”唐龙答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李逵苦笑着摇头反问道:“尊驾准备怎么办?”
唐龙伸出手,说道:“把子将先生和袁秘的书信交给我就是了。”
“如果我说不呢?”李逵双眉一抖,说道。
唐龙说道:“那就休怪我用强。”
李逵仰头朝天,长长幽叹一声,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尊驾如此棋高一着,我也只能自认不如。书信在此,尊驾拿去便是。”
魏翱双眼一缩,唐龙也是心中一动,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么简单?!
莫非有诈?
不过转念一想,唐龙也就放下这个念头。许卲虽然名气甚大,观人望气之术的确很神奇,但却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自保之力。随便一队兵卒,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个李逵,既然是许卲的好友,想必也是如此。
此刻见事不可为,也就输得光明磊落,也属正常。
魏翱上前接过两封书信,交给唐龙。
唐龙拆开来,仔细看了一遍,又递给魏翱看了一遍,没有什么疑点,长吁一口气,哈哈一笑道:“委屈两位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待我拿下相县,两位即可自行请便。”
李逵两人离去,魏翱把书信交还给唐龙,无奈苦笑道:“这个许卲还真是用心良苦,竟然叮嘱国相袁忠务要紧闭城门,以防贼寇混入城中,以待朝廷大军至。”
“是啊。”唐龙收起书信,说道,“不过他想必想不到,我一直在盯着他,在中途刧了信使。”
中途劫持信使,冒充信使混入城中,打开城门,这一套唐龙已是屡试不爽,屡屡得手。
这一次,轮到沛国国都相县了。
……
凭借着许卲的名头和信物,唐龙和魏翱两人很顺利地就入了城。
相县城里一片宁静,一点也没有天下大乱的样子,就连行人,也都从容淡定得很。
有人带着唐龙两人径直进到国相袁忠的府衙。
袁忠年过半百,身材瘦削,双眼炯炯有神,上下打量着唐龙和魏翱两人,接过书信,仔细读过几遍,这才抬头沉声问道:“这是子将先生嘱你二人送来的?”
“是!”唐龙答道。
就在他低头答话时,身上如有一道无形的厉芒刺中,不由得心中一惊。
这种情形,他已不是第一次碰到。上次在雎阳刺杀豪强李永时,典韦扮做马车夫,就曾带给他这般如有实质般的压力。
这是个高手!
只可能是坐在国相袁忠下手的那个汉子,长相与袁忠比起来,算得上是普通,穿着也颇为普通,毫不起眼。
唐龙没有任何反应,静待袁忠吭声。
袁忠沉声说道:“近日天下大乱,贼寇四起,真没想到,你这个贼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孤身入城,谋夺相县!”
唐龙一颗心直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