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点了点头,两人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到了家。卫燃将卫予铺盖好后,掩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哧—”卫燃点亮了灯盏,昏暗的房间亮起了暖黄的光,映衬出一个瘦削的跪在地上的女子身影。
“请夫人罚。”
卫燃拿起半月壶,清泉叮叮咚咚从壶中倒入杯中,氤氲了一杯好茶。
“火是谁放的,查出来了吗?”
念儿愣了愣,本来以为夫人会因小主子置入险地而大发雷霆,肯定会把自己丢进黑室,谁知道夫人开口问的,竟是起火的事情。
“奴婢还未查出,阿江那边这两天应该会有消息。”念儿诚恳道,“只是奴婢不明白,这火放的明明帮了夫人,您为何如此在意帮助之人是谁?”
卫燃眯了眯眼睛,帮助?不见得吧!
在那男子问自己儿子多大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走水”的叫嚷声,还一路朝着山羊胡子的店铺这边来,甭管是哪个蠢蛋,第一反应都是“怎么这么巧就走水了”的心理活动吧?
况且前两天刚下过几天雨,地面潮湿阴冷,走水?走水你个头啊!
那个臭男人翻窗跳走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丢下了四个字。
“后会有期。”
见鬼的后会有期!
卫燃咬咬牙,这哪是念儿说的“好心人”的帮助,绝对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外面的老榕树上有人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喃喃自语:“怎么感觉好像感冒了...唉,老六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的红枣玉泥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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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融融,万籁俱静,东陵游相府内,一抹白色的身影晃入游相寝室,点亮了外室的灯火。
“主子,四更了。”清脆的声音隔着屏风传了过来。
“知道了。”内室传来了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云希站在屏风前,眼眸低垂。
听说之前有个爱慕主子的婢女,深夜溜进了游相的房间,当晚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第二天下人前的大房门口上,吊着她血淋淋的头,表情狰狞的瞪视着前方。
自此,再无下人敢肖想这位言笑晏晏温和待人的丞相大人了。
当然,除了...她。
“进来吧。”慵懒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困意,云希嘴角勾起最动人的笑容,从容大方的带着身后的一排婢女走进内室。
“主子昨晚睡得可好?”云希从婢女手中接过毛巾,放进温热的水中,绞尽了水,双手奉给身着中衣的男子。
“尚可。”游墨旻接过毛巾,想着昨晚做的梦,忽然问道,“昨晚南越那边可来消息了?”
云希的笑容僵了僵,她双手交叠,“主子料事如神,昨晚南越的确传来了消息。”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卷黑金纸,递给面前的男子。
“昨晚送信来的人看主子在休息,便将此信托付给我,让我转交给您。”
游墨旻看了她半晌,抽过那卷密信,“以后无论我在做什么,只要南越来的信,直接递到我面前!”说罢,随意的摆摆手,让她们都出去。
云希垂下眸子,福了福身,带着婢女慢步退了出去。
游墨旻坐在桌前,拆开前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束带的红印,没有被中途打开的痕迹,红印完好无损。
他慢慢的打开那卷黑金纸,休三熟悉的狗爬字映入眼帘。
“卫夫人前两日女扮男装前往屠嵩山采药,儿子在家中把所有的椅子里里外外拆了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游墨旻把纸完全摊开,终于看到了最后一行小字。
“竹编的椅子最结实!”
“咔嚓——”红木的雕花细圈椅震出了一道裂痕,游墨旻黑着脸,刷刷的在纸上回了几个大字,丢出门外。
“送信给休三!”
“是。”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纤纤玉手捡起黑金纸,揣进袖中,扬长而去。
等到“咕咕咕”的信鸽带着那卷黑金纸飘洋过海飞到休三躺着的大榕树上时,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休三吐掉了嚼在嘴里的尾巴草,兴冲冲的打开了纸,看清纸上飞舞的大字,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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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康都,楚府。
绕过重重的回廊和假山,转入楚府的核心地带,是锦衣卫使楚颉的寝殿。推开门可以闻到浓重的有点冲鼻的檀香味,似乎是为了掩盖其他的味道而故意点上的。
再往里走可以看到一张素雅的大床,锦罗花的条纹被充满肌肉的手臂斜撑着压塌了一边,墨色柔顺的长发挡住了男人精壮的上身,整个人靠坐在床头,香汗淋漓的传来阵阵忍耐的呻吟声。
再往下看,似乎还有个跪坐在地上的男人,尽管是快入冬的天气,汗水还是浸润了他的脸颊,更显得面若桃花。
“呼——”跪坐在地上的男人长舒一口气,晃了晃酸疼的双手,“好了。”
双肘撑在床上的男子面色苍白,扯了扯干裂的嘴角:“多谢。”
宇文白翻了个白眼,揉着酸疼的捏了两个时辰针的手,没好气的说:“锦衣卫大人,我们现在只欠你一次人情了!”
楚颉笑了笑,干裂的嘴角传来一阵刺痛,“没错。”
自太祖年间,宇文家族就是各大家族中的一份子,以一手好医术在各大家族间名气远扬,当年宇文家族中的智者和楚家家主一见如故,并相互立下约定,百年内两家每代子孙都要有一对结为夫妻,不得毁约。同时,宇文家得到了楚家关键性的一票,被推选为六大家族之首,给予了楚家家主使唤宇文家族后辈的三次权利。
楚颉用了两次,都是用在刀刃上。
第一次是救当今圣上,当时的三皇子挥兵造反后还不忘行刺当时还是太子的大皇子,眼见就要阖眼了,是他请出了宇文白。第二次,就是用在自己身上。
那天,他故意传出秘方在他这里的消息,同时让解风等人去做另一件事,这样方便李长运来截取秘方,这厮刁钻狡猾,差点着了他的道,最后自己强撑着飞离了包围圈。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小小的药铺竟然还有藏龙卧虎的神医,一手医术和宇文家族不相上下,让他好了大半。最让他惊讶的莫过于那个黝黑肥胖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利落的伸手,出手狠辣歹毒,招招逼中要害。
刚制住他们,想要问出点什么就被打搅了,只能从后窗飞离,谁知竟设下了陷阱,腹部中了一箭,箭上还有剧毒,他强撑着一口气,赶回了楚府。
醒来就看到宇文白臭着一张脸,让他按他的要求坐好,他要清理创口,缝线处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