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子看着已经昏迷，侧卧在床上的阿江，检查了他手臂上的毒素，又把了把脉，“望闻问切”行医之法用了个遍，最后神色黯淡的摇了摇头。

“钱不够？”湖蓝甩了甩手中的银票。

“你小丫头骗子别捣乱，我是那种人嘛！”山羊胡子挤眉弄眼的让她把银票收好，看向一脸严肃的卫燃，“我救不了。”

卫燃颔首，让他接着说下去。

“这个毒，我年轻的时候在我师傅那里见过，这是毒物中的两种至毒之物，雷公藤和番木鳖组合在一起的毒物，而且有极强的粘性，一旦沾染，必定会进入五脏六腑，”他抿了口茶，“我看你们也封住了他的穴道，这只能撑半天，最多一天，他就一命呜呼了。”

“我要的是能救他的法子。”不是听你在这说废话的。

山羊胡子抹了抹自己越发顺滑的胡子，“为今之计，只有去找到解药，否则别无他法。”

卫燃听着，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之前听念儿和阿江断断续续讲的经过，看来这毒是在锦衣卫府内中的，但这一来一去，最少要两天才能回来。

山羊胡子好像看出了她的疑虑，慢慢道：“我虽不能救他，但前几日刚好研发出了新的延缓毒素的药物，可以帮你控制三天，如果三天内拿不到解药，他必死无疑。”说着他咂咂嘴，“当然了，这个费用嘛……”

“湖蓝，给他。”

银票到手，延缓毒素的药也马上给阿江服下了，他气色好了些。

“切记，三天内!”山羊胡子带着银票哼着歌走了。

卫燃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阿江，想起当日那个沉默的少年，脸上虽然脏脏的，眼里却闪着希望的光。

“你能给我们饭吃？”

“你愿意学，就有饭吃。”

“我愿意，我真的愿意。”呜咽着眼泪都出来了。

那个哭泣的少年从什么都不会，到变成了清楼的二把手，就再也没哭过了，起码没在她面前哭过。他沉着，勇敢，是一个有耐心，有责任心的清楼二把手。

她不能失去他。

卫燃抿着唇，“念儿，你过来。”

她事无巨细的将事情安排好，照顾阿江的事情交给了念儿，自己决定去康都。

拿解药。

“可是……您如果……”念儿急了，万一出事怎么办，“还是多带几个人吧。”

卫燃本想拒绝，这次能否全身而退还不一定，她不想把全部身家暴露在别人眼前，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让瑶姬跟我去。”

如果拿到了解药，阿江知道是瑶姬给他拿回来的，应该会很开心吧。

卫燃想着，脸色也好了许多。

“告诉瑶姬，三个时辰后出发，让她抓紧休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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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冷风刮过面颊，扬起乌黑发亮的秀发，女子身着红色绒点绣服，眯着湛蓝的眼眸，一言不发的骑着快马冲向前方，个子高些的男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甩动马鞭，紧随其后，一黑一红的身影在山道间出没，快速的往康都方向前进。

没错，在前方的正是瑶姬，后方的男子扮相的正是卫燃。

卫燃看着前方沉默着的瑶姬，只当她是担心阿江的安危，于是甩动鞭子追上去与她平齐，微微侧头。

“我们一定会拿到解药，他会没事的！”

瑶姬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目光让卫燃一愣，瑶姬眼神一转，“多谢楼主愿为阿江出头。”

卫燃点点头，这是她应该做的，毕竟自己的下属，自己不护着，谁护着？

穿过幽暗的小道，冬日里的阳光终于暖暖的照在身上，两个人更是加快速度，争取今晚到达康都。

楚府——

解风行色匆匆的从府外回来，直奔锦衣卫使书房，“主子，来消息了。”

“进来。”冷冷的声音从内室传来，解风轻轻的带上房门。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解风出来之后急匆匆的带着信件离开，跟着一同离去的竟还有主子的贴身侍卫，休一。

下人们纷纷咋舌，从没见过休一离开过主子，这是出什么大事了？不过也没人敢在府内议论，锦衣卫，岂是可以随便传谣的？

戌时，卫燃和瑶姬终于赶到了康都，决定先找了间客栈住下。

“小二，两间上房！”卫燃轻呼一口气，拍了拍瑶姬的肩膀，“今晚你早些休息，明早再去。”

红衣女子点点头，沉默的跟着小二走上楼回房。

卫燃看着她的房间门关上，紧了紧衣衫，呵了呵冰冷的手，“真冷啊……”

又是一年冬天到了。

一天的日子足够漫长，四季的变换却是很快。

她想了想，叫小二给瑶姬的房间送点吃的，自己则在大厅内坐下，要了些点心和酒，驱驱寒。

一口酒，辛辣入喉，眼泪都要辣的流出来了，她就着花生米和点心吃了点，感觉胃里舒服多了，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脸上也有了微醺的红晕。

她决定了，自己去拿解药。

就在今晚。

她知道瑶姬的性子，如果她和自己去楚府，瑶姬绝对不愿意在门口望风，可能还要杀几个人才痛快，然而此时的一切都是为了解药。

杀人？

不值得犯险。

所以她决定自己去。

至于为什么把瑶姬叫过来，等拿到解药之后让瑶姬带回去，自然阿江是知道的。

美人的心愿都这么明显，还不赶快抱得美人归？

卫燃想着，眼里漫起了温柔的笑意，整个人笼罩在朦胧的烛光下，更显得眉眼动人，若梨花盛开，春风带着湿漉漉的泥土芳香拂向面庞，打哈欠的小二都看呆了眼，震惊之余挠挠头。

难道自己好男风……？

罪过罪过！

小二抹着眼睛回房了。

夜已深，冬日，正是补觉的好时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声音让趴在桌上差点睡着的卫燃一下子清醒过来，大厅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熄了，小二规律的打鼾的声音从隔壁客房传出，更显出冬日的凄冷。

卫燃裹上轻巧又保暖的大麾，用细细的皮带裹在身上，更显得身形挺拔，这次扮做男子，只得将银镯放在腰间当装饰品。至于上半身内里则用了裹胸，冬日穿的又比较多，谁也看不出是个真女子。

她推开门，屋外的寒风肆虐进了屋内，她看了眼已经熄灯的楼上，轻巧的跳上骏马，哒哒的向着楚府奔去。

而她本以为睡着的瑶姬，此刻正在楼上屋内，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里云起云灭，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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