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与修风的情谊,亦不必多说。
这万万年来,自打我做弼马温的时候就与他相了识。
那时他非要把他的晶玑**给我喂养。
我可如何喂养啊?那晶矶兽可是要喂食男仙之精血的啊!一来吧我不是男仙啊,二来吧我先天体弱多病啊,哪里能够每天这么放血?
我自是不肯,他便也打着喂养仙兽的名义,日日赖在我的兽宠司,一来二往的也便相熟了。虽是相熟了我也没大方到放血给他。
后来嬅弋王母让我做了那司戏仙子之后,梁修风他又跑过来要跟我学唱戏。
我自是欢喜的。毕竟我在天珠星上,并不喜与其他神仙应酬往来。与我投缘的神仙,也是寥寥无几。
梁修风吧,虽说不至于千好万好,但也是实实在在,被我定义为好仙友的人。
我心中的好仙友,可不是一同混吃混喝,一同饮酒作乐,一同处理政事的众仙友。
我心中的好仙友,便必定得是,平日里不一定要时时交流,但是关键时刻,当你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总是能够毫无推脱的站出来的。
而梁修风做的更好的一处就是,即便我不开口,他也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他帮忙。
就如同此时。
一下子扯远了。
我想说的不过是,若是雨浓仙子与我的修风好仙友在一起的话,我还是十二万分的欢喜的。
一个是小善又俏皮美丽的女仙,一个是大善又俊美聪明的男仙。真真是极好的缘配啊!
如此想着,我面上便流露出浓浓暖意。
我朝芜露仙子点头、微微一笑,又兴高采烈地上前去,牵着雨浓仙子的手,悦声道,“雨浓仙子,今日可有去往凡界布雨啊?”
雨浓仙子今日穿着一身暖红的仙衣,一双杏核眼亮晶晶的,噘着嘴答道:“回禀上神,刚刚布了雨回来。只是……无风,雨也没什么劲!”
说罢她还朝我做了个挑眉无奈的表情。
嘿!就说雨浓仙子果真俏皮得很吧!
我不免扑哧一笑,“雨浓仙子莫要着急,修风他就是害羞了!你瞧,他就坐在那里呢!”
我拿眼神,送了一个方向给她。
雨浓仙子朝我咩咩的笑,笑得杏眼弯弯。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小声的说了句“万分感激上神”之语。
我瞧着她与芜露仙子,一同朝梁修风那处走去的背影,欣慰甚甚。
心下不免唏嘘,不成想我这个清冷的上神,竟有一日,做起了这牵红绳的勾当。噫吁嚱,呜呼哀哉!牵红线之难,难于上青天!
“冰珠上神啊!不知您那新得的小仆人,身在何处啊?”八台仙尊坐在宴席之内,撸了撸他的白胡须,高声问道。
八台仙尊实在是比我年纪大,没想到却最是个没耐心的。
他又提高了些声调,眉飞色舞说:“上神啊!且与我等,老来无用之神仙,瞧上一瞧吧!如此,即便我等老仙,即刻魂归天地,也便无怨无悔了!”
“是啊是啊!”
“瞧上一瞧!”
“不知那天外来人如何了?”
众仙就像被点着了的火仗,呜哇哇的开始议论起来。
我既请了这些个神仙,来贺我新得小仆人,就没打算将他藏着掖着。倒是这些个神仙,未免也太急不可耐了。如今反倒弄得好像是我故意不让他们瞧了似的。
哼!我这个敏感的神,别的都好。就是不喜他人逼迫于我。
不过,心中不悦,却也不至于显在面上。
毕竟,即便我再如何不喜这些个神仙,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把这天珠星上的众仙都给得罪光。
我本就不善言辞,便也不多话。
只微微抿唇一笑,玉指朝那畫缺池中一指。
那银水龙便顺着我的手指,由池底破水而出!
莹莹晶晶的水珠溅起了腾腾的仙雾。那仙雾更是将这天珠上的玄光折成了七彩模样。
众神仙纷纷用仙法,给自己筑起了一道道仙障。
惊讶之声此起彼伏。
只见那银水龙蜿蜒盘旋在我这小院中,一身的银光,仿佛是须弥山那波光粼粼的天河披在了它的身上。
众仙皆唏嘘不已,又惊叹万分。各个左右攀谈议论,捋须扼腕。
“这就是那南蟾部洲之人么?”寤寐仙子自席中起身,尖利的声音高声问道。
她一身鹅黄色仙裙,娉娉婷婷长身而立,脸上一片嫉妒之情,被七彩天光照了个正着。
我心中料到不好,这个寤寐,只怕要出幺蛾子了!
就见那寤寐仙子抬头,疑惑的瞧了瞧那银水龙,笑问道:“我记得上神明明将手中的小狸猫,变幻成了人的模样呢!怎的如今却是一个坐骑了?据说上神对于灵力法力的掌控,还有些生涩。不知是否是出了什么岔子?”
生涩?你全家都生涩!
出岔子?我看你就快要出岔子!
我早说过,这寤寐仙子不是个善净的。
我看神、看仙、看人的眼光,一向都准得很。
她这哪里是来做客?明显就是来找我的茬,好看我的笑话的!女仙的嫉妒心,真真是可怕!
无奈她是客,我这个做东的主,也不好口出狂言。不过,这个寤寐,我是当真记住她了。今后必得有路子,落在我手里的时候,到时,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了她。
所以说,惹谁都别惹一个既聪明、又观察入微、又神力高绝的女上神,说的就是我!
我低头浅笑,“寤寐仙子好记性!不过仙子放心。我这小仆人身子好的很。只不过……不同于寤寐仙子的晨昏阁,我作为上神……住的这陶曦宫,按规制,已是给配了十个洒扫的小仆人,自是足足够用了!所以本上神就想着啊!不如让这狸猫人,偶尔也能化作一条水龙,也可以在洒扫之余,修习一些简单的法术,提高提高它的修为。难道不好吗?”
寤寐仙子被我说得一愣,也插不上话。无法,只得悻悻然,又坐了回去。
对啊!本就是她全无道理嘛!
我说罢,朝院子上空,轻轻挥了挥袖子,那盘腾在院子上空的银水龙,便在一团金银两照之光中,幻化回落墟的样子。
肤白胜雪,睫如巧扇,鼻梁高挺,薄唇轻抿。
他一身灰衣,端着一只手,挺拔地站立在畫缺池边,目光平静注视着前方,稳如巍巍山峦。
隔着些许距离,落墟深深的望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