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迎上清月沉缓不变的面色,道,“我如今只想知道救他的法子,其余的都不想知道。”
“真的?”清月微微偏头。
“好了好了!别那么沉重嘛清月!”我突然转换语气,“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他嘛?”
我把对嬅弋王母的那一招使了出来,轻轻摇摆着清月的手臂。
正所谓撒娇卖萌,无所不能。
显然,这一招对清月上神,可比对嬅弋王母要好用得多了!
只见清月终于不再凝重,笑得灿烂,“罢了罢了。我可拿你没了办法。救他嘛,只需……”
话还未说完,一股巨大的滔天水流,从半空中直扑向清月。我在震惊之中便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已被清月护在了怀中。
清月使了个护卫咒,就看见一只一人高的银色麒麟挡在我们身前。那滔天的水注撞在银色麒麟的身上,便如同水珠遇见了热,尽数蒸发消散,只留下空中浓重的水腥气。
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歹徒,胆敢偷袭清月!后来才晓得,原始我那不争气的银水龙,正练了好一口吐水术!
不得不承认,我已被这不争气的坐骑气得快要死掉。
我从清月怀中退出,朝池子大吼一声,“落墟你这是作甚!你这吐水术修得也太好了!你都吐咱们身上了!”
清月收了那银麒麟,低头替我抹了抹衣衫上溅着的水珠。
他笑道,“如今你还说他是一缕裂魂,灵力低微么?竟然胆敢如此这般偷袭两位上神?”
“啊哟哟!我只当出了什么事,这般热闹啊!”
一团耀眼的白光自墙头跳下。
梁修风边拍着身上的尘土边朝我们走过来。
我并未理会他。只顾着心念一动,召唤诀一指,便将那水中藏匿的银水龙换了人身,提上了岸。
落墟一身灰衣,湿漉漉的搭在身上。垂着头,沉默不语。
我又使了个仙法,一挥手,将他周身换干净了。
清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做这一切。
“啧啧啧。”梁修风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告状的好机会,“冰珠儿,想我梁修风上上次来你这院子,就是瞧见这落墟小仆人,意欲对你行不轨之事,于是便把他暴打了一顿。怎的没想到,现如今他还是贼心不死、冥顽不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胆子倒越发大了!竟敢对你和清月上神……”
“嗯?不轨之事?”
清月阴恻恻的重复这四个字。
我那个娘亲二舅舅耶!这个修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捅了马蜂窝了!我心里真恨不得在修风身上挖个洞,再钻进去,使劲戳戳戳。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的好冰珠儿。这清月上神我可得罪不起。只好将他的目标转投到旁人身上去啦!哈哈,我修风是不是绝顶聪明啊?
梁修风传音入密到我耳边。
但我分明看到清月眉头挑了一下。
估摸着这传音入密应是被截了胡了。
我白了梁修风一眼,也不理会垂头站着的落墟。只一声不吭,拉着清月转身就走。
一转眼,便一个幻化不见。
再出现,我和清月已站在一片云雾缭绕的阶级之上,天珠星的玉门就立在不远处。远处云团挤挤挨挨,就像河边靠留的小舟,停在那里等着各路神仙召唤。
天珠星上雾霭重重,脚下的青阶玉砖着实有些看不太清。
我眼睛仔细盯着脚下,气鼓鼓的朝前冲。
清月悠哉悠哉在后头跟着。
“清月,”我猛的回转身,差点跟他相向而撞。
“嗯?”
他倒也不惊,只笑看着我。
我气哼哼的说:“要不咱们别救他了。落墟他刚才分明就是故意的,当真是气死我了!”
就当是我杀了他吧,那又如何嘛。我冰珠儿从来不是白莲花,这数万年在我手下殒命的又不是没有!不过是一抹裂魂,也不知根知底。我当他是从我手中变幻而来的的身子,又是我的小仆人,便多将照顾他,还将他留在近前伺候。他倒好,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怎地?
“真不救了?”
“嗯真不救了!”
可是,话虽这么说,但是佛又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不管不顾,我的良心确实会不太舒服啊!
我心中转折。转眼,面上,便换了一张脸,从气愤到谄媚,不过须臾。
“嘿嘿!好清月!那你还是先说说呗!怎么个救命法。万一只是举手之劳,那我便举一个手呗,权当做个善事儿了!”我期期艾艾陪着笑脸。
“就知道你最心软!”清月无奈的笑看着我,伸出手在我头上揉了几把,而后便往袖兜里去掏了一支簪子出来。
“素灵簪?这不是嬅弋王母平日戴的?”我盯着簪子,惊讶道。
“嗯。这簪子有灵性。你将它戴上,便能看见那日落墟与嬅弋的谈话了。”
“嗯,好。”
我取过簪子。正要插进发髻里。
嗳慢着。清月既是知晓救人之法,莫不是也是如此得知?
“清月你戴了?”我偏偏头问他。
“是啊!”他点点头,理直气壮。
扑哧!
我没憋住笑。
踮起脚拿着簪子在他头上比划了两下。
“万万没想到啊!平日里清风朗月,如芝如兰的清月上神竟有……呃这般癖好!”
“莫要调皮!”清月抓过我的手,取过簪子,“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骗过嬅弋,说她头上生了好些白发,定要叫个小仆人好好的替她拔下。这才有机会弄了这簪子来。”
说罢便抬起袖子,将簪子与我戴上。
嬅弋王母的素灵簪果然是个有灵气的!一戴上,我便来到了那天的常勤殿。
不过我的视角却是那根簪子的视角,也就只能看见落墟,而看不见嬅弋王母的神色。
“冰珠儿已离开。你与我,有什么话。都尽管道来。”嬅弋王母语气沉沉,“溯光,你可是醒了?”
落墟缓缓抬起头,沉重的看着嬅弋王母,“从未沉睡,何谈苏醒呢?”
他苦笑一声,接着道,“况且,我坠落凡尘,碾踏成墟。从此我只叫落墟。溯光天人,再与我无关。”
“溯光!当年的事,还有许多……你并不知晓!”嬅弋王母焦急的声音。
“既然已是当年的事,知不知晓都已经不再重要!”落墟斩钉截铁打断,道,“嬅弋王母,如今落墟只想知道,冰珠……她为何不记得前尘往事?”
落墟一身灰衣,坦荡地立在那里,气势逼人得很。与我心中一直当做长辈的嬅弋王母站在一起,却是一点也不落下风。
反倒是嬅弋王母,对他倒有些慈爱过头的痕迹。
只听她叹气说:“冰珠当初只留下一丝正魂,性命能否缓回亦不可知。为着让她更好的恢复,清月和我一起将她记忆封了。你瞧她如今这般,难道不好?溯光!我求你!莫要再生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