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更!为卿卿泠泠的和氏璧+,感激!谢谢!)
伍氏惊诧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她怎么都想不到,像郑衡这种年纪的姑娘,竟然会知道先帝的皇贵妃。
现在是至佑十四年,距离先帝在位时已隔了那么久。世事流转人心淡漠,谁会记得十四年前的事?如今就连京兆的百姓,大概都忘了先帝的皇贵妃。
先帝最宠爱的皇贵妃,姓伍。
先帝突然驾崩,年轻的继后郑氏成为郑太后。没多久,郑太后便杀了皇贵妃伍氏,还下令诛了伍氏一族。
当时郑太后诛杀伍氏的理由是:伍氏与南景有勾连,乃叛国大罪,故全族当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世人皆以为郑太后为了报复泄愤,才给伍氏栽了这个罪名;世人还以为,朝官迫于郑太后的权势,才敢怒不敢言。
可是,侥幸逃出生天的妾室伍氏,却知道这个罪名是真的。伍家,的确与南景有勾连,事实上,伍家族人就是南景安放在大宣的棋子。
朝中的大臣都知道是真的,才噤声不语。不然,御史台那些官员早就出动弹劾了,岂会默由郑衡行事?
十四年了……十四年前的事情,还有多少人记得?为什么郑衡会知道?
“呜呜呜……”伍氏不能说话,只好不断挣扎着,拼命扭动着身子,表达着她的愤怒和惊诧。
“很惊讶?朝香暮籽虽然难得见到,却还是有人知道的。我倒很想知道,当年伍氏灭族,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郑衡如此说道,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这样的笑意,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在伍氏看来却如鬼魅一般。(姑娘,你真相了!)
朝香暮籽,郑衡竟知道,还知道她是伍氏族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郑衡摇摇头,叹息般道:“我只是不知道你缘何这般想不开,既然捡回了性命,那就安安稳稳待在永宁侯府好了,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继续走着伍家的死路,成为南景的细作。
伍氏这是想复仇?唔,哀家都已经死了,伍家大仇已报。如今伍氏还做着这样的事,想必是为了南景。
伍氏不仅毒害她,还是南景的细作,就绝对不能留了。
郑衡实在太清楚这些南景细作了,死而不绝。更多情况下,像阴沟里的老鼠,稍有一点动静便逃逸无踪。
呃,这个比喻……似乎她曾安放在大宣的细作也如此,不过她管这个叫灵敏机变。
就是因为细作太难应付了,郑衡才当机立断请裴家出手,将同福客栈的掌柜抓住。
她怕再拖延下去,这些人会嗅到什么风声,然后销声匿迹。
她的猜想是对的,伍氏及那两个丫鬟,不是正准备逃走吗?——被盈足带人逮住了而已。
“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想过郑绘吗?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南景的细作……”郑衡没有说下去,这停顿反而更让人心中发寒。
伍氏身子僵了僵,随后挣扎得更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
郑衡没有做过母亲,但她曾有一对世上最慈爱的父母。她知道,父母为了儿女,甘愿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是以她更不能理解伍氏的行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管伍氏有什么苦衷有什么迫不得已,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一定要承担后果。
郑衡忽而有些倦了,也不愿意再费时,便冷冷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将你所知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便保住郑绘。”
伍氏停住了挣扎,只是眉眼间依旧愤恨,她压根就不相信郑衡的说话。
她怕若是什么都说出来,郑衡转眼便会对付绘儿了!
绘儿……她的绘儿……她什么都瞒住绘儿,就是为了保护绘儿。
绘儿只知道她娘家是读书人家,此外什么都不知道!
见状,郑衡轻飘飘说了一句:“若是郑仁知道你是南景的细作,你女儿会怎么样?”
昔日宁家失势而已,没多久宁氏便“病死”了。以郑仁行事的风格,郑绘会有什么下场,如同照镜那般明白。
伍氏一动不动,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最终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在南景和女儿之间,她选择了女儿。
她将自己所知的,包括同福楼中的掌柜、包括将暮籽油放到闲章院中,等等。
但她还有一点没有说,于是郑衡问道:“你为何与贺氏勾结?此事,你是主谋还是贺氏?”
不想,伍氏却说道:“我并未与贺氏勾结。我只接到将暮籽油放到闲章院的命令,并不知道朝香在哪里,所以当时吓了一跳。”
就是那一吓,让她想伸出手去拉回女儿却又担心不妥,便让郑衡发现了端倪。
如此说来,宁氏瓷像的朝香,伍氏并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可惜,京兆远了些。
当所有事情都说完之后,伍氏恶狠狠地说道:“你答应过我,要保住绘儿。若是你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郑衡很想说你做人都对付不了我,做鬼又如何?
然而她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便知确实有借尸还魂一事,当下便肃穆着神色,沉声允诺道:“我会做到。只要她不作死,我会保她一生平安。”
她虽暴厉腹狠,却是一诺千金。她既然答应了伍氏,就一定会做到。前提是郑绘脑子明白些,不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将伍氏交给裴家的人后,盈足便返回长见院了。她踌躇了片刻,最终开口问道:“姑娘,四姑娘那里……”
盈足屏息静气,紧张等待着郑衡的答案。她很想知道,姑娘刚才在伍氏面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至此,郑衡才知道郑绘在府中排行第四。她希望这位郑四姑娘能够遵照伍氏的意愿,单纯地、平安地活下去。
她正了正脸容,道:“将伍氏从这事中摘出来吧。郑绘那里,什么都不必透露。”
听了这话,盈足顿时双眼发亮,飞快地答道:“是,奴婢知道了!”
郑衡看着盈足离开的身形,总觉得哪里不对。随即,她便反应过来了,平时面瘫似的盈足刚才好像笑了?
略有些惊吓……
此时在房间外的盈足,却无声地笑了。
她最怕的,就是跟着一个狠毒到没有下限的主子,当这个主子还极为聪慧的时候,那就更可怕了!
现在……有一个善谋果断、杀伐狠厉、却有着自己底线和原则的主子,这种感觉不要太好!
她的感觉是好了,然而二爷郑晁却不太好。
他一晚上都噩梦连连,起来后才知道,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