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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的是,郑衡几乎没有提及这三家的人。
只听得郑衡说道:“第一个人,便是虞三畏,我先前和你提及了;第二个人,便是吴皆云;第三人,是苏濮;第四人,是贺长稷……”
她统共说了四个人名,末了才道:“这四个人,是……老师曾提到过的,各有所长的人。学兄在朝为官,可以交好这几个人。”
这四个人,在最后两三年她并没有重用,原是为至佑帝备着的。只是临到最后,他有那么深的怨恨,以致她没说出这四个人。
若是说出这四个人可堪大用,他会重用这些人吗?郑衡已无法得知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如今她也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情况。
如果这几个人被帝王所用,那就最好,如果不是……那么也可,有才之人,总会有人懂得欣赏重用的。
听罢郑衡这些话后,裴定沉默良久,方道:“郑姑娘,这些人……当真是韦先生提过的吗?”
这些人名,裴定仿佛在哪里听过,然而又没有具体的印象。这些人,各有所长,是怎么个所长法呢?
郑姑娘特意说到这四个人,就说明这四个人不一般,起码在大宣朝廷中不一般。
裴定知道自己应该言谢,知道自己应该感激。可是他心中只有浓浓的疑惑。郑姑娘为何会知道这么多?韦君相之才真有那么厉害吗?
说实在话,疑惑之外,裴定还颇受到了一些冲击。
十三岁的郑姑娘,就已知道得这么多,他顿觉自己称“河东裴定”,似乎没有太多能拿得出手的……
这种冲击一闪而过,随即他便想道:然而,我懂得的,郑姑娘或许不知道……
于是,他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言谢:“多谢郑姑娘了。这四个人,我记得了。”
他的笑容,如此舒畅,让人轻易感受他是从心底笑出来的。——这令郑衡心头感叹。
被老师称赞过的河东裴定,到底不一样。光是这份从容舒畅,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当时她不也对至佑帝说过类似的内容吗?还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人呢!只可惜……
郑衡心头黯然,但在看到裴定的笑容,便觉得没必要想太多。
正如早前裴光劝慰她的那样,顺本心而为就好了。
裴定为郑衡续上了茶,道:“我原本以为,郑姑娘会说道叶、王、谢三家的。”
不料却是这四个人,虽则裴定不知道这四个人是谁,但很明显,这四个人在郑姑娘,或是在韦君相看来,比叶、王、谢三家的人重要。
他不待郑衡回答,便道:“这三家把持中枢,郑姑娘想着就算不说,我对这三家也知之甚详,对吗?”
郑衡点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裴定眼若灿星,道:“叶献是个人物,尚和更是了不得;王元凤以下,没有出色的子弟;谢惠时以媚上居权,一旦君恩不在,谢家便翻不了风浪。是吧?”
郑衡再次点点头。裴定所想的,和她所想的相差无几,这些何必再说?
这三家人之中,唯有叶雍叶尚和令郑衡觉得看不甚透。
想及此,郑衡不由得想到了裴定的老师王谟。王谟教出的几个弟子,都是不一般,看裴定和叶雍就知道了。
一时间,两人各有所思,房间内的气氛便淡了下来。
半响之后,裴定才道:“征召的旨意已下,我不日便离开河东了。父亲这段时日不会经常去学宫,郑姑娘有事,可以去千辉楼找胖掌柜。”
略停了停,他强调道:“不一定是要事,郑姑娘有何为难之处,都可以去千辉楼。”
裴家与郑姑娘还有五年之约,若是她有何困难,裴家定不会撒手不管。
不过……如今郑仁抱病,郑晁一房又去了夏州,郑姑娘想必不会有什么困难了吧?
想到寒冬将来,裴定便说道:“郑姑娘,冬天将至,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古妈妈,真的很会调理姑娘的身体,我会让她做些御寒食物送给你的……”
郑衡略懵,刚才不是在说朝中局势的吗?怎么裴定一下子跳到御寒食物上面去了?
而且,他话还这么多!噼里啪啦,都是关于古妈妈调理身体如何如何好的。
看来,裴光的聒噪,其实也遗传给裴定了?
裴定饶有兴致地说着,浑然不觉自己变成了四兄鸿嘉君那样的人。
门口的既醉不忍地别开了眼,心中默默想道:主子啊,属下都没眼看了!
……
得知裴定应旨出仕后,卢氏第一感觉就是:弄错了吧?小五怎么会出仕呢?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待清楚这不是弄错后,卢氏也没有多加反对,只是唤来了嫡长孙裴前,吩咐道:“小钱儿,我记得以前裴家在京兆是有宅院的?你回去之后仔细修葺一番,便和你五叔搬进去吧。”
裴前一改面瘫作风,在卢氏跟前假哭道:“祖母,裴家在京兆的宅院略大,我和五叔两个人住进去,太空旷了……”
不然,以往他在京兆,为何要长住太始楼呢?就是因为裴家在京兆的人,太少了!
屋大人少,谓之大凶呀!
卢氏“和蔼”地笑了笑,道:“不怕,你和你五叔尽管搬进去。随后,祖母也会去京兆……”
小五都打算长住京兆了,她怎么能够放心得了?再说,她也好多年没回过京兆了,不知那些人可好?
听了这话,裴前更想哭了。
祖母若是来京兆,那么祖父肯定也跟着来;祖父祖母都来了,那么母亲肯定要在跟前伺候,还有二婶、三婶……
喂喂,你还漏了一个二叔祖母仪章郡主!
然而,看到祖母和蔼得像是装出来的笑容,裴前点了点头,硬是装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忙回道谨遵祖母吩咐。
待出了大光院,他转念一想:京兆只有他和五叔,****在五叔眼皮底下,他怕不知会抄多少次《帝鉴》。
祖母若是去了京兆,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