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说好的四更……真是啪啪打自己脸,脸都肿了……然而,还有大家的支持,感谢kssherry的桃花扇!)
静寂夜晚,裴定的琴音和酒酣,进入了郑衡的梦中。
她梦见自己在风雪中龋龋独行,身上披着墨绿色的鹅毛大氅,耳际响起祝贺的琴音,伴随着她一步步向前。
虽吾独往也,然有拢身的温暖,有纯粹的祝福……
一衣一曲,这都是裴定送给她的心意,她历经两世见识过太多用心,便越加看重这些心意。
无他,唯真而已。——她能感受得到,裴定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发自真心。
真心,哪个会舍得践踏呢?郑衡这样的人尤其不会!
她间或在想,裴定这一片真心是缘何而来呢?因为她是裴家盟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无从得知,也不会细想。
此时此刻,她心思目光所在的,是生辰之后的事情。
她名动京兆,岂能被郑旻、贺氏用来作姻亲工具?
她要让这两个人知道,即便她过了十四岁生辰,她的亲事也不是那么好谋算的!
她交代终风的事情,过几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过了几日,郑旻脸色惊惧地回了承上院,倒把贺氏吓了一跳。
“伯爷,您这是怎么了?”贺氏小意上前,不解地问道。
她很少见到郑旻这个样子,明明伯爷今晨去尚书省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郑旻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住了心中的畏惧,半响才道:“夫人,为衡姐儿议亲一事,暂且搁下来吧,过些时日再说。”
贺氏更加疑惑了,她现在就是在筹谋着郑衡的亲事,伯爷明明说趁着郑衡名声正响的时候议亲,为何会停下来?
“夫人,今日我在宫门外,见到司天监大人,他赠了我几句……”郑旻回道,将在宫门外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司天监大人商易,听说本事非凡能够测吉避兄,是以能从开熙年就任至今。
不管是开熙帝还是至佑帝,都对商易极为看重,就连厉平太后掌权那些年,也时常将商易召来慈宁宫,询问星象大势。
厉平太后宾天之后,与之亲近的官员死的死伤的伤,但是商易仍旧在其位上,至佑帝对其的看重,比厉平太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商易这样的人,本就不是什么官员,而是让人畏惧的能人异士,朝中官员对其又畏又敬。
对郑旻来说,司天监大人深不可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出宫门的时候,司天监大人会主动对他说话!
尽管商大人只是说了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如雷般响在郑旻心上,令他脸色骤变。
“郑大人所出的正月之女,三年不得议亲,不然祸及父母,大哀。”商大人是这么说的,说完这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正月之女,就只有郑衡了!
出自商易之口的话,郑旻哪敢轻忽?
况且以他的官阶和地位,是怎么都请不到商易为他测吉凶的,若不是正巧在宫门外碰到了,就连这一句话,郑旻都不会得到。
郑旻先是大惊,然后便是大惧。祸及父母,大哀……
他是想借助衡姐儿的亲事谋划富贵荣华不假,但是却绝不能损及自身,又怎么敢再为衡姐儿议亲?
听了这些话,贺氏脸色也变了变。司天监大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的,莫不是,为衡姐儿议亲,真的会妨碍父母?
贺氏想到了郑衡来京兆之后的不顺,越发觉得这句话是对的,当下也闭口不语了。
在惊惧的同时,他们心中也极为疑惑:司天监大人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他们想来想去,都觉得司天监不会与衡姐儿有什么关系,那么就只有……司天监当真是算到了什么。
如此一来,郑旻夫妇的脸色就更难看。
与此同时,在裴家的安也院,裴前将几份官员的卷宗放在裴定书桌上,边禀告着自己追查所得。
说完之后,他不时看着裴定的神色,想探究五叔的心情是不是如面上看到的那么平静。
那一晚升明大街的琴音,引起了不少人讨论。毕竟,那样动听的琴音,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
待有人顺着琴音赶到升明大街时,那里只有一片静寂,根本就没有什么人。
裴前一听到升明大街,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心中默默想道:难怪他说破了嘴五叔都没点头,原来五叔早就有准备了!
想到五叔这么厉害,琴音礼物什么的……呵呵。
裴前顿时觉得自己想到的那些礼物,真是太差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五叔竟然有这一手弹琴的本事!
而裴定,则细心看了看这些卷宗,点点头道:“做得不错,小钱儿做得不错!”
裴定说罢,微微笑了,心想:果然年轻人还是要全力使唤才行……
裴前见五叔心情正好,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熊熊的八卦之心。
五叔的消息比他灵通得多了,郑府的消息又哪里不知道?他怕问出口,五叔不定会令他走些什么。
可是,好想知道那晚五叔弹什么曲子,郑姑娘有没有听到那首曲子,吧啦吧啦……
裴定轻飘飘看了裴前一眼,目光闪过一丝兴味。
他知道裴前这些晚辈都在暗暗关注郑姑娘的消息,似乎还有什么提前抱大腿的说法,心中只感到好笑。
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啊!
郑姑娘生辰这样的事,实在不应该占据这些后辈的心思,此事没有太多可说的。
看来,小钱儿还是太闲了……
他勾了勾唇角,指着卷宗问道:“你既然知道国子监这些官员的动作,那么说说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裴前挺了挺身子,八卦之心立刻便按了下去,仔细回道:“侄儿想,国子监官员本身不和,怕是要出什么事情了。这个事,或许与祖父提到的事有关。”
自裴光和裴定来到京兆之后,裴前所知道的消息也多了,知道了国子监官员的动静,再想及平时从大光院听到的消息,他不难想出这个事是什么。
这么简单的事,五叔为何会问呢?
虽则裴前面无表情,但是裴定还是轻易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这个事情,简单吗?一点儿都不简单,是小钱儿想得不够深入而已。
他打算不多说什么,就等着小钱儿瞪眼跌下巴,如此小钱儿以后遇事才会想深一点。
裴定的笑意隐了隐,手不禁抚上了腰间的墨玉印,心中多少有些凝重。
他就任监察御史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弹劾郑旻,但这一件事是赵廷莘交到他手上的,背后乃是钱皇后一手促成,这非他自己要做的事。
他出仕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小钱儿提到的这件事。
怎么会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