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下的事情看似千头万绪杂乱无章,但是在于淇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服务的,那就是打赢战争。农业展的再好,商业经营的再好,文化展的再好,打不赢战争,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都是白搭,充其量不过是个提款机跟运输大队长罢了。
在后世的华夏基层,基层干部天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上头千根线,下面一根针。只有找准了点,才能对着点穿针引线,要不然扯一扯动一动,只会越搞越乱。
所以于淇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他招揽百姓安置屯田也好,创建学宫招揽人才也好,一切的一切,根本目的就是一样,那就是为了打赢战争服务。
有人说战争打的是后勤,也有人说战阵打的是人,在于淇看来,归根结底还是在人,人才是一切的根本。
于淇以前名声不彰、地位不显,所以很多事情不太方便实行,现在就不同了,于淇已经名传天下,权掌一州,当然,这个可能要打个问号,但是于淇确实有了做一些事情的资格。
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后,于淇说道:“大伙也都知道,我呢,出身寒门,没有高贵的出身,更别提什么家族底蕴,又是骤然而起得此高位,身边有诸位贤才辅助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我很知足。”
“但是这远远不够,”于淇提高了声调,又强调了一遍:“远远不够!”
“我打算以青州刺史的身份布一份招贤令,不论出身,唯才是举。”说完之后,于淇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部下,对邴原跟刘辉道:“根矩,起草这份招贤令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注意一下,辞藻不需要华丽,尽量在用词简单直白的基础上把不论出身,不分贵贱,唯才是举的中心意思表达出来就行,因为这份招贤令,不光是面向人的,更是面向草莽中的豪杰的,他们可读不懂你用华丽辞藻堆砌起来的四六骈文。”
“子仁,等根矩把招贤令拟出来之后,你安排一下,让你的人尽可能的把它传遍周边郡县的乡村田野。”
交代完了他们两个,于淇又对刘政说道:“致然你记得提醒我,等赵商回来之后,让他在经商的过程中,也把招贤令的传播作为一项附属任务。”
随着于淇的话,在座的众人脸上的表情比他刚才抛出来的那个问题时还要显得震惊。结合于淇刚才提出来的那个问题,这其中隐含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虽然于淇没有明言,但在刘政等聪明人的眼中,于淇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我要插旗子立山头了。
重立稷下学宫,布招贤令,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一手培养人才,一手招揽人才,这是对大汉朝执行了四百多年的察举孝廉制度的否定!幸好于淇只是重立稷下学宫,没有说不论出身、不论贵贱皆可入学,要是于淇把这句话说出来,那才是真正的与把持了知识垄断的士族地主阶级为敌。
这是于淇第一次赤果果的把自己的野心展现出来,但是在座的众人,没听明白的不算,听明白了几人却也只是震惊了片刻,并没有惶恐。相反,像刘政、崔琰、管亥等人俱都露出兴奋的神情有野心好啊,有野心,他们身后的学派才有重见天日的可能,若是于淇能够君临天下,他们作为各自流派的代表,继往开来,扬光大,甚至在死后有可能被后人在姓氏后冠以“子”的尊称。
如此才不负一身所学,如此才不枉活这一世!
看着一个个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激动的脸色涨红、呼吸粗重的属下,于淇心中也十分高兴:并没有人对他的布置提出异议,这说明在座的几人都是支持他的,这算是个好消息了。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关于公孙瓒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以及平原国相刘备的,对于这件事情你们是怎么看的?”
“这是毫无疑问的乱命,是僭越!是谋逆!”于淇的话音刚落,崔琰就率先站出来回答,上来给就公孙瓒扣上了一顶谋逆的大帽子。
其实就于淇自身而言,近期并不想因为这个跟公孙瓒交恶,他现在崛起太快,根基不稳,不说青州全境了,就连最开始的东莱郡内的情况他都没有捋顺清楚。他现在是要粮没粮,要兵没兵,一万人的军队,能守住现有的地盘就不错了,要知道光一个济北相鲍信,就养了两万人的军队。如果让于淇自己选,他最想做的就是夯实基础、勤修内功,但是于淇也不得不承认,崔琰说的有道理。
这不是于淇想不想的问题,这关乎名分大义,关乎正朔大统!
尤其是于淇接下来要施行的一系列举措,不管是重立稷下学宫展开法理之辩,还是布招贤令招揽天下英才,于淇都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刷出来的名望在这个时候受损。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说上一句:你看那于淇,连乱臣贼子乱命的伪官都不处置,还敢舔着脸说什么招揽天下英才。往严重点说,甚至可以因此给于淇栽上懦弱、无能、没有担当的帽子。
声望建立起来难,但是想往上泼脏水就容易的多了,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更何况于淇这样的没有根基的寒门新贵呢。
其实想一想,公孙瓒跟袁绍现在已经交恶,只是那一场关乎双方命运的界桥之战还没生,虽然不知道界桥之战的生时间,但于淇估摸着也就在今年了。从近期来看,肯定是借着公孙瓒跟袁绍交战的机会夺回青州的全部郡国,但是从长远来看,袁绍才是于淇在北方的主要敌人之一,所以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既夺回了青州的全部郡国,又能平衡公孙瓒跟袁绍两方的胜负。
打定主意的于淇点了点崔琰道:“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方法却显得过于简单粗暴了。”
“从我的角度来看,维持他们双方的平衡才是最符合我的利益的,再说了,不管是你也好,我也好,都没有资格判定公孙瓒是不是叛逆,所以”
顿了顿,于淇环顾众人道:“我打算派人去跟公孙瓒谈一谈,给他送上一份大礼,你们谁愿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