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玄毓对着新鲜出炉的卤味流口水,若是在平时,他现在早已冲过去买上几斤肉,大快朵颐吃起来。
哪像现在,都饿的头晕?,腹中空空,却只能看着这美味的食物流口水。
“师兄,咱现在怎么办呀?要不先回去弄点银子,再继续找人?”这个肚子饿着也不是办法,恐怕到时候,人还没有找到,他们俩就已经饿死在南疆。
堂堂南华山弟子,总不能去偷去抢吧?
玄毓饿的难受,只怪自己大意,出门在外不识路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找人找到,结果又丢了。
丢了也就算了,居然在大街上被人偷了银子还不自知。这下好,饿的没有力气。人找不着,就快饿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玄谟如何不知,他也想离开这里,回道观去,南疆此地实在不适合他们中原人居住。
来到这里,不仅湿气重,雾障多,而且吃的东西也太奇怪,根本不适合他的口味,最惨的是他的银子还被偷了,想离开这里,恐怕有些艰难。
“人还没找到,我们就这么回去,师父能饶得了你我?”
玄谟说完,玄毓苦笑起来,师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那小子带回去。而且封锁消息,不准任何人透露他都事。
玄谟二人也是感觉奇怪,那小子虽然身份的尊贵一些,可皇家对他存在似乎讳莫如深,并没有十分在乎的意思。
怎么如今人已失踪,师父反倒如此在意,平日也不见师父对天有多么的另眼相待,这里面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
“那现在怎么办,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就得饿死了。你自己说说,咱俩有多久没吃饭了?”
玄毓掰着指头算了算,至少有三天没有进食,而且露宿街头,怎一个惨字了得。
到底是名门正派,做不来偷鸡摸狗的龌龊事儿,又没有赚钱的法子,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对中原人隐隐有一些不太友善。
光是凭他们的口音,就能判断出他们从哪儿来。每次听到苗人用一种怪异的口吻,说着他们不懂的语言,就知道这些人并不喜欢他们。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发愁的紧。
这可如何是好,玄毓以为,眼前要紧的不是找人,而是吃饭,再这么下去,可真就得饿死了,肚子又咕噜噜的响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要不,要不咱还是偷点吃的?”
“这怎么可以身!”玄谟毫不犹豫阻止“身为南华山正宗弟子,岂能因为这一点点事,就失了节操气度!你对得起师父的教诲吗?”
玄谟的训斥,让玄毓苦不堪言,“大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什么事有肚子重要?人说此一时彼一时,做人要灵活应变嘛,不要死守着规矩对不对?”
“难道你想让旁人知道,南华山弟子是个盗窃他人财物的下三滥不成?”玄谟虎眼一瞪,恨铁不成钢看着自己的师弟。
玄毓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的师兄,都什么时候了,就快要饿死了,还在讲什么节操气度。
可真让他这么干,他又没有这个胆子。杀人可以,可为了一顿饭把师兄弄死,这说出去怎么都是他丢人!
哎,如何是好?
就这么眼睁睁的饿死?
实在不想看到师兄那一本正经的脸,玄毓转头,看向街道的另一侧。盼着老天长眼,能从天而降来块烧饼也好呀。
正愁眉苦脸看着街头,忽然,他睁大了眼。惊慌的扯扯师兄的衣服,“师兄师兄天上掉馅饼了。”
“我看你是饿傻了吧,天上哪里掉馅饼了,我怎么没看见?”玄谟此时整与饥饿对抗,肚子咕噜噜作响,偏偏这时候,小师弟还来折腾,口气十分不友善怼他。
玄毓才不管他的怒气,指着前方道“那不是馅饼是什么?”
“我看你没救了!我”玄谟回头,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前方不远处,走来一人。
果然是老天掉馅饼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居然能在此处,遇到他们要找的人,这果然是老天开眼。
轩曜正提着买好的吃食,准备往回走。眼前突然窜出来两个人,他先是一慌,然后被两人的眼神吓住。
他们正十分饥渴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竹筒饭,这是个什么情况?
街边的小吃摊前两人正大快朵颐,吃了好几碗米线。见他们狼狈不堪,好像还不满足的样子。轩曜微微摇头,又叫了几碗米线,两人终于填饱肚子,桌上已经买摆下十几个空碗。
“二位师兄,可吃饱了?”轩曜礼貌的问两人。
二人拍拍肚子,打个饱嗝,相视一笑,饱了饱了,这下饱了。
“哎,玄尘师弟,你不知道,你要再不出现,咱俩就真要饿死了。”
轩曜笑了笑,莫名觉得这画面喜感无比,这二位师兄平时跟他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说的话寥寥可数,难得今日几人宛如朋友一般,坐在眼前扯淡,实在是有趣的紧。
“既然吃饱了,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等等等”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他,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俩是为了谁千里迢迢来到南疆,又是因为谁,被盗了银子饿了几天,连路都走不动了。”
“就是,你说你好不容易出现,那就赶紧跟我们回去,这南疆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玄谟第一次露出焦急,不见平日装正经的模样。
轩曜有些无奈,掰开两人的手,“二位师兄,我暂时有事还不能回去,不过”
“别不过了,就算师兄求求你,师父,可是说了,若是不能将你带回去,咱俩就别回去了。”
“可我们两个人现在,要银子没银子,连饭都吃不了了,还人生地不熟,马上就要饿死街头。你说,咱们师兄弟平时就算就算感情不是极好,那也是师出同门。你总不能见死不救,让我们俩饿死在这,或者让我们回去,被师傅狠狠的处罚吧?”
玄毓没有玄谟爱装,当即拉下脸来打感情牌,只要他肯跟自己回去,叫他祖宗都行。
见这两人委实狼狈,不似在南华山那般仙风道骨,反倒像是随处可见的流民。
轩曜失笑,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递给两人“二位师兄只管放心回去,我在这里的事一完成,立马就会回南华山,向师父请罪。师父慈悲为怀,不会为难你们,你们不必多虑。”
“没法不多虑啊!”玄谟哀嚎,拉着他不撒手,就差坐地上撒泼打滚。“我的师弟,实话告诉你吧。咱俩这次虽然是奉师命来,但我听说陛下”
察觉失言,玄谟立刻改口“但我听说你父亲,已经秘密派人前往南疆来寻找你。”
轩曜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玄毓也很诧异,他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
玄谟点点头,“此事我怎么可能作假?我听说你父亲因为知道你失踪,十分震怒,已经派了他手中的人前来寻你。只是师父早已预料,派了我们前来寻你。就算你不跟我们回去,他日你父亲的人来,你也不可能在此地多逗留此地。”
玄谟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有什么事能让轩曜不管不顾,非要留在这里,“莫非这地方,还有什么你留恋的人不成?”
说罢,二人都不约而同想起那姑娘。
“跟她没有关系!”生怕这两个人对荼宛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轩曜本能的反驳这句话。
“既然家父已经派人来寻,那么我的事情,我自会解决。二位师兄先行回去,我在这里写封书信,二位交给师父便是。师父看过,定然不会责罚你们。”
这是铁了心不搭理他们,两人还要劝说,轩曜却已经大笔一挥,写下一封短简短的书信,匆匆离去。
两人不甘心,硬是要暗中跟随可惜,此地道路崎岖复杂,二人还是跟丢了。
轩曜逃脱这两人的,松了一口气,七拐八拐,从另外一条路往回赶,宛儿还在等着他。
路上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她肯定着急了。
轩曜一边想,一边加快脚步。可谁知,走过暗巷的时候,迎面被人堵住。他没有见过这个人,对方手中的刀他却认得。
那是皇家侍卫的刀,上面的暗纹乃暗卫所有。这个人,是父皇的人。
他佯装不知情,转身要从另外一面逃走,却发现其他出路早就被人围住。
五六个侍卫将他堵在暗巷中,让他无路可走。
“属下连盖,拜见六皇子。”连盖领头,其他几个侍卫跟他一起拜见轩曜。
轩曜却对这人十分陌生,他几乎忘了皇宫里的一切。也不记得该如何回应,半响才淡淡道“诸位请起。”
连盖闻言,恭敬站起来,目光平静如水,不似从前所见的那些人。
此人喜怒不形于色,轩曜心中暗赞,不愧是父皇最亲近的侍卫。深藏不外露,绝不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喜怒,暴露自己的情绪。
“陛下已知,六殿下私自来南疆。十分担心您的安危,让属下一定要带你回去。殿下还请跟属下回去,切莫让陛下担心。”
轩曜深深看一眼几人,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连盖。“连侍卫既然是父皇的人,那轩曜有一事拜托阁下。”
连盖,不明所以,接过东西还没有打开,却被轩曜制止。
“此物乃是血灵芝,还请阁下将她送回京城,交给国公府的依兰小姐。轩曜在此,感激不尽。”
连盖听到这东西,瞬间瞪大眼睛。血灵芝,可是世间难寻的宝药,居然被六皇子寻找到。而且就这么交托给他们,这份信任,不能不让他诧异。
他们与殿下不过第一次见面,殿下为何如此信任他们?
看出他眼中的疑惑,轩曜苦笑“实不相瞒,轩曜另有其他的事情,若非连侍卫前来,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托给何人才放心。我知道,父皇十分看重国公,想来依兰的表姐的命,也十分重要。”
“此物可治她的急病,还请连侍卫将它带回去,轩曜在此感激万分。”
连盖连忙单膝跪地行礼,“殿下言重您的吩咐,属下定然不负所托。只是陛下嘱咐我等,一定要将您带回去,殿下此意,莫非是不准备与我们一同回去?”
轩曜为难点点头,苦笑一声,“不是我不想与你们回去,而是我现在身不由己。”
“这是为何?”连盖不解。
轩曜将自己的左手袖子撸起来给他看“我在南疆行走,因为不识此的人情世故,莫名得罪了人。身中奇毒,必须要找到当初的下毒人,解除蛊毒才能活命。”
“此刻跟你回去,恐怕性命不保,还请连侍卫,向父皇传达一下我的苦衷。不是儿子不想回去,而是有性命之忧,身不由己。”
那几人惶恐“殿下,这是何人这般大胆,竟然对您下毒。我们一定为您找到解毒的法子。京城里奇人异士很多,便是殿下的师父,也是本领高强,一定能为殿下彻底根治此毒。”
“南疆危险,殿下还是莫要在此逗留,以免耽误了医治的时辰。”
轩曜无奈摇头,“看来你们并不知情,这不仅仅是一种毒,而且是一种蛊,巫蛊之事,唯有南疆的巫师可解,便是我师父在,也束手无策。我恐怕没有办法立刻跟你回去。也有可能,不能活着回去。”
“连侍卫,还是帮我传达一下我的无奈之情。想来,父皇会原谅我这个不孝子。”
眼睁睁看着人离去,连盖愣在当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这种情况,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属下不禁小声问道,“殿下这种情况,我们该如何是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走了不成?还请连大人早做决断。”
连盖思索片刻,收好药材。立刻吩咐几人。“我们几人留守此地,暗中保护殿下,一定要及早帮他解毒。你们二人迅速传信回去,告诉陛下这里的情况。也好让陛下知道事情有变。”
若他们不能将殿下活着带回去,恐怕自己回去也好下场。
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中毒,有可能命不久矣。
陛下的意思很清楚,一定要完好无损,把人活着带回去。若他们带了一具尸体回去,恐怕他们,连同他们家人脖子上的脑袋,都要搬家。听到这吩咐也不犹豫,立刻开始办事。
荼宛睡了很长一觉,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睡一觉,所以当她大梦醒来,伸伸懒腰,却发现轩曜不见,这才慌了神。
在猎人小屋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轩曜的影子,她惊慌起来,若是出门,怎么会连字句都不留给她!
就这样不见,莫非莫非是他的蛊毒又发作,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找了其他地方,等待毒发不成?
还是说还是说他,已经受了伤,根本无力回来找自己,或者他直接跑了,再也不想连累自己?
荼宛不敢想,越想越抓狂,连忙出了屋子,带上自己的随身小包出门找人。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中不断祈祷,轩曜,你千万别有事,不要吓我。
荼宛擦掉冒出来的眼泪,才跑到岔路口,就碰到焦急赶回来的轩曜。两人差点撞在一起,荼宛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跑过去,打了他几下,“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打完人又心疼不已,一把抱住他,眷恋的不肯放手。这个人,真是日日夜夜让她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他出一点点事。他身体不好,这该死的蛊毒又没有找到抑制的法子,掐着日子一算,这蛊恐怕又要发作
荼宛恨不能,时时刻刻将他看在身边才好。
“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轩曜抱着她,宠溺安慰“我是想着,你醒来肯定饿了,特意去给你买些好吃。”
荼宛却抬头狠狠瞪他眼,“我是那种贪吃的人吗?你明明知道,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
“再说,你要出门为什么连说都不说一声,我真的吓坏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怕,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什么,她并没有说,轩曜却是知道的。
他笑笑,“宛儿应该放宽心,再这么担忧下去,很容易老的。”
他的话,让荼宛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又瞪他一眼,“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调侃我,讨厌死了。”
轩曜仔细贴心,为她擦干眼泪,牵着她的手往回走,“人生得意须尽欢,越是在艰难的时候,越应该开开心心的过,难道愁眉苦展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如果说,我剩的时间真的不多,我宁愿每天与你开心的过。我不想看你天天忧愁难过,所以,别哭了好吗?”
荼宛狠狠掐他一下,“不准你再说这种胡话,我不想听,你一定会好的,比谁都健健康康的活着,我肯定能找到救你的法子。”
“等会我们就回花苗去,阿爹那里肯定能有法子,相信我,我阿爹可厉害可厉害了,整个南疆没有人比他更聪明,你的蛊,他一定有方法能够解。”
轩曜却轻笑,眼里戏谑“宛儿就这么着急,带我回去拜见岳父岳母吗?”
原本有些生气的荼宛,却霎时红了脸,恨恨一跺脚,“什么岳父岳母,我还没有成婚呢,你也好意思叫得出口。”
轩曜笑的更深,“宛儿不是答应要嫁给我吗?怎么,你难道”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觉锥心之痛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人不受抑制的往地上倒去,痛苦的蜷缩在一起,这哭,来的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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